“好好照顾自己。”憋了这么久,也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但是情绪有了一个缺口可以发泄,总算是好了不少。蒋恪宁心情也好了不少,对她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梁,逗着她,两个人无声地笑着,又抱在了一块。
“我真走了,想我就给我留言,在部队不能玩手机。”蒋恪宁声音沉沉,认真地叮嘱着林舒昂,让她在家好好照顾好自己。
他说什么林舒昂就应,等到实在要发车的时候,蒋恪宁拖着行李箱,上了车。
林舒昂心中空落落一片。
第47章明月逐之
回去这一路上,林舒昂都有些闷闷不乐。她中间接了一个电话,是林主任的。
不过林主任没有催林舒昂做决定,只是把去陕博的利弊罗列出来都给她讲了一遍。刚分别的那种愁绪被工作一下子冲淡了不少,快到家的时候,林主任挂了电话。
之前蒋恪宁住院,林舒昂请了近一个月的假,几乎把今年的年假请完了,按道理来说是要回去销假的,但她现在兴致缺缺,干脆回家准备躺一躺。
楼下停着邓安绍的车,兄妹俩难得见上一面,还是在家里。
邓安绍在楼上听着引擎的声音就知道楼下来人了,他在阳台开了窗,探出头来往下一望,正好和林舒昂四目相对。
“呦呵。”他散漫地冲楼下挥了挥手,“刚从车站回来呢?”他趴在窗前,林舒昂手里拿着车钥匙,抬头看了他一眼,幅度极低地点了点头。
蒋恪宁回去这事本来就不算秘密,邓安绍只是面上不显,实际上他俩那点儿动向他一清二楚,想到这里他眸子一沉。
“邓安绍!邓安绍!”林舒昂在楼下叫了好几声,结果他眼睛定定地不知道看着哪里,总而言之是神游天外去了,她撇了撇嘴,把手里的钥匙往包里一扔,上了楼。
“这么快就上来了?”反应过来的邓安绍率先开了门,林舒昂一脸嫌弃:“刚刚在想什么呢,叫你都不应。”
邓安绍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旋即摇了摇头:“还能想什么?想你的小情人走了你会无聊,想着不如带你出去玩儿一圈?”
林舒昂嗤笑一声,用一种看稀奇玩意儿的眼神打量着她哥,松松垮垮往门上歪着一站,那小挎包直溜溜地从肩上滑到了她的肘部,邓安绍摇头笑笑,给她把包接了过来。
“甭用这样的眼神儿在我身上打转,我就你一个妹妹不疼你我疼谁?”此话一出林舒昂更是吃了一惊,“你真想带我出去转转啊?”
邓安绍一挑眉,连声调都高了几分:“不然你以为呢?”
“嗨!”林舒昂往沙发上一躺,用那大白鹅的软枕往自己的头上一蒙:“我不去。”
邓安绍给她把拖鞋摆正了,顺势就坐在了她身边,一声不吭地往她的水杯里倒了一杯水,“难舍难分?”
林舒昂唰一下,就将那抱枕砸到了他身上:“说什么呢!”
她声音闷闷地,凑到邓安绍跟前,后者给她递了一杯水,她咕噜咕噜,一大杯就这么喝完了,擦擦嘴又躺了下去,嘟囔着:“只是刚分开,不太习惯。”
“我看你跟我分开挺习惯的。“邓安绍逗她,又招一记白眼。
“也不说去别的地方了,你要是心情不好我就带你出去逛逛。”这会儿倒是有个当哥哥的样子了,其实林舒昂仔细一想,很多时候都是他在跟自己兜底。哪怕被带到了南方去了,自己这边该管的事一直没落下过,林舒昂对邓安绍是很亲近的。
这种情绪的口子一旦打开,就有些潮涌一般。她叹了一口,“林江江。”
“嗯。”邓安绍看了她一眼,将她额前的碎发弄开,语气有点无奈:“怎么了?”
林舒昂犹豫了一下,道:
“其实在蒋恪宁出现以前,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靠最信任的男人就是你,虽然我以前讨厌过你,但是不得不说,你在我前半生确实无可替代。”
邓安绍倏地就笑了,兄妹俩四目相对,竟然都这样坦诚。
“那现在最可靠最信任的男人是蒋恪宁了?”
“爸爸呢?”
林舒昂躺着,邓安绍看过去,她的眼睫毛扑闪扑闪,还像小时候那样,那样稚嫩,会扯着他的衣服,朗脆地叫:“哥哥。”时间一晃,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
“我不喜欢爸。”林舒昂说的很直接,然t后一顿:“蒋恪宁就是蒋恪宁,在我心里你们不用比较。”她似乎很是犹豫,也很是难以启齿,但她再难以启齿也启齿了:“我很难想象我会跟一个人朝夕相处到这种程度,我也很难想象有一个人真的毫无保留地在我身边陪着我。我知道君子论迹不论心,但所有时间所有过去,加起来,算起来,论迹论心他从来只确切地爱过我。”
邓安绍静静地凝视着林舒昂,她看上去表情有几分苦涩,就连说话时都带了轻轻的颤抖:“我也很难想象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真心。”
邓安绍将林舒昂轻轻搂进怀里,用手拍拍她的后背,看着她一瞬间的迷茫,心里也有些郁郁和心疼,犹如十几年前的一枚子弹正中额心,他也是刚反应过来,原来父母之间这段关系,对舒昂造成的阴影有多大。
“不管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心,我都在你身边呢。”破天荒的没有讽刺,语气温和地哄着她。
邓安绍看着对面的墙上时钟的秒针一秒一秒走过,“他几点到?”
林舒昂敛眉垂首,“七个多小时,到了还要转绿皮。”
看,这些小事不是记得很清楚嘛?邓安绍失笑,“你只惦记他的好,你对他又差在哪里了?”
“我当然也很好!”林舒昂脱口而出,邓安绍看着她又神采奕奕了起来,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好了,出去逛逛?晒晒太阳?”邓安绍已经起了身,将衬衫往下扯了扯,挺括的白衬衫被林舒昂一蹭,现在印痕迭生,好在他不是那么在意外在的人。
林舒昂摇了摇头,“不想去。”
“行,那你就老实在家呆着吧。”邓安绍不拖泥带水,拿了车钥匙,给她又倒了一杯水,看着她喝完进了卧室才慢吞吞地出门。
临走前,又接了一个电话,邓安绍从最开始的无奈,变得越来越生气:“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怕林舒昂在房间里听到还刻意压低了声音,等他到了楼梯间,声音顿时拔高:“您还嫌她过得太舒坦是吗!”
电话对面也默了一阵,只有一个听上去还算温柔的女声,略带着强硬,商量着说道:“我只是想见她一面。”
“不行。”邓安绍斩钉截铁,在说完之后立马挂了电话。
——
晚上八点,绿皮火车啷啷当当地停靠在了终点站,下车的人比上车的少了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