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高屋建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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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部分行业，尤其是以重工业为主，将它们以商业标准来衡量，并不是多么赚钱的生意，对地方经济的带动作用，却不可估量。

造船业并不是太深奥的高科技行业，但它的产业链之长，确实令人叹为观止，上到煤炭钢铁，土木建材，船坞码头，横向涉及机械能源，电子工程，高新材料，电器通讯，信息导航，下到涂装环保，港口航运等，几乎无所不包。

不仅其本身对人力资源的要求极高，直接间接带动的效益，实在是太夸张了，估计也就汽车工程，航空航天以及高端芯片等极少数行业能够与其相提并论。

北船机电近两年的市值大部分时间都徘徊在五亿到十亿之间，即便主营业务萎缩到被视作“壳资源”了，每年的营收总额也没有低于过十亿，虽说没赚什么钱，算上外包工的话，直接间接养活的员工也数以千计。

东南沿海地势较好的地区，除了长三角和珠三角核心城市圈外，绝大部分都是比较欢迎有实力的船企去当地安家落户的，这就跟中西部大城市喜欢开出极为优厚的条件，招揽主流车企去当地设厂一个道理。

单从企业各类报表上来看，利润率可能不太好看，但这只是表象，实际上并非如此。北船机电虽说近几年状况不佳，好就好在它是一家正儿八经且名声在外的上市公司，就算一时半会走入死胡同，也能撑很长时间。

在同类企业熬不住纷纷倒闭的时候，北船机电不就迎来了金尚这个大救星起死回生么？

上了规模的大企业，尤其是修造船这种几乎是“透明”的传统行业来说，活得更长久，才能迎来更多机会，能扛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北船机电的横向拓展也十分成功，最近资本市场比较受关注的子公司行星智造涉足移动通讯行业，着实加分不少，也是甬东决定和北船机电加强合作的重要因素之一。

目前只是修造船入驻，有了这个引子，才好拉拢其它业务，尤其是其背后的大金主——今夕文化去当地投资。

“投石问路，抛砖引玉，我估计当地也存着这个心思，咱们其实占据不少优势，好好谈，说不定有惊喜，对了……”

说到这个，金尚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甬东当地的情况，似乎十分适合移动市话的发展。

那边经济相对发达，坐拥沿海便利，蹭到了海运大发展的红利，渔业资源丰富，背靠江浙，是海路南上北下的交通要冲，自古以来，就是水师卫所驻地，岛屿众多，水路复杂，海贼盗匪也喜欢在那里建立基地，藏匿赃物什么的。进入新时代后，藏污纳垢的情况一去不复返，发展成为主流，自连接甬城的跨海大桥开通后，经济发展就迈入了快车道。

最难得的是，当地人口稠密，还集中在几个相对宜居的岛屿上，高楼大厦不多，对信号的遮蔽较少，十分适合移动市话的运营。

解释了一会后，金尚对洪仁全说道：

“公司技术顾问其实已经给出了建议，在相对富裕的二线城市，‘小灵通推广的效果可能更好，我在想，是不是将甬东作为第二个攻坚目标地，拿下之后，再往内陆拓展，一步一步来。南方对新生事物的接受程度要稍微高一点，北方……还是略显保守了一点。如果不是我本人在京城有点门路，压根不会以京西作为破局的点。”

其实想想就明白了，甬东那种地方，硬要说“小灵通”的信号质量不好，其它移动通讯信号也强不到哪里去，现在才一九九六年，核心城市的基建还比较到位，三四线城市就差多了。

“所以，金总的意思是，一线大城市要继续谈，但不强求，更不能急，而是以二三线为目标，占领市场，再回过头来进驻核心城市？”

策略嘛，就是不要在“硬骨头”上死磕，先“跑马圈地”，将规模做起来，有了市场份额，下面的路就好走了。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金尚，回头对秘书黄漪漪说道：

“记下来，下次开会提一下，这似乎是个方向，比乱糟糟一拥而上要好很多。”

大城市的发展明显要健全得多，以电信为核心的基础运营商实力较强，二三线城市和三四线小县城就弱不少，移动市话正好填补空白。

小灵通的诞生，不就是因此而来的么？

洪仁全想了想，也觉得金尚的想法似乎很有道理，很认真地点点头道：

“下次去谈判，就派一个考察团去走访看看。不过，咱们这边的技术实力有点薄弱，做一点‘山寨组装的工作还行，真要涉及一点核心科技，就不太在行了。”

“那……让尹飞扬过去吧！”

“那个小年轻？也行，一个人太少，至少带一个团队，好展开工作。”

“行！不是我不放杨琦和刘燕青，他们身上的担子也很重，这边离不开。兄弟企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但不要耽误大事。”

“我听说了，系统服务商和浏览器大战快要分出胜负了。”

互联网江湖的战况如火如荼，就连洪仁全这个外行都知道了。

系统服务商大鱼吃小鱼，兼并壮大，浏览器厂家的日子不好过，今夕文化抱的是比较弱势的精简指令集的大腿，压力着实不小。

背靠今夕文化的浏览器服务商联盟，退守商务办公以及专业设计电脑市场，如果不是有二手组装机市场的硬撑以及网吧联盟的订单，早就崩溃了。

“在决定走精简指令集的路，全面放弃在PC大众领域的开发计划后，我就意识到有这一天了，但是……死撑也要撑下去，待个人电脑市场饱和，差异化需求起来，就有喘息之机……”

金尚没有说的是，待智能手机发展到了一定程度，移动互联网大行其道，才是今夕文化大显身手的时候，现在也只能仰人鼻息。

说到底，还是金尚穿越的时间太晚了，待自己成年，已经一九九五年，想要从零开始，介入“神仙大战”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另起炉灶，重新开始。

眼下还是努力保住火种，并在PC个人电脑的末端服务市场站住脚，做好品牌组装厂的角色，以待时变。

“家用游戏主机和个人手机的伪智能化？”

洪仁全笑呵呵地询问着，金尚耸耸肩，坦然答道：

“酝酿良久的掌机，以及平板电脑都是。”

如果不是触屏开发不顺，金尚早就想试试了，技术储备不到位，软硬件的整合还差了老远，估计得千禧年后才有第一代工程机面世。

“说实话，金总，我就没见过你这种……以数年后的发展制定战略方向的。风险不小，可万一实现了，未来真的是如此发展，优势也很大。”

以目前的游戏主机，手机和组装机等为精简指令集系统试错，并培养用户习惯，提前数年筹划，并不是初创一两年的科技公司该做的，倒像是百年名企的作风。

以数年甚至是十数年为周期的发展路线，一般民营企业压根玩不起。

“年轻的时候，看到梅老板奋发图强的模样，就以为和平年代的草莽英雄不过如此了，没想到快要退休了，遇到个更狠，更加疯狂的，可惜，我老了，撑不了几年了。”

“哪里，洪老伯还这么精神，老当益壮啊。”

“算了算了。”

洪仁全笑呵呵地摆摆手，

“这个烂摊子我给你看两年，走上正轨，你让其他人接手吧，精力不济，不能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拼了。早点退休，还能多活几年，或许能看到金总预言的未来的样子。”

这番话说的，让金尚也不知道如何回复是好。

——

回去的路上，司机在聚精会神地开车，金尚坐在后排，看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

“说真的，像洪仁全这种年龄合适，野心不大，能力很强，又不影响大股东控制权的总经理，真不好找。”

每当这个时候，金尚就不得不羡慕，二舅梅应年麾下有那么多独当一面的人才，临老退休的一个二线企业的掌舵人，就这么厉害。

闭目养神的黄漪漪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这几天，跟着金尚忙里忙外，确实累坏了。

“六十多了，比小年轻多了数十年的阅历，人生智慧和处世哲学就不是一个层面的，哪怕是个庸才，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也是人老成精了。咱们今夕文化如果能存活三十年，这样的老员工，肯定也不少。”

“所以，真正有能耐的骨干，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好比齐招云和魏双萍，正常情况下，压根不会来咱们公司。”

今夕文化如今现行的架构，是魏双萍一手设计的，现在还是今夕商城的掌舵人，管理着估值数十亿的独角兽企业，在互联网圈子里，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了。

齐招云的功劳不显，但他平时任劳任怨，为公司挡了不少明枪暗箭，规避了许多大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别人不清楚，金尚这个老板肯定看在眼里。

别的不提，论识人用人，金尚自认还是有几分眼光的，哪怕偶尔走眼，也有“金扫帚”帮忙查漏补缺，不会出错。

“如今北船机电旗下的几个高管，能力不俗，但各有各的缺陷，实在难以让我放心托付大事。”

有的太过迂直，不知变通，干实事还好，当总经理的话，恐怕不出三个月，就要将公司整得鸡飞狗跳，四分五裂；有的能力突出，弱点更突出，好酒好玩喜排场，还比较贪，有个手腕强力的上司管着还好，一旦当了总经理，怕不是老鼠掉进米缸里；有的老练圆滑，却少决断，虽说处理好了人际关系，八面玲珑，但事事都向上请示，金尚还不得累死。

上市公司的高管变动，影响极大，要是给投资人带来了好不好的预期，股价暴跌，融资难度加大，恐怕还得母公司输血，那可就麻烦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权衡一下，那就是……我本人和今夕文化在北船机电的持股比例太高了，需要套现一部分，或者隐藏起来，作为不为人知的一致行动人。”

直接卖掉，是影响最大的，实控人套现，极为影响投资人的积极性。

高位定向增发是比较好的手段，但是，金尚找不到合适的交易对象，或者说，没有靠谱的关联交易标的。

“发行可转债怎么样？听说如今交易所的可转债的发行审核条件降低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过两天去问问……”

如何操作，可以迅速套现资金，又不至于让利太多，需要精算师好好合计。

“双管齐下吧，都不能放弃。高持股比例，是不可持续的，特殊时期的特殊情况。至少，得降到百分之四十以下，保住第一大股东的地位和否决权就够了。”

这件事，得和齐招云好好商量一下，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哪怕被禁入，本事还在，人脉也没有完全断绝。

将不是核心的业务迅速整合，推上二级市场，融资并加速发展，是既定的策略。

北船机电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股票，市值过十亿了，虽说是纸面富贵，当不得真，可适当套现一点，减轻资金流压力是大势所趋。

说了会生意上的大事，黄漪漪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问道：

“音乐部门那边，提交了立项申请，和电视台合作的综艺节目已经要开始了，张总监的意思是让戴义琴出面压阵，小马扎乐队上镜吸引歌迷关注。如今元休和梅疏影的名气不小，你们两人有好几首男女对唱情歌，小道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我哪有时间，让另外三人去吧，过几天我还得去为魏总站台，土地折价入股的战略投资，涉及到的资产交易额极大，不可不慎。”

去年同期还在为几百万几千万的资金发愁，今年动不动就是几个亿的对价交易，而且大部分是空对空，玩噱头，炒概念的，成了自然好，泡泡破了，可就惨了。

行错踏错一步，不说生死危机吧，至少好几年缓不过劲来。

“音乐频道那边，先做‘抛小令以及‘记歌词之类的室内趣味游戏吧，大范围选秀类的，等小灵通全国铺开，广大观众可以通过发短信进行投票互动，才好掀起声势。”

时移世易，基础条件达不到，得先做好准备，才好践行前世成功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