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狗头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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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午，经过一天多的考察，与当地接洽了数次后，投资以及合作的事，差不多有眉目了。

移动市话这个项目基本敲定，以一个核心区，三个偏远城区和两个代管县级市为试点，推广小灵通业务落地。

这个比较成熟，算是远道而来的保底成绩，达成之后，怎么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华中地区仓储物流的建设，还是比较顺利的，有绘心书店打下的坚实基础，进一步扩大基地，并不是特别困难，就是在选址上，还需要具体商议。

别看仓储物流直接提供的工作岗位不太多，可带动的周边经济效益，还是很可观的，别的不说，同城配送就需要一大批工程车辆以及为数不少的皮卡车，三轮车和电动车作为生产工具。

远城区不挑，抢得火热，中心城区也十分希望在稍微偏僻或者不好开发的位置来安置。

具体如何，等魏双萍和当地商议妥当，再另行公布。

至于其他的待合作项目，还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

又是一场冗长的会议，参加的不仅有今夕文化的代表金尚，还有不少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前来。

枯坐良久，年轻的小金也难免有些疲惫。

待其他人三五成群商议着什么的时候，金尚则在偏厅和齐招云讨论着不久之前得来的消息。

“就需求额紧迫程度，我觉得还是很值得考虑的。”

经验丰富的齐招云压低了声音道，

“多年的投资，见不到回头钱，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实际成果落地，咱们这种偏向于应用，有大量产出，且明确在产业链下游的知名企业，肯定是香饽饽，别看表现得不是特别急切，希望咱们能有所动作的想法肯定是有的。”

不仅有，而且很强烈。

看看手里的会议资料，再看看这两天了解的情况，就知道是什么局面了。

不管是光电子信息技术，芯片半导体开发与制造，通讯技术研究，又或者地图导航等，都是投入巨大，变现周期极长，且风险不小的基础学科领域的研发。

关于光电子信息技术，金尚是一点都不了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和下一代的电子通讯有关，大概也涉及到电子设备的前沿技术，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芯片半导体就不说了，这玩意是真的一将成名万古枯的典范，前世在这一领域做到极致的，也就三四家，别看它们威风八面，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倒霉蛋做了踏脚石。

投入超级大，风险基本不可控，利润也不见得就很丰厚，但是，完全不做又不行，一旦缺位，就容易受制于人。

就好比金尚在方向站队上，投入了精简指令集的阵营，可是，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到来之前，谁知道这种看似就要被淘汰的技术，还有起死回生，甚至是蓬勃发展的一天？

还是那句话，一代版本一代神。

什么前瞻性，都是扯淡，只有恰好被时代选中的幸运儿，才有机会在未来大谈自己的生意经，许许多多押错宝的，就只能成为历史的炮灰了。

至于颇受当地重视的地图导航，这玩意倒是相对靠谱一点，只不过，应用落地太难了，目前能够得上的，大概就是车载导航了。

想要破局，还得将汽车做起来，有足够数量的载体，才能有生存空间。

不巧的是，汽车领域的竞争本来就很激烈，车载导航更是一个明确可以走得通的赛道，在这一行掘金的不少，投入十分巨大，但离成功后平安落地，还远得很，也不知道将来会是哪一个幸运儿能脱颖而出。

金尚确实有意在地图导航上插一手，未来的互联网大厂，尤其是线上线下结合的本地生活，终端配送等，要是没有便携式电子地图，总归是差一截。

可是，小金想的是将来买一个现成的，或者比较成熟的半成品，而不是在拓荒期就深度介入。

这玩意烧钱可是一点都不比其他行业少，想要做好，更是需要许多尖端人才配合，说不得还需要一定的渠道，打通卫星通讯和地面基站定位。

现在的金尚，哪有这个精力管这些？

“幸好‘大江城财雄势大，底气十足，这要是某个民营企业来烧钱，怕不得底裤都搭里面。”

仔细看了看，金尚不由得苦笑道，

“有没有具体的，咱们用得上的成果？”

“有是有，不多。”

“那可就麻烦了。”

齐招云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忍不住建言道：

“我觉得，他们可能也没想过让咱们出钱出力，而是想要看看这边的具体课题，如果真有能配套的，那就再好不过了。那个词是怎么说的……”

“应用场景？”

“对，就是这个意思。金总，我觉得他们的实力还是有的，具体的成果，应该也有一些，但是没法落地变现，需要真正的市场化公司帮助他们寻找方向。”

“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试试。”

齐招云的话，金尚是懂的。

科学研究，大部分时候就是这么回事，并不是抱着特别明确的目的去研究，而是在一个大类上，有新奇的想法，或者想要验证某个猜想，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推进下去的。

在这个过程中，会有一系列计划外的“状况”出现，而很多后来被证明改变了世界，极为重要的发现或者发明，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这种“意外”中诞生的。

现在的问题是，研发的结果就摆在那，到底有没有用，该怎么用，有多大用处，做研究的学者，是说不好的，不懂技术的管理人员，估计心里也没底，只有找一些真正相关的企业，来做市场化运营，才能为他们的研究方向指明道路。

电子管和晶体管之争，就是明晃晃的前车之鉴，不可不慎。

方向错了，越努力，越窘迫。

另外，经过这么多年的尝试，也确实到了该见到回头钱，看到实实在在的应用的时候了。

“这样吧，你和刘燕青去找他们聊聊，地图导航移动设备的小型化，载体载具的适配，测绘精度等问题……”

“搭载到移动手机上，目前估计是不行的。”

“我知道，估计再过五年都没戏。”

金尚无奈地摆摆手，这个是真急不得，地图导航技术不过关是一方面，手机硬件条件也差了好远，在拍照手机都还停留在实验室里，连一个像模像样的工程机都没发布的年代，说什么精确导航，太不现实了。

“除此之外，跟他们聊聊，虽然不排斥复杂指令集，但咱们主要公关方向是精简指令集，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靠谱的技术，有意向的话，合作开发也没问题，我手里还握着国内接近百分之二十的工程和办公电脑系统的份额，大小也算是一块肉。”

“至于光电子信息技术，咱们也就移动市话貌似有点沾边吧？另外也做过家用游戏主机的外设调制解调器……”

“这是一个领域的事？”

“我哪知道？”

见老板脸色窘迫，似乎有些羞恼，齐招云内心也不由得暗自发笑。

自从入职以来，金尚这个老板一直以精明强干，见识广博而为下属信赖，极少有拿捏不准的时候。

直到现在，齐招云才确认，自家上司到底也只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不是生而知之，更不是全知全能，也有搞不定的时候，甚至还会因为问题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畴而恼羞成怒。

“这样吧……”

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表现要稍微积极一点，免得被认为太过傲慢，

“将咱们目前的主要产品现状，下一步的需求，遇到的主要困难，大致透露一下，看看对方有没有解决方向，或者说，有没有意愿联合开发。”

不管怎么说，对方提前布局了七八年，没有金尚的超前眼光，看不到未来的方向，到底也算是底蕴深厚，如果能携手深度合作，也算是好事。

闻言的齐招云了然地点头。

“这样也好，就这么办吧。刘主管和魏总监这两天辛苦一点，可能随时要他们配合。”

“好！”

计议已定，金尚也长舒了一口气，

“对了，张云鹰经理和小梅老板那边的谈判，估计也要你去露个面，稍微捧个场。”

“金总不去？”

“我这张脸还是太嫩了点，太过郑重严肃的场合，你去比较好。合影留念的时候，我去有点突兀。”

“也行吧！”

被授予全权的齐招云，也知道金尚的顾虑。

除了非要自己这个老板出面的场合，金尚一般都是避让的，以免对方尴尬，气氛不好。

正事谈完了，金尚也要抽空和李乐平老爷子聊聊，见见李萱的母亲曹恒。

这次，老李家出了不少力气，过后金尚总得有点表示。

——

大到碧波荡漾，让人觉得濒临海边的湖泊，这样的，全国都有很多。

可要是说被高楼大厦包围的城中大湖，那就不多了。

眼前的这个东湖，就是其中之一，湖泊面积达三十三平方公里，比大名鼎鼎的西湖还大六倍。

全国前十大城中湖，东湖排第二。

在同一个城市中，还有排名第一，面积四十七点六平方公里的汤逊湖，以及排名第七，面积七点六平方公里的南湖。

另外，还有数个稍微小一点，以极小的差距，未能进入前十，仅仅比西湖小一丁点的大湖。

不管是叫江城，桥城，还是湖城，金尚觉得都是名副其实，将那些知名不知名的湖塘算上，百湖之市一点都不夸张，甚至有些低估了。

“好山好水这么多，都不知道开发，真是暴殄天物啊。”

在旅游船上，握着栏杆，看着东湖风光，金尚不由得感慨。

视线的尽头，有一群不知名的鸟儿在水面栖息，大概是南迁的候鸟经过。

随行的向导，大概也是负责旅游开发工作的，遗憾地对金尚答道：

“开发计划是有，但是，没来得及，目前以经济建设为主，所以……”

“不是条件好，有意愿开发，就能成功的。”

闲聊嘛，自然会说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我上大学那会，听过一个笑话，说是晚上熄灯了，寝室里的朋友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大家来自天南海北，不太熟悉，于是说起家乡的趣闻……”

顿了顿之后，金尚继续轻松地说道：

“其中有一个来自东北新兴港口大城市的哥们大谈特谈老家如何如何，在说起建市一百周年庆典的时候，得意得不得了，末了随口问了一句：‘你们那建市百周年有什么好玩的？场面冷清了一会，一位来自西北某古都的小兄弟有些不知所措地答道：‘不太清楚，没见过。只知道大概两千七百多年前，玩了一出烽火戏诸侯。”

笑话稍微有点冷，一时半会不好理解，冷场了片刻，才有人忍不住捂嘴偷笑。

向导也带着笑意附和道：

“金总的意思，我明白了，历史与底蕴，平时说不清道不明，但它是真实存在的，且有无与伦比的威力。”

“说白了，还是人文属性的高下之别。丁大哥……对吧？”

“还是叫我小丁吧！”

“你比我年长，小丁太不礼貌了，丁大哥，我想说的是，不管是名胜古迹还是自然景观，只有在附加了人文价值，并且为人所知，才算成功。国内历史文化名城不少，好山好水也不在少数，凭什么就西湖那么出名？论壮观程度和秀美风韵，未见的就比东湖和汤逊湖强，开发文旅价值，可不仅仅是建个风景区，然后打广告吸引游人就够了的。文化……是征服人心的力量，除非，你有不可替代的魅力，否则，迟早会烂大街。这年头，谁不知道老百姓手里渐渐宽裕了，旅游业有前途是大势所趋。”

真要是一窝蜂地建什么风景区，最后大部分估计也是一地鸡毛，如何脱颖而出，可就需要动点脑筋了。

“顺便问一句，丁大哥，武汉或者周边，有什么十分有名的人文资源么？”

姓丁的向导想了想之后答道：

“伯牙和钟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诸葛亮和周瑜相会结盟抗曹，天下无双，江夏黄香？”

说到这，一旁静静听着的李萱忍不住吐槽道：

“黄香是古江夏安陆人，也就是今天的云梦，古代江夏和现在的江夏可不是一回事。”

准确来讲，如今的江夏，更接近古镇沙羡，也就是周瑜将黄祖打得落花流水的古战场。

金尚忍不住瞥了不服气的李萱一眼，这种被省会城市“夺”了“气运”的酸溜溜的既视感，实在是太明显了。

“说起黄香，说不得也是我两千多年前的先祖啊。不过……”

金尚憋着笑，

“是不是我刚才的故事误导你了？动不动就整两三千年前的典故，没有必要，哪怕不那么古老，只要为大众所知，也行啊。搞个主题乐园，水上运动中心，或者赛龙舟，横渡东湖游泳比赛什么的，中间拉一条绿道，每年来一次保护湿地，宣传环保的长跑比赛，我觉得都不错。”

文化，是征服人心的力量，并不是老祖宗越有名，建筑越古老越好，还是得有点现实意义。文旅开发，最忌讳的是自说自话，而得到大家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