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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宥却问:“你是怎么离开花荫静巷的?”
阮娘老实交代:“是有人为奴家赎身,至于?是谁,奴家只能悄悄告诉提举相公一个人。”
不用问已经知道了?。
太子这是改了?策略,不再?让谢宥保人,还帮着他查起了?贪。
倒是一条妙计,登州贪官定?然不会少,而且诸多势力交杂,太子才会愿意?帮他挖出其他人。
谢宥还要下江南,停留时间有限,查了?别人,就没空查他的人了?,顺道空出的官职也能让太子的人填上去。
一出阳谋恰好和谢宥达成了?共赢。
没有人会不答应。
可惜他遇上的是谢宥。
“你回登州要做什?么?”
“奴家原也是小富之家教养出来的,无奈沦落风尘,盖因当年家人被诬陷买卖私盐,全家获罪,才成了?如今模样,奴家素仰提举相公为官清正,这才追随过来,求相公为奴这一家沉冤昭雪。”
说起旧事,那?张训练得常年带着风情笑意?的脸露出落寞,说完之后,她深深伏在地上,“还有那?些在各家当侍妾的姐妹,她们周旋在盐官之间,能为提举相公提供线索。”
谢宥心中有了?计较:“你将当年旧案交代一遍,我?让人护送你到登州早做准备。”
他在登州时日有限,那?些官吏更是早有准备,各自收拾打扫过,想查什?么都不好下手,所以?谢宥早让肃雨先行调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阮娘再?去击鼓鸣冤,这一招声东击西?想来奏效。
阮娘跪直了?身子,不明白:
“提举相公为何不让奴家随行,可是觉得奴家是花荫巷出身,脏污了?您的车驾?”
“提早去登州,他们还没有准备,正是和你旧日姐妹联络的好时候。”
“可奴家担心若提早去了?,那?贪官必然警觉,还是跟在大官人身边更加安全……提举相公可是觉得奴家一个女子随行,多有不便?奴家可以?扮成男子,绝不会给您招惹麻烦的。”
谢宥还未开口,有人替他答了?:“官人当然不是嫌弃你,是我?不喜欢你。”
崔妩说话间,已经坐到了?桌边。
谢宥挥手让那?些从官退了?出去。
听她的称呼,便知这位就是谢三郎的娘子了?,可阮娘记得谢三郎出门巡盐未带娘子啊?
也因崔妩是出发前一夜才决定?同?往,时间紧迫,阮娘并未来得及收到太子的消息。
阮娘很快镇定?了?下来,不解道:“这位娘子为何不喜奴家?”
“你不在季梁城就开口,处心积虑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追上来,就是要官人没法丢下你,这车队里都是男子,只有我?这一辆马车是女子所乘,你定?是得跟我?挤着,可瞧着你,我?是日日休息不好的。”
“奴家不坐马车也可以?,奴家会骑马,”阮娘小心说道,“而且这是正事,娘子不该一意?襄助大官人才是吗,奴家还未听说过哪个官宦大娘子,耽搁正事。”
这是敲打她顺道给谢宥上眼药呢。
崔妩莞尔:“凭你两片嘴皮一碰就是正事……咳咳咳!”
她被风吹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儿正当风口,听她又咳了?几?声,谢宥道:“扶娘子回去休息。”
“我?不打紧。”
谢宥不是问她意?思,侍女围上来,躬身请娘子回房。
崔妩看着谢宥,他只看了?她一眼,平淡得不带任何情绪。
她站起身来,重新?回了?楼上房中,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响动连楼下也听到,谢宥这才有些不解,而后恍然。
阮娘瞧着被“请离”的崔妩,勾起了?唇角。
看来这对夫妻相处不佳呀。
果然,男人啊,当初还说发妻之于?他就是最好的,这才多久就厌烦了?。
靖朝的驿馆只招待官吏和外使?,是以?多设有书房,供官吏处置的文书公务。
有些事谢宥不便在堂中细问,身后跟着阮娘。
正好遇着将崔妩的晚饭端了?下去的侍女。
谢宥扫了?一眼,像没动过一样。
他让厨房做了?治风寒的桂枝汤也是满的,愣是没有喝一口。
“桂枝汤……全端回去,让她喝完,不然不准睡下。”谢宥丢下一句,推门进了?书房。
侍女忙应是。
—
当着外人被落了?面?子,回屋的崔妩气得把床帐都扯了?下来。
坐着平复怒气,侍女将刚撤下去的饭又端了?回来,“郎君吩咐……娘子都要吃完,这桂枝汤更不能剩。”
吃完,当她是猪啊!崔妩气得首当其冲把汤倒了?,还是不痛快,饭菜也不放过。
做完这些,她拍着手道:“告诉他,我?吃完了?!”
侍女缩着脖子溜了?出去。
崔妩又等了?一会儿,问道:“他们说得如何了??”
妙青出去再?探一遍,说道:“郎君和那?女子都不见了?,就见元瀚守着一扇房门。”
孤男寡女进屋去了?……
崔妩沉默片刻,心跟在火上滋滋煎烤一般。
她在屋中到处翻找起来,终于?找到一把刀,塞到怀里盖上被子:“你去同?谢宥说,我?病了?。”
妙青领着“圣旨”就去了?。
到了?门前,她问:“郎君可在里边?”
元瀚把门挡得更严实:“郎君有事要忙,你莫进去打扰。”
妙青瞪着他:“让开!娘子病了?!请郎君过去。”
“没有郎君吩咐,谁都不能打扰。”
“那?个女人是不是在里面??”妙青抱着手臂质问。
元瀚拿下巴看人:“与你无关。”
“我?告诉你,要是里边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家娘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哼!郎君做什?么还要知会她?谁要她放过!”
说到崔家那?日的事元瀚就生气,他们郎君从小到大都是卓荦超伦的人物,说是供在神台上都不过分,竟然被自己娶的娘子瞒骗,让一个画画的给了?那?么大的屈辱,岂有此理!
他只恨郎君心善,到现在都没有休了?崔妩!
现在又哪轮得到她们来管郎君的事。
“你这什?么眼神?敢对娘子不满!”
妙青霸道得很,不许任何人对崔妩不敬,郎君都没怎么样,元瀚这是什?么态度!
“就是看不惯,怎样?”
“元瀚,安静些——”屋里传出谢宥的吩咐。
“是。”
元瀚扬起眉毛无声冲妙青比了?个口型:“滚——”
妙青狠狠跺了?他一脚,刚刚趾高气扬的人立刻跟煮熟的虾似的,疼得躬身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