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卫奚宁揽着盛凝檀的腰轻松一跃就上了岸,刚一上岸,她就主动拉开距离,贴在盛凝檀腰间的手没有半分留恋,撤离得十分果断。
如此利落,更显得她心无杂念。
盛凝檀垂下的眼眸中,冷意淡了些许。
卫奚宁不知她在想什么,她心中惦记着刚刚那一番话的效果,怕安慰得不到位,本打算再多说几句,结果刚一挪脚,脚下就被什么硌得生疼。
灵蛇赤着的脚底正踩中一颗尖锐的小石子,石子锐利的尖角毫不留情地刺进她的脚底,疼得她一激灵,赶忙往旁边平坦的地方挪了挪。
只是这岸边也没什么特别平整的地方,卫奚宁赤足走了两步,脚下很快沾上许多尘土碎石,硌得她难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鳞片化作的墨绿衣衫早已被水浸得湿透,沉甸甸地坠在身上,衣摆不断往下坠着水珠,而被水浸湿的长发也没好到哪里去,湿成一绺一绺的往下滴水。
蛇没有四肢,鳞片能化衣已经出乎卫奚宁的意料。
如今她赤足散发,看起来比盛凝檀还要狼狈几分。
刚刚还在鼓励旁人的灵蛇,这会儿望着自己惨兮兮的模样,终于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小声嘀咕一句:“唉,蛇生多艰啊。”
好不容易化形了,还没个鞋穿,这作者怕不是针对她。
可惜她不会施展什么清洁术,从前未化形的灵蛇也不需要使用清洁术,卫奚宁只能使用灵力去控制衣衫和头发上的泉水离体,速度要慢一些。
正清理到一半,耳边响起女子轻软的嗓音:“我帮你。”
卫奚宁抬头,女子微凉的双指抵向她的额间,一阵凉意兜头而下,她身上的水珠瞬间消散,通身干爽起来。
卫奚宁浑身一轻,只觉满心烦躁都随着那一下被清除干净,她目光炯炯地看向盛凝檀,眼里透露出强烈的求知欲,“你能教我一下怎么施展刚刚那个术法吗?是这样吗?”
她说着伸出两指在身前比划了一下,刚刚盛凝檀的动作太快,她没有看清楚,比划就像是在空中鬼画符,指尖溢出的灵力难以成形。
盛凝檀显然没想到她会是一个术法小白,连修仙界最基本的清洁术都施展不出来,眉眼间难掩讶异。
卫奚宁看到她的表情,不大好意思地收回手,语气有些可怜地道:“其实,我也才刚刚化形不久,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深山里,所以对人界的术法并不了解,但是你相信我,我很聪明的,你教我我肯定一学就会!”
这也是她需要同伴的原因。
她如今的灵蛇原身破壳之初就没有见过亲人,百年来一直生活在天堑渊附近的寒水林中,身边只有一条好心照顾她长大的黑蛇。
这黑蛇法力低微,能教给灵蛇的东西有限,但灵蛇与她感情深厚,所以那日眼见黑蛇要被蒙面的恶人所害,她才会不顾一切冲出去想要救下黑蛇。
但她的力量实在太弱小了,没能救下黑蛇,反而暴露自己
寒冰灵蛇的身份,被恶人取走大半妖血,因此丧命。
卫奚宁穿到她的身上,会的是最基本的妖族修炼之法和灵蛇控水之术。
但这些不够,先不说能不能出去,单是面对天堑渊里的这些妖兽,她若不提升对战实力和修为,只怕最后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所以此刻她想学的不仅仅是一个清洁术。
卫奚宁眼中的光亮实在太过炙热。
盛凝檀无比熟悉这种眼神,这是对力量的渴望。
因为自己弱小,所以想要抓住一切机会增涨实力,不惜代价。
所以即使不知她的名姓来历,这条灵蛇也要费尽心思救下她,给自己谋一条活路。
如若是这样,她也不是不能帮她。
美人面上浅浅一笑,她没有急着应下卫奚宁的话,柔声道:“先不急,你等一下。”
卫奚宁不明白还有什么更急的事情。
只见美人指尖触碰到左手腕上的银镯,接着一阵紫色华光闪过,她的目光追着那紫光而去,落到岸边的石头上。
光秃秃的石头上突然出现一双白色的绣鞋,鞋面刺绣精致华贵又缀着珍珠玉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卫奚宁瞬间明白刚刚盛凝檀在做什么,修仙界的储物方式千奇百怪,最常用的是储物袋,更高阶的还有储物戒储物镯,主打一个方便随身,所以刚刚美人是从储物镯中给她找出来一双鞋?
“这双鞋我没有穿过,你应该能穿,要不要试试?”身后美人宛妙的嗓音证实她的想法。
卫奚宁顿时觉得脚下的碎石更加硌脚了,她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先去冰泉里把脚洗干净,又快速弄干,穿上崭新舒适的鞋子来回走了两遍,越走越满意。
呜呜呜,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一条灵蛇。
灵蛇的神情过于雀跃,以至于盛凝檀有一瞬觉得自己仿佛不是送了一双鞋,而是送了什么珍奇的宝物。
这世间当真有如此容易满足的妖兽吗?
若这灵蛇的性情真如此单纯,她不介意多帮她一些。
美人轻缓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卫奚宁正要转回去向人道谢,未及转身,女子温热的呼吸先扑洒在她的耳畔。
盛凝檀站在她的身后,右手从她的身侧穿过,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呼吸又轻又缓地旋进她的耳蜗,“我现在教你怎么施展清洁术,很简单。”
女子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手背,像是一片羽毛轻缓划过。
卫奚宁只觉手背被划过的地方有些痒,她动了动手,下一刻手指被人握紧,耳边的呼吸似乎离得更近了,“不要乱动,我握着你的手施展一次,你就明白了。”
卫奚宁本想问她为何离得这么近,可听盛凝檀的话,好像只是为了方便教学。
人家好心教她怎么施展清洁术,她这样问岂不是让人尴尬?
卫奚宁咽下快要问出口的话,她看着自己的手被盛凝檀举起来,想要集中注意力去记盛凝檀画了什么,但是耳侧的温热呼吸总是在扰乱她的心神,她莫名觉得耳侧被呼吸扑洒到的地方有些痒,她不自觉动了动耳朵。
盛凝檀比划的速度很慢,按理说她记住不难。
可是耳畔的呼吸越发难以忽视,炽热得仿佛把她架在火上烤,烤得她耳朵越来越红。
她完全没记住盛凝檀比划的步骤,手一被松开,她就想跳到一旁捂住耳朵,谁知还没行动,耳边先响起一声女子的疑问:“嗯?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女子说着,抬手碰了碰她滚烫的耳垂,语气愈发讶异,“好烫!你是不舒服吗?”
盛凝檀的语气关心之至,但她这一问这一碰之下,卫奚宁的耳朵更烫更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