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绿的衣袍遮住旖旎风光,彼此身上皆坠着水珠,水珠垂落在衣袍上将色泽晕染得更深。
盛凝檀靠在卫奚宁的怀中,她的额头抵在卫奚宁的颈窝处,闻言没有应答。
眼看着遮在盛凝檀身上的衣袍又被染湿,卫奚宁掌心的衣衫消失,她试探握住盛凝檀的手腕,正要像在水中那般给她换上衣裳之时,怀中响起很轻的一声:“别。”
盛凝檀轻推开她的手,她拢着身上的绿衣,神情有些许的疲惫,“我想歇一会儿,这样就行。”
她纵容灵蛇在识海里双修一次,本也是想试试神交的效果会不会更好些。
元神状态,彼此灵力几乎完全交融在一起,她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再轻微的动作,落在元神身上,也足以让人承受不住。
昨夜又双修太久,现下盛凝檀不想再碰触到卫奚宁的灵力,一点也不行。
卫奚宁看出她的疲累,神念一动,周边的环境瞬息发生变化。
那张飘着紫纱的床铺再次变回来,她们身上的泉水也尽数消失。
卫奚宁一边抱着人,一边把床上的锦被扯过来,将人包裹住,这样她就不会再接触到盛凝檀的身体。
她也知道今日有些过了,低声道:“你先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在他人识海里熟睡,这种事若是放在以前,盛凝檀一定会觉得那人疯了,如此没有防备太容易受到背刺攻击。
可如今,她实在疲倦,额头靠在卫奚宁的肩上,睡意一点点侵吞她的意识,不知何时她浑身放松下来,陷入沉眠。
卫奚宁察觉到她睡着,动作放得更轻。
她用灵力把先前画好的那些阵法图拿过来,一张张图纸浮在半空中,她仔细看着这些阵法图,继续先前的联想——
天堑渊的阵法存在三千年之久,青煊留下的封印阵法势必要借用此间的灵气来维持阵法持续的运转,而六星聚灵阵就是积聚灵气最简单实用的阵法。
眼前的这些阵法图线条虽然凌乱,但好像都能在其中找到六星聚灵阵的影子。
一个阵法最重要的就是阵眼,低阶的阵法一般来说就一个阵眼,越往上的阵法可设置的阵眼越多,但阵眼越多,阵法的难度就越高,阵法越难起效。
青煊画的这些阵法图,其实就有多个阵眼的阵法。
卫奚宁把卷轴翻到最难画的那张图纸上,此阵法无名,阵眼多达五处。
卫奚宁之前试图画过,画不出来,她甚至没看清这堆线条是从哪里起阵的,无从下手。
若想看明白这张阵法图,只能慢慢拆解。
首先,可以试试能不能拆出六星聚灵阵。
拆解阵法图是一个很缓慢枯燥的过程,卫奚宁凌空画着杂乱的线条,好在已经有一个突破点,她很快在第一个阵眼处拆出一个六星聚灵阵,接着在第二个阵眼处拆出一个除秽阵……
最后,她的眼前浮现四个阵法:六星
在手中。
那时空荡荡的水面无处可抓,盛凝檀最终抓住飘在水面的系带,可惜薄弱的腰带也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卫奚宁一瞅见,就想到自己做过的事,她心念一动,腰带和绿衣就一起消散于无。
灵蛇面上的心虚表露得太明显。
盛凝檀一时分不清她心虚的是哪件事,“你如此,是刚刚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又做了什么坏事吗?”
“我没有,”卫奚宁反应极快,“你刚刚睡觉的时候,我一直在研究这些阵法图呢,你看我都把这个最复杂的阵法拆解完了。”
墨水画出的多个阵法图浮在半空中,线条繁杂,让人眼花缭乱。
盛凝檀看了一眼阵法的最初形状,再看看卫奚宁拆解出来的阵法局部图,眼中闪过讶异之色。
灵蛇的速度确实很快,她没有专门学过阵法,仅凭她给的那本阵法书再加上妖王的指点,竟能做到这一步。
盛凝檀看着拆解出来的四个阵法图,一个一个阵法看过去:“封界阵是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阵法,除秽阵可以除去怨气凝结成的秽气,烬魔阵用来压制完全失去理智的魔物,修为高深者可直接借此阵诛杀魔物,而六星聚灵阵能聚集灵气,如此结合下来,倒符合天堑渊的情况。”
卫奚宁的注意力当即被转移,“你的意思是,天堑渊的封印是依照这个阵法来的吗?”
若真如此,那就是最坏的情况。
这是卷轴上最后一个阵法图,青煊前辈也许早就在研究这个阵法,最后用在封印巨蛇冥幽身上,并非不可能。
“我也不确定,”盛凝檀轻微蹙眉,“这只是我的猜想——传闻冥幽是魔物,他为获得力量不惜进入九幽地界,最终身染煞气,成为为祸三界的巨蛇。那位青煊仙尊无法将他身上的煞气除尽,所以设下除秽阵和烬魔阵同时压制他身上的煞气和魔气,以此来缓慢消磨他的力量和元神。封界阵可以让冥幽无法逃脱此界,六星聚灵阵则不断为阵法提供灵力维持运转,那么这剩下的最后一个阵眼,应该就是生门阵眼。”
生门阵眼,卫奚宁在阵法书看到过这个词。
只有极少数极难解开,需要极强的力量破除的阵法,才会出现这么一个生门阵眼。
这是设阵者留给误入阵中之人的一条生路。
只是这个生门阵眼,难寻又难破。
若想要生门阵眼打开,需要同时攻击其他几个阵眼,破阵者利用这短暂的时间从生门阵眼撕开的裂隙中逃离。
几个阵眼不可能在一处,所以想要同时攻击其他的阵眼,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卫奚宁当时看到就觉得很无语,她觉得这所谓的生门阵眼很是多余,如此之难,谁人能破?
当时的吐槽如今正中自己眉心,卫奚宁现在深深怀疑妖王前辈的那句话——越是复杂的阵法,往往依据的越是简单的原理。
可再简单的原理,一步步拧合在一起,也足以让人头大。
“所以,如果天堑渊的阵法真的和这个阵法相似,那我们就要找到五个阵眼,还要想办法在短时间内同时攻击五个阵眼。”卫奚宁说完这些话,沉默了。
她终于明白为何天堑渊三千年没人能出去了。
呵,谁能想到有五个阵眼?
盛凝檀转头就见灵蛇愁眉紧锁,看起来比她还要惆怅。
“如今算是有些线索了,慢慢来就好,”盛凝檀抬手,指尖抚过卫奚宁的眉间,抚平她的愁绪,“比起这件事,我其实更好奇另一件事。”
“什么事?”卫奚宁思绪一下没转过来。
盛凝檀指尖从她眉间滑落,在她的脸颊上轻转一圈,似笑非笑:“小灵蛇,你真的没在我睡觉的时候做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