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校庆和年会,都是嘉尚集团大放血的日子。
白天活动丰富,下午食物精致味道绝佳,全校的教职工几乎没有缺席的。
下午三点,校停车场。
周林溪刚把车停好,迟逢从副驾刚一下来就看见李群的车屁股正往停车位进。
周林溪关上车门锁了车,“他们来了吗?”
迟逢往角落的地方指:“那儿。”
贺长风和李群下车往这边走,跟她们打招呼。
贺长风手上拎着个袋子,是某个LOGO很明显的咖啡品牌,他递过来:“咖啡,挑一杯。
“谢谢。”迟逢低头往里看。
贺长风干脆替她拎着袋子,让她方便拿:“有美式,有生椰拿铁,还有星冰乐,想喝哪个?”
“生椰拿铁吧。”
“右边这两杯都是……....”就在迟逢伸手去拿的时候,李群“靠”了一声,“布加迪啊我去!”
迟逢拿出那杯拿铁,转头看去。
是靳越的车。
原来叫布加迪?
她根本不懂车,更不知道这车的价位。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车,都不会便宜就是了。
周林溪说:“难不成是二老板的朋友?”
话音刚落,周林溪便眼见着一个并不陌生的面孔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忙拍了迟逢几下:“我去,你那同学,是不是?”
迟逢点了点头。
贺长风闻言,转头看了眼迟逢,又再次往那辆布加迪的方向看去。
男人身高腿长,骨架舒展,能从肩背手臂的线条看出常年锻炼的痕迹。
两人视线相对了一瞬后,不约而同移开。
直到副驾驶门打开,几人才意识到,来的不止他一个人。
靳越偏头,往副驾驶的方向看去,似乎在等人。
周林溪说:“他有女朋友啊?”
迟逢手里的拿铁很冰,冰得她手指头有些疼。
她心不在焉回:“可能吧。”
然后眼看着副驾驶下来了一个精致女生。
再眼熟不过。
传言中的,他的“小师妹”。
靳越偏过头,跟她说了句什么,她立马笑开来。
然后便是擦肩而过。
谁也没跟谁打招呼。
反倒是那位“小师妹”,对着迟逢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迟逢盯着手上的拿铁发呆,心里却有些委屈。
既然有女朋友.......即便不是女朋友,那也得是暧昧对象了。
为什么前一阵又带自己这个前女友回家,甚至还让她在他家住上了几天。
迟逢觉得自己最近起的这些心思挺可笑的。
又觉得挺无奈。
没想到他能变得那么混蛋。
周林溪瞧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催促几人:“走吧走吧,待会儿人多了奖品全被拿了。”
到了活动场地,迟逢倒是没见靳越他们了。
她没再想他,把繁杂的念头尽数抛出去,认真玩着游戏。
没过一会儿,她赢下一把电动牙刷,一个小抱枕。
一转头,贺长风赢了一瓶某牌子精华,一转头就给迟逢递了过来。
周林溪哟哟哟起哄半天,贺长风解释:“我皮糙肉厚的,用不上。”
周林溪又说:“那你怎么不给我?”
贺长风笑:“让群哥给你努努力。”
话才刚说完,李群就给周林溪拿下个大排灯,她抱着直乐。
几个人把游戏都几乎玩了个遍,热得不像话,新一轮奖品又上来,准备开始下一轮的游戏。
贺长风瞧着迟逢红扑扑的脸,问她:“还有什么喜欢的吗?”
迟逢冲他笑着摇头,“今天收获挺多的了。”
李群也说:“要不然咱把东西先放车上再过去?”
周林溪笑说:“行,我看时间还来得及,我请你们喝杯东西再去仪式现场。”
说是仪式,其实就是普通不过的领导发言,总结以往经验,顺带展望未来。
嘉尚中学每年多仪式流程几乎都是能省则省,优秀学生代表发言之后,校长发言,周林溪够着脑袋看着,问迟逢:“二老板是哪个?”
迟逢摇头:“没见着,但应该是来了。”
毕竟靳越来了,要不是方柏林邀请的,迟逢想不出他来这里的目的。
等到吃饭的时候,仍是没见到柏林。
周林溪对二老板的好奇心在看见花样多得离谱的自助美食后被尽数打消。
四人吃完饭后,又约酒。
迟逢头晕脑胀,摇头说自己不参与了。
李群看她东西挺多,问她:“先把你送回去,我们再去玩?”
迟逢摇头,“我把东西放办公室,坐地铁回去就行。”
周林溪伸手拐了拐贺长风:“快去帮把手,顺便参观参观我们办公室。”
贺长风挺自然地伸手过去,帮迟把手上的东西全拿过来。
走到教学楼里之后,迟逢觉得有些尴尬,跟贺长风说:“林溪只是喜欢起哄,你别介意。”
贺长风笑了下:“没事,你别介意才是。”
迟逢问他:“你刚吃饱没?”
贺长风点头:“看来你们学校伙食不错。”
恰好两人正好走到办公室门口,迟逢边开门,边说:“我们食堂难吃得很,肉都很腥,并且还贵。
贺长风“啊?”了声,“我还以为都是今天这种水平。”
迟逄笑着打开灯:“哪能呢?这种时候一年也就两次。”
正说着,外头动静挺大,依稀能听见几个人聊天走动的声音。
迟逢以为是跟她一样回办公室放东西的人,把东西搁到桌下小柜子里后便招呼着贺长风一起出去。
两人一同走到门口,迟逢背身锁门,贺长风倚在门边问她:“那食堂难吃的话,你们一般去哪吃饭?”
迟逢答:“校门口啊,有很多小店。晚上如果不加班,就回家点外卖,食堂是真的难吃,哪次我带你去试试。”
贺长风听见这句,忍不住笑了,“有你这样的吗,带我吃难吃的东西。”
迟逢也笑。
他们这一隅,声控灯亮着,天还没黑,亮了跟没亮差别不大。
旁边有人过来,迟逢转头看,笑一下便僵在了脸上。
方柏林、靳越,还有他那个小师妹。
迟逢率先叫了人:“老板。”
方柏林点头,脸上带笑,问她:“刚你说咱食堂难吃?”
迟逄稍作犹豫,点头:“对。”
“诶我说你,知道我在这,故意说的吧?”方柏林边说着,边分神去看靳越脸色。
迟逢半真半假道:“就当我是故意的吧,就想告到中央。”
靳越没应声,倒是他旁边的女生问:“这是你男朋友?”
迟逢刚想摆手,贺长风自然而然接过了话头:“还不是。”
他这话说得模糊,仔细分辨,似乎还有叠在其中并不明显的几分暧昧。
靳越没什么好表情,催促着方柏林:“还不走?”
迟逢转头看了贺长风一眼,没说什么,随后,站在原地,眼瞧着一行三人先行离开。
下楼梯时,两人异常沉默。
贺长风觉得自己似乎挺卑劣。
他一眼便看出来迟逢跟那个非富即贵的男人似乎有些不简单的过往。
所以,即便迟逢的家庭条件足以让他退避三舍,但他仍旧被那个男人激发出来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来自于男人基因里携带的竞争欲。
直到远远看见了周林溪和李群,贺长风才清醒过来了似的,对她说:“不好意思。”
迟逢转头瞧着他。
其实她并不懂。
贺长风刚刚说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意图到底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事。
懒得问了。
迟逢和三人分开,独自去了地铁站。
这个时间段已经过了晚高峰,迟逢甚至还找到了座位。
不巧的是,肚子一阵难受,她惊觉可能是来了姨妈,于是赶紧站起身来,仰脖看站点牌。
出站的时候又是一阵倾盆大雨,她没带伞,被泼头淋下,等回到家时,又成了落汤鸡。
这一下,迟逢脑袋更疼了,在家睡了两天,刀片嗓也跟着来了。
赵若这两天也感冒了,打群视频的时候,瓮声瓮气地,闫舒婷看见迟和赵若那难受的模样,怕这波流感波及到自己,于是忙把空调调高了一度。
挂断前,赵若突然问了句:“走走,你那前任,怎么样了?”
迟逢恹恹道:“不知道。”
闫舒婷又问:“最近没见着?上次不还一起吃饭吗?”
迟逢垂着眼说:“见着了,他估计快恋爱了,和他那个师妹。’
闫舒婷和赵若知道迟逢以前得过抑郁症,听见迟逢这话,哪还敢继续细问,生怕影响迟逢的心情,索性开始转移话题。
到夜里九点,迟逢原本准备睡觉,但实在扛不住,嗓子疼得要命。
她拿了件外套,跑到不远处的小诊所去打针。
这家小诊所口碑很好,起初还是个滴滴司机告诉的她,后来她发现,小诊所基本靠的都是下猛药以求快速见效。
但她这会儿疼得不行,再猛的药也无所谓,只要能快速恢复就行。
到地方时人挺多,大多都是感冒的,戴着口罩。
迟逢怕交叉感染,把口罩往上挪了挪,进去给医生看诊。
医生让她张嘴,用小手点对着她喉咙照了会儿,“你这炎症挺严重,挂水还是开药。”
迟逢哑着嗓问:“怎么好得快?”
“那先挂一次水,我再给你开两天的药,家远不远?要是没好再来找我。”
迟逢点点头,拿了单子给了小护士,随后便被安排去了小隔间里挂水。
隔间里两张床,一个五十几岁的阿姨瞧着她,问她:“小姑娘自己一个人来的?”
迟逢点点头:“对。”
“哟,这嗓子哑得,男朋友呢?”
迟连摇头:“没有。”
“这么漂亮没男朋友?”
这会儿护士拿针水进来,听见阿姨的话笑了下:“兴许只是人家不想找呢,现在的独立女性那么多,谁愿意找个质量不行的男人烦心呢,男人还得慢慢挑。”
阿姨也点头:“确实确实,我女儿也是这样,去了外地不回来,满脑子工作,都没有谈过恋爱。”
针尖戳进迟逢的皮肤,她拧了下眉。
护士笑了声:“看你白的,别乱动啊,要不然容易青。”
迟逢点头道谢,迷糊着玩一会儿手机,又看一会儿针水。
等第二瓶挂到一半,她实在憋不住想上厕所,便慢吞吞起身,抬手去扯挂瓶。
阿姨见她起身,忙说:“你上厕所?“
迟逢答:“对。”
“可得小心,厕所地滑。
“好。”
迟逢右手高举着吊瓶,转身往出走。
她以往来这只是开药,没去上厕所,边往里走,边转头四处看着厕所的标志。
没成想,一转头,看见了一个背影。
男人一手攥着女生的手臂,半拎住人的状态。
女生右脚抬起,受力的只有左脚。
迟逢看样子,她约莫是崴到脚了。
在原地可能只愣了一秒,或者两秒?
但退逢却觉得度秒如年。
靳越偏头,似乎在找椅,好让他的小师妹坐下。
迟逢惊住了一般,立马背过身,往里边的走廊进去。
她右手举着吊瓶,旁边过来个穿白大罐的护士,问她:“您是要上厕所?“
迟逢点点头。
护士给她指方向。
几乎是从靳越身边过去的路径。
迟逢又摇了摇头,随后冲护士一笑:“算了,又不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