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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内,明亮的火光和冰冷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几乎每一名侍女和带刀架势的脸上,都带着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陛下,老臣教子无方,险些酿成大错,还请陛下责罚。”
良久,王青松率先开口,打破了太极殿内相当沉寂的氛围。
但见王青松话音不显山水,说话时,眼角散出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龙椅的方向。
此时坐在龙椅上的龙袍女人,赫然正是当今的大周天子!
“王爱卿。”
“言重了。”
片刻过后,女帝口中传出一道看似平静的回应,话音间听不出丝毫喜怒。
“陛下宽宏大量,老臣惶恐不已,恳请陛下降罪老臣家中逆子,以彰国法。”
纵然女帝没有谈及丝毫有关王连成的事情,然则王青松的言辞间,却始终毫不避讳此事。
其咄咄逼人的模样,更是带有几分要逼迫女帝表态的意思。
“臣子犯事,自当由国法处置,王爱卿执掌天心阁,倘若想要避嫌,可直接与天心阁一众阁员商议。”
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大殿上的老人,女帝瞳孔深处,悄然闪过一抹无可奈何之色。
面对这位从先帝时期提拔起来的国之重臣,她虽然年纪不大,却也很清楚,对方这是在逼她表态。
王青松身为当朝丞相,自家儿子犯罪,倘若直接包庇维护,必然会给人留下口实。
可若是由身为女帝的她,来赦免王连成,日后即便是翻旧账,这口黑锅也甩不到王青松的身上。
“陛下,老臣已是花甲之年,家中唯有此独子一名,倘若交由天心阁论罪,其他阁员势必会因为老臣的存在而徇私舞弊。”
“纵然是交由三法司会审,或是由苏海东大人亲自提审,恐怕也难出结果。”
“因此唯有陛下京口玉言,方能定其罪名。”
直到此时,王青松的脸上,流露出了一副仿若忧国忧民的模样,一开口便是深明大义之言。
甚至于此时倘若有不知情的人在场,必然钦佩于王青松大义灭亲的举动。
可此是龙椅上坐着的,不是旁人,乃是自登基开始,就一直被相权胁制的女帝!
“王爱卿,当真要朕如此么。”
忽然,女帝的话语中流露出了几分冰冷之意,王青松一再逼迫的举动,已是令她心生反感。
可王青松就好像没听懂似的,仍旧只是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微臣这一生不敢言鞠躬尽瘁,但一颗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现已是行将就木之身,不敢违背国法,还请陛下成全。”
王青松说完微微弯下身子,不再去理会女帝的目光。
见状,女帝眉心微微一皱,心中那一团无名之火当即就要发作出来。
可当数息时间过去,女帝却忽然话锋一转。
“也罢,王爱卿数十年来忠君爱国,王连成虽是有心作恶,但好在并未酿成大错。”
“传旨,革去王连城全部官职,回家反省两个月,以观其后效。”
碍于王青松以及背后的强大势力,女帝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微臣多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青松重新站直了身子,口呼万岁之时未曾下跪。
这便是他连夜进宫想要的结果,由女帝亲自给王连成定一个不重不轻的处罚。
到时候,即便速海东想要大做文章,也无法违背圣旨!
……
林府大门口,林寻及其府中下人,正遥望着街道上透明的火光。
身处繁华的京华街上,在过去几个时辰内,他们看见了大量镇水军的身影,同时也看见了不少豪门大户被现场抄家。
无一例外的,凡是今夜被就地正法,或是被抄家带走的人,全都曾出现在今日的东郊林场上,并且都与王连成交好!
“主人,刚刚传来消息,兵部尚书之子周云逸,安王爷世子孙云,右威武大将军之子郭涵,目前已被全部捉拿下狱。”
“除此以外,京城富商赵家,李家,宋家等十余个家族的世子,半数被就地斩首,剩下还活着的也全都被抓进了镇水司当中。”
当这场轰动逐渐接近尾声,龙二从黑夜里匆匆赶回,将打听到的最新消息汇报给了林寻。
林寻闻言,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些许复杂之色。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置人于死地!
这便是镇水司的手段!
亦或者说,是苏海东的雷霆之怒!
当苏嫣回到京城的那一刻开始,盛怒之下,镇水司师出有名,纵然是当朝丞相王青松,也不敢明目张胆包庇罪犯!
“主人,快要下雨了,咱们赶紧回府吧。”
这时候,阴云密布的苍穹之间,已经隐隐有雷霆翻滚之声,显然一场倾盆大雨随时便将到来。
“丞相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忽然,林寻想起了王连成。
作为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按理来说,王连成本应以国法处置,但他毕竟是王青松之子。
“丞相府那边并无动静,不过据说就在两个时辰前,丞相王青松似乎连夜进宫了。”龙二如实回应道。
闻言,林寻当即挑了挑眉,镇水司没有派兵包围丞相府,而王青松又连夜进了皇宫。
种种迹象表明,此番王连成虽说是罪魁祸首,但恐怕压根受不到什么处罚。
“罢了,我虽参与此事,但毕竟官职低微,朝堂上的事情便由他们自己去争斗。”思索片刻后,林寻心中暗道。
眼下他即便有心,也难以参与那种层面的斗争当中,倒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
经此一事后,他已经不像先前那样,仅仅只是得罪丞相府那么简单。
他不仅枪杀了丞相一党两名重要的世子,更是差一点儿也将王连城送去见了阎王。
可以想见,此事过后,丞相府必然已经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务必随时除之而后快!
也因如此,他日后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提防着京城内的一切明枪暗箭!
“明日一早,准备些许礼品送到苏府,慰问苏嫣小姐。”
不多时,林寻口中传出一句淡淡的话音,随即转身回到了林府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