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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费仲尤浑此二人小心谨慎,实在是本朝风气武德充沛,不论文臣武将,其实皆是文武双全之辈。
如今的大商朝,文臣与武将之间的区别,其实就只是官职职务上的不同...就好比闻太师,他虽是文臣之首,但武将之中,还真没人是他的对手。
再说武成王黄飞虎,看似是武将魁首,但他的文才,也不下于亚相比干。
朝中的大臣,尤其是那些被纣王看中的朝廷重臣,都是上马可冲阵杀敌,下马能理政治国的文武全才。就算是费仲尤浑二人,若是放在一些小的诸侯国之中,他们的武艺也足够担任一营统帅了。
但是在朝歌城中他们还真就排不上号,甚至是朝廷重臣眼中的跳梁小丑。
原本在杨任来之前,费仲与尤浑他们两个正在纣王的书房之中...而听了那侍卫统领说杨任要来,他们便主动向纣王请辞,不打算在此地碍眼,纣王当然是应允了。
他们两个离开的时候,还撞见了身形颇为狼狈的杨任,说实话...他们一开始对于杨任的来意,并不感兴趣,可看到杨任竟然这幅模样就来见驾的时候,心中还是生出了许些好奇。
可惜人已经离开了书房,总不能再折返回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之色,如果可以的话,又有谁愿意当个宠臣呢?谁不愿意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呢?
只是在朝歌城中,他们的能力实在是有限。
“老兄。”费仲拍了拍尤浑的肩膀,“如今是风雨欲来啊,你我若是再这般浑浑噩噩,恐怕真就要被朝中诸臣远远甩在身后了。”
尤浑嗤笑了一声,煞有其事的点了点费仲的胸膛,“怎么,你费老哥,难还也想要爬在闻太师,武成王他们的头上?”
“唉——”费仲一把就将尤浑的嘴堵上,“慎言,慎言!”
此刻他们二人才出王宫,就在宫门之外,万一这话传入闻太师与武成王他们二人的耳中,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尤浑倒不似费仲这般胆怯,他笑道:“你我二人就不在他们的眼角之内,如果他们听话就受不了...你我难道还能站在朝堂之上?且放宽心,似咱们这等人物,只管讨好君王,把大王哄开心了,比什么都强。”
说着,尤浑也忍不住长叹一声,“怕就怕如果有一天,大王都用不着咱们两个,那才是真的惨喽。”
这一句话之后,二人就纷纷陷入沉默之中,显然各有心事,直到在岔路口分别,各自归家。
尤浑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如今大商在纣王的调度下,正在全力运转,各部门各司其职,正在全力积蓄国力,其紧迫程度就连民间的百姓都能察觉到。
纣王白日理政,夜间修行,连三位娘娘的寝宫都很少驾临,更别说召见他们两个了。今日他们两个入宫,就是想要在纣王面前露露脸,以防纣王把他们两个忘记了。
当时他们向纣王谏言,“陛下万乘之尊,坐拥天下,德配尧舜...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乐业,臣等亦听闻民间女子皆仰慕陛下圣德,恨不能入宫侍奉陛下。”
“你二人以为如何?”纣王神情平淡,对此事似乎并不上心。
他二人又谏言道:“臣等以为,可将那些钦慕陛下的女子征召入宫,以充王庭,彰显陛下圣德。”
当时正见陛下似有心动,但还不等纣王决出决定,就有侍卫统领来报,言说杨任求见...此事便只好先不了了之。
......
次日上朝,聚两班文武朝贺毕。
纣王环视大殿,却见上大夫梅伯身形不太稳健,细看时,见他神情迷离,似有些精力不济,想来这些时日为国操劳疲累所至。
果真是忠贞为国的老臣呐!
他心中正感慨时,忽心中一动,开口道:“昨日费仲尤浑言说大商各地女子,对孤倾情仰慕,所以他们谏言,让天下各地进献女子入宫,以克后宫役使...”
“陛下不可!”
纣王的话还未曾说完,便瞧见一臣身穿大红袍,跃班出奏,俯身上谏:“臣梅伯有奏!”
此时再看梅伯,哪里还有适才的恍惚,整个人精神抖擞,好似一只下山猛虎...清醒过来的梅伯,一下就进入了战斗状态,“陛下圣德,天下皆知,臣民爱慕之心,何止女子...若以此为由,便要天下各地进献美女入宫,岂非反伤了陛下圣德之名?”
“所谓君有道,则万民乐业,不令而从。”梅伯接着说道,“臣虽外臣,但也知晓后宫役使,并未缺失,一来是姜王后住持后宫有道,二来正是有民间百姓自发入宫...宫女始终充盈。”
说道这里,梅伯忽然语气一顿,沉声道:“除非陛下此举,并非是为了后宫役使,乃是为自己美色之私。”
纣王听梅伯之言,也不恼怒...反而笑道:“朕为美色?爱卿为国之上大夫,当知孤之后宫美女不啻千人,嫔御而上又有妃后...况且孤与王后情深,还有西宫与馨庆宫二妃德性贞静,柔和贤淑,具是倾国之色...美色于孤何加焉?”
“孤知‘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纣王看向梅伯,“孤意与百姓共享无穷之福也。况且孤本就无意让天下各地进献女子...只是话还未曾说完,就被爱卿堵了回去。”
纣王这一席话,确叫梅伯面色微微涨红,这时候梅伯也才反应过来,陛下适才说的是,是费仲尤浑谏言,让天下各地进献女子入宫,陛下也没说同意啊!
是陛下话还没说完,自己适才又有些精神恍惚,只听到了几个关键词,这才急不可耐的冲了出来...竟然闹了这般大个乌龙。
不过梅伯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自己丢了个脸,有什么大不了的?陛下还是圣德之君,这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也怪自己鬼迷心窍,竟然怀疑陛下的品行。
“是臣鲁莽,还请陛下治罪。”梅伯虽然性急如果,但他一向敢作敢当,这会儿也是干脆利索的请罪认罚。
“既如此。”纣王装作严肃的样子,沉声开口,“朕就罚你禁足一日,以你卧房为牢,床榻为枷,被盖为锁...孤会下旨让尊夫人监刑,除却三餐与内急,不可妄动。”
梅伯闻言,浑身一震,一时间心绪上涌,险些于朝堂之上,老泪纵横。
“臣...领旨谢恩。”梅伯叩首诚服,连准备谏言“请斩费仲尤浑”的话,都一时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