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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陈念安算是走了一个半马,体力严重透支,一直睡到早上十点多才醒过来。
他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发现祝繁星已经去学校了,餐桌上摆着几样食物??三个肉包,一盒牛奶,一个鸡蛋,牛奶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陈念安拿起纸条细看,姐姐的字很漂亮,比他的狗爬字好看多了,她写道:
【小老虎,肉包和鸡蛋是早餐,你起床后肉包要是冷了,热一下再吃,另外还有一份水饺速冻箱,给你当午饭。
今天你好好休息,别出去买菜,晚上等我回家做饭。】
落款没写“祝繁星”,也没写“星星”或“姐姐”,而是画了一颗胖嘟嘟的星,上头还有一张笑脸。
陈念安把纸条收到书桌抽屉里,热过肉包,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喝一罐牛奶,吃一个鸡蛋,满宝也一样,是姐姐交代过的。她说,这个钱不能省,多喝牛奶能长高。
陈念安也想长高,隔壁六(4)班有个男同学长得比倪正廷还高,据说已经超过了1米85。每次升旗仪式,那人都是鹤立鸡群般地站在队伍里,陈念安偶尔路过他身边,抬头仰望时,心里都会想:我能长到这么高吗?
这一天,他不用上学,也不用管满宝,日子就变得非常悠闲,他在家看书做题背英语,下午两点多,肚子饿了,给自己煮了一碗饺子吃,又过了三四个小时,祝繁星放学回到家,陈念安高兴地去给她开门。
他以为姐姐会买菜回来做饭,没想到,祝繁星偷了个懒,带回来一盒披萨和几个烤鸡翅。
“吃披萨呀?”陈念安惊讶地接过披萨盒子,“姐姐,满宝都不在家,咱俩又吃独食‘?”
祝繁星大笑起来:“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太晚了呀,不想开伙了,今天先对付一顿,明天我再去买菜做饭。”
陈念安说:“姐姐,我腿已经不疼了,明天我来买菜做饭吧,你还没考试呢,趁着满宝不在,你多复习会儿。”
祝繁星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小老虎就是这么贴心。
姐弟俩在家共同度过一个周末,俞奶奶和刘爷爷坐飞机去了德国,冯家姥爷再也没打来电话,祝繁星也没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陈念安??那古怪的三百块车费也许不是叔叔的意思,而是舅舅舅妈的主意。
那太残忍了,小老虎还是个淳朴的孩子,祝繁星不想让他再受一次打击。
周日下午,祝繁星去了学校,这是本学期的最后一个上学周,周五考完试,二中的学生们也将迎来快乐的寒假。
二月三号早上,陈念安去了一趟学校,领取寒假作业和成绩报告单。他考得还可以,语文93,数学85,科学82,英语76,总分在班里位于中游。
彼时,“三好学生”的评比还未取消,楼老师给大家颁发奖状,班里有两位同学获得了“三好学生”称号,张珂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奖项,比如每门课的前三名,都能获得一张“学习优秀奖”。
陈念安没能得到任何奖状,坐在位子上,他眼巴巴地看着大家上台领奖,除了奖状,还有奖品,虽然只是些小文具,陈念安还是很羡慕。
在老家上学时,他也能拿到奖状,每个学期都有,但那些奖状拿回家后不能贴在墙上,因为冯继强没有,舅妈不允许他贴。
后来,那些奖状全在车祸中遗失了,一张都没能找回来。
发完奖状、成绩单和寒假作业,老师宣布正式放假,孩子们沸腾起来,收拾着书包,兴致勃勃地聊起寒假安排。
有人要跟着爸爸妈妈回老家过年,有人要出去旅游,几个本地孩子不出远门,说过年要去饭店吃年夜饭,还会和家人一起去周边泡温泉。
张珂问陈念安:“你寒假回老家吗?”
陈念安摇摇头,说:“我寒假要开刀,医生说,我腿上的钢板得取出来。”
张珂听着都觉得疼:“嘶??那你又要很久走不了路了。”
陈念安愣了一下,对哦!张珂的话提醒了他,做完手术,他又要经历漫长的恢复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常行走。
于是,陈念安做了一件大胆的事,趁着姐姐还没放假,二月四号那天,他带着三十块钱,背着水壶和面包,独自一人坐上公交车,去动物园看老虎。
陈念安在售票处花七块五买了一张半价票,夹在游客中晃进了动物园。冬日里的动物园比起其他季节,显得萧瑟许多,园内寒风刺骨,树叶凋零,动物们也怕冷,大多躲进了室内馆,只有猴山上的猴子依旧活泼。
陈念安沿着上次走过的路线一路游览,在猴山看了一会儿猴子后,终于来到他最想念的虎山。
可惜的是,室外区域空空荡荡,山石之间没有汉森的身影,陈念安只能进到室内馆,先看到了索尼娅,接着在它隔壁的笼子里看到了老虎汉森。
室内馆也布置着石头和植物,汉森好像在睡觉,趴在角落里一动不动,陈念安倚在栏杆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身边的游客来了又走,有小朋友哇哇大叫,试图叫醒汉森,可汉森完全不理人,顾自睡得香甜。
小朋友失望地离开了,陈念安却没走,他就是来看老虎的,有充足的耐心,可以在这儿看一整天。
一个多小时后,汉森醒了,饲养员给它喂肉,大块大块的生肉丢进笼子,汉森张嘴就咬,狼吞虎咽地撕扯着肉,引得游客们惊叫连连,陈念安也看得出神,跟着大家一起叫。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个男性工作人员来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说:“小朋友,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快两个小时了,你家大人呢?是不是和大人走散了?要我帮你广播找人吗?”
陈念安害怕自己再一次被送去派出所,更怕他们再去通知姐姐,灵机一动,说:“叔叔,我没走丢,我爸爸妈妈在面馆吃面,我想看老虎,他们就让我自己来看,我现在就去面馆找他们。”
工作人员没有质疑他的话,因为这小孩衣着整洁,谈吐清晰,年纪也不小了,不像和大人走散的样子。
陈念安最后看了一眼汉森,老虎正在慢吞吞地散步,陈念安依依不舍,向着老虎挥手、大叫:“汉森!等我腿好了,我再来看你啊,再见!”
祝繁星放假后的第二天,陈念安被送进了九院。
过年前后,医院床位不紧张,陈念安住的是三人间,只收了两个病人,除他以外还有一个大伯,大伯也是骨折,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还能赶得上回家吃年夜饭。
手术安排在八号进行,在那之前,陈念安要做几项术前检查,他换上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哪怕是最小号,穿在身上也很大。
他抱着巧虎,盘腿坐在病床上,看着姐姐收拾东西。祝繁星陪满宝住过院,已经有了陪护经验,把东西一一放好后,就去护士台订餐,每天三顿饭,全在医院吃。
住院部的白天还挺热闹,到了晚上,探视的亲属走了,部分医生护士也下班了,走廊上关了几盏灯,不再那么明亮,随着病房里的灯光陆续熄灭,整个骨科病区变得安静了许多。
陈念安睡在靠窗那张床,室友大伯睡得很早,呼噜打得震天响,他的陪护是他的妻子,也会打呼噜,两人你一声我一声,交替着制造噪音,吵得陈念安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祝繁星躺在病床边的陪护床上,两张床挨在一起,只是小床比较矮,陈念安要探出头才能看到她。
他向着姐姐侧身而卧,伸出脑袋,发现她也没睡着,正躲在被窝里用手机聊天。
陈念安轻轻叫她:“姐姐,姐姐。
“干吗?”祝繁星的注意力没离开手机屏幕,时不时的还会笑一下,抽空开口,“太吵了是吗?”
“嗯。”陈念安抠着巧虎的耳朵,说,“我都想往耳朵里塞棉花了,这呼噜打得跟电钻一样。”
祝繁星笑了起来:“咱们再坚持几天,下周二,这个大伯就出院了。”
“姐姐。”陈念安往她那边拱了一下,好奇地问,“你在和谁聊天呀?”
祝繁星说:“我同学。”
平时,陈念安会和姐姐说到张珂、吴吴浩、田梓琪等人,可他除了见过林娅洁,还不知道姐姐任何一个同学的名字,忍不住问:“姐姐,你在学校,最好的朋友是谁啊?”
祝繁星终于转头看他了:“问这个干吗?”
陈念安说:“就是.....你都不和我说你在学校里的事,你的同班同学,要好的朋友,住一起的室友,我一个都不知道。”
祝繁星说:“我和我五个室友都挺要好的,她们的名字分别是李思莹,王林琳,洪芸薇,方熠,还有乔雨熙,你记住了吗?”
记不住,这么一下子哪能记住?陈念安趴在床边,问:“你上次说的那个特别聪明的同学,什么拿一等奖,保送清华的,也是你的室友吗?”
“哦,那个不是。”祝繁星说,“那是个男生,叫温明远。”
??温明远。
陈念安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很好听,可能是因为“温”这个字经常会组词成“温暖”、“温柔”、“温和”、“温馨”......而“明远”这个名字也很顺耳,三个字连在一起,会让人对这个名字的拥有者产生好感。
陈念安问:“这次期末考,他考了第几名啊?”
“小老虎,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晚上的还要来打击我。”祝繁星被逗乐了,收起手机,说,“我们的成绩还没出来,要下周一才公布,但是呢,他包准是年级前三,你知道我们年级一共有多少人吗?”
陈念安摇摇头:“不知道。”
“十六个班,一共八百多个人,你想想,他厉不厉害?”
陈念安顺了顺逻辑,说:“姐姐,你说二中是钱塘最好的高中,他又是二中最厉害的人,那就是说,他是整个钱塘最厉害的高一学生,对吗?”
“可以这么说,他是整个钱塘最厉害的高一学生,之一。”祝繁星悠悠叹气,“唉......和他一比,我真是差远了。
陈念安说:“你一点都不差,你可厉害了!”
“你就别拍我马屁了,我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啊?”祝繁星翻了个身,拿被子蒙住头,“睡觉睡觉,再吵也得睡觉,明早你还要去做CT呢。”
“哦。”陈念安躺回床中间,抱着巧虎发起来。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在五桥村,怎么考都是第一名,当时信心十足,以为自己到了钱塘一定也是班里的前几名,结果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头几次单元测,他几乎是班里垫底,费了老鼻子劲追了一个学期,才在期末考追到全班第二
十七名。
他绞尽脑汁都做不出的一道数学题,张珂看一眼就会做,这就是差距。
还有姐姐,那么厉害的姐姐,妈妈以前告诉过他,姐姐每次考试都是数一数二,可到了二中,她也没能名列前茅,那个叫温明远的人,全钱塘最厉害的高一学生,嗯......之一,得聪明成啥样?
他是保送的二中,还想保送清华。清华大学,姐姐说了,是中国最好的两所大学之一,他都不用考!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陈念安对温明远特别好奇,心想,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是不是也像张珂那样胖乎乎的?戴一副眼镜,一看就是很会读书的样子。
想着想着,在大伯的呼噜伴奏下,陈念安睡着了。
没做手术前的住院日常十分无聊,祝繁星和陈念安都带来了自己的寒假作业,陈念安还带了几本课外书,没事就翻着看。
住院第二天的傍晚,术前检查都做完了,陈念安摇起床背,靠躺在床上看书,祝繁星在卫生间洗衣服,等着放饭。
这时,病房里进来一个人,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让祝繁星没注意到他,那人路过卫生间,径直走到最里头,和病床上正在看书的陈念安打了个照面。
陈念安愣愣地看着站在床尾的男生,对方个子很高,头发乌黑浓密,皮肤白皙,戴着一副眼镜,身穿白色羽绒服和蓝色牛仔裤,左手提着一个保温罐,右手拎着一个大果篮,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陈念安也有审美,来到钱塘后,经常听到别人夸他长得帅,由己及人,他对“帅哥”的标准有了大致的了解。
所以,他能确认,面前的哥哥绝对算是一个帅哥。
帅哥开口了:“你是......祝繁星的弟弟吗?”
陈念安点点头,帅哥又问:“你姐姐呢?”
“在厕所,洗衣服。”陈念安指指卫生间的方向。
帅哥笑了一下,把东西放到床头,走去卫生间,在门口叫了一声:“嘿!”
“哎呀!”祝繁星的尖叫声传到陈念安耳朵里,“吓死我了!魂都被你吓出来了!......你、你怎么来了?”
帅哥说:“我来看你弟弟,还给你带了点吃的,我妈做的萝卜牛腩煲,给你们晚上加个菜。”
“啊,谢谢,太不好意思了,你等我一下,先过去坐,我再搓一把就好了。”
“你好勤快啊。”帅哥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平时都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勤快。
“走啦,讨不讨厌!”
帅哥双手插兜,笑眯眯地来到陈念安床边,在陪护椅上坐下,说:“你好啊,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陈念安眨巴着眼睛看他,说:“陈念安。”
帅哥一愣:“啊?你姓陈?你和你姐姐不是一个姓吗?”
陈念安不知该怎么解释,干脆反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帅哥说,“我叫温明远,是你姐姐的同班同学。
陈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