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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惜,谁知年羹尧并不这么想。
因为真正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不是四爷,而是先帝。
他之所以投靠四爷,一来是因为四爷刚好是他的旗主,有天然的优势;二来那时候反太子党几乎全军覆没,只剩四爷一人,留给先帝的继承人选不多了;三来他与十四爷气场不和,虽然曾经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但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
总之没得选。
年羹尧二十几岁中进士,之后被康熙看中不遗余力地提拔提拔再提拔,然后以从龙之功成为雍正朝的重臣,却始终看不懂四爷的心。
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既是四爷的心,也是年羹尧后半生的写照。
他曾经被四爷捧在手心,最后却下了十八层地狱。
年羹尧死了,成为后世编排四爷过河拆桥的佐证,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年羹尧见问,并没隐瞒:“正是在下。莫非王妃也听说过在下?”
何止听说,简直如雷贯耳。只是没想到他年轻时还是牡丹花下死的狂蜂浪蝶,更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他与四爷遇见得这样早。
姜舒月掐指一算,现在年羹尧还没中举,应该只是一个秀才。
“只听四爷提起过。”对付这种天生的狂人不能惯着,惯着只会让他飘得更高,不知天高地厚,姜舒月冷笑,“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也值得我听说过。”
“我十五岁中秀才。”年羹尧傲然道。
古代的秀才相当于后世的大学生,十五岁上大学,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但这样的资本,姜舒月不想给他:“等你什么时候中了进士再说吧。”
年羹尧二十几岁中进士,但不是正经的进士,而是同进士。
同进士的同,不是相同的意思,而是不同的意思。
士林中还有人把同进士比喻成如夫人,就是小妾,非常讽刺。
姜舒月这样说有很明显打压的意思。
十五岁中秀才是年羹尧的骄傲,可在皇亲国戚眼中啥也不是,年羹尧不服:“王爷赏识我的才华。”
不然也不能豪掷银钱给他在醉花阁的相好赎身。
后半句话年羹尧没有明说,姜舒月却一下猜出了自己那两千两银子的用途。
她冷哼:“王爷赏识你,那是你的运道,而不是你恃才傲物的倚仗。天下才子千千万,京城占一半,王爷能赏识你,也能赏识别人。你有这运道,却不肯好好珍惜,只会跟王爷提条件,脏了王爷的手。哪天王爷遇到比你才高,谦逊知理,且洁身自好的才子,眼中可还看得见你这个穷秀才?”
穷秀才,富举人,尽管年家不穷,姜舒月也要这样说。
但年羹尧的才能毋庸置疑,所以她也没把话说死,还是以劝诫为主。
历史上,年羹尧并不是四爷的铁杆嫡系,他娶了纳兰性德的女儿,也就是明珠的孙女为妻。
明珠被大阿哥连累退出前台之后,一直在幕后支持八爷党,由此可见,年羹尧在九龙夺嫡的前半段,极有可能是八爷党的外围成员。
年羹尧彻底倒向四爷,应该是他的妹妹被抬进雍亲王府之后。
姜舒月不知道这个历史节点为何提前了,但她知道提前是好事。
相识于微末更容易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四爷虽不结党,手下却不能没人。
若赶在康熙提拔年羹尧之前,将他收于麾下,总比羽翼丰满之后再收服容易得多。
至于能不能收,如何收,那是四爷的事,姜舒月懒得管。
弄清楚了两千两银子的归宿,打压了一回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姜舒月再没停留,直接回宫。
四爷先她一步回到五所,听说长命找不到苏培盛便去后院借钱,气得踹了长命一脚。
长命委屈巴巴:“年公子催得急,奴才一时糊涂,请王爷恕罪。”
苏培盛早已拿好银票:“奴才这就去还给王妃。”
“不必了,我亲自去还。”四爷接过苏培盛手里的银票,起身去了后院。
姜舒月家底丰厚,搞清楚用途之后,并不在意那两千两银子:“外头事多,应酬也多,不用还我。”
四爷坚持归还:“我不缺银子,只是长命有急用没找到苏培盛,这才借到你这里来。”
姜舒月拿过银票,交给左小丫收好:“我们已经成亲了,总这样不好,还来还去的多生分,不如将钱账合在一起,也好管理。”
她问过大福晋婚后的财务问题,大福晋说看情况。若夫妻感情好,可以将钱账合并,她与大阿哥就是这样,若一般,还是分开用着方便。
当时大福晋还笑着告诉她,皇子月例少得可怜,应酬却多,银钱就没有凑手的时候,大阿哥有惠妃补贴,合账时也没有多少余钱。
大福晋不一样,她的嫁妆丰厚。
所以夫妻感情好,合账总是女方吃亏一些。
她也问过大堂姐,大堂姐婚后第一时间收缴了姐夫的小金库,却没有合账。如今小夫妻俩的吃穿用度要么公中出,要么从姐夫的小金库里出,她自己的嫁妆一分没动。
这样做表面看是大姐夫吃了亏,可大堂姐也有自己的成算。
“高产小麦的种子我分了一半出去,全家受益,高兴得像过年似的,再没人惦记我的嫁妆。”大堂姐如是说。
两种做法都有提前,也都有道理。
姜舒月两辈子头一回嫁人,属于两眼一抹黑,她也没想好哪一种更适合自己。
直到长命跑来借钱,她才想起大福晋的话,觉得自己吃点亏也没什么,反正早晚有回报,且回报极为丰厚。
这会儿四爷来还钱,更加坚定了姜舒月的想法。都是一家人,借钱还钱太生分,不如合在一起省事。
至于合在一起谁来管,姜舒月觉得可以商量,但一般情况下是女主人执掌中馈。
她暂时吃点亏也情愿,谁知四爷不愿意。
“等出宫建府再说吧。”对方轻飘飘道,一杆子不知支到了何年何月。
姜舒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可以。”
四爷不想占便宜,这个亏她也不是非吃不可。
第102章明牌
晚上四爷回来就发现不对了,他问姜舒月:“你见过年羹尧了?”
姜舒月敷衍地“嗯”了一声:“我的银子花出去,总要知道用在何处。王爷真是贴心,为了拉拢一个秀才居然出钱帮人家养外室。”
“年羹尧还未成亲。”四爷解释。
姜舒月不以为然:“早晚的事。”
年羹尧虽然轻狂,却不傻,总不会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
所以说外室就是外室,不管婚前还是婚后。
四爷被怼了,也不生气:“那女子是犯官家眷,曾与年羹尧订亲,并于他有恩。”
“那他会娶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