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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准予放行。”
殷灵栖松了一口气,微微颔首,迅疾策马离去。
哒哒马蹄声愈来愈远。
守城将领忽然转身,朝策马追来的那道身影恭敬禀报:“大人,按您的吩咐,已将人放行了。”
“知道了。”萧云铮高居马背,闻声鞭子一扬,马如离弦箭朝城门外奔去,惊起飞尘一片。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夜已深了,殷灵栖在寒风中跑了一个时辰,抬头遥遥朝远方望去,总算看到了行宫高耸入云的一角檐牙。
“终于要到了。”殷灵栖放缓速度,“皇叔,我们去最近的驿站歇一歇脚吧。”
“成。”殷珩脑子被冷风吹得发懵,正想歇下来喘口气。
西郊行宫外的一座驿站犹亮着几点零星残灯,在漆黑夜色中格外扎眼。
殷灵栖上前轻轻敲了敲木扉,久久没有回应。
殷珩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没听见里面有声音。”
他加重了些许力道,拍在门扉上:“有人在吗?”
两人又等了片刻,木门始终紧闭。
“许是店家已经歇下了,我们走吧,直接去行宫。”殷灵栖道。
殷珩点了点头,正欲抬脚离开,门内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闷响,像是沉重的重物撞倒什么似的。
“不对,”殷灵栖蹲下身,注视着石头堆里未燃尽的火星,从中发现被烧成灰烬的一角残页:“片刻前,分明有人在这里生过柴火。”
她小心翼翼捏起残页,借着月色,隐约看清上面手绘的几行线条,不知是什么书上撕下来的。
“吱呀——”
身后,紧闭的木扉在这时突然缓缓推开。
殷灵栖站起身寻声去看,手一松,指尖最后一点残片掉进火星里烧了个干净。
昏黄灯影里,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立在门旁,怔怔望着来人。
目光触及院落中披着斗篷的少女那一刻,老妪枯如死灰的眼底忽然迸发出奇异的光,混浊的泪水缓慢流出眼眶。
“我们……认识吗?”殷灵栖微微蹙起眉,摘下了斗篷,露出脸。
老妪看清了灯影下的那张的美人面,神情骤然一僵,眼底涌起无边的失望,这才低声喃喃道:“认错人了。”
“阿婆,我们夤夜路过此地,可否借口热水喝?”殷珩取出一块银元放下。
老妪态度很是冷淡:“随你,炉子上有热水,桌上有碗,自己动手。”
殷珩被老妪突然转变的古怪态度搞的摸不着头脑。
“怎么跟咱们欠了她钱似的?”
“暂且将就一下吧,天亮前便能回宫了。”殷灵栖道。
老妪不再搭理他们,步履蹒跚,转身朝屋内走。
“咕咚”一声,她绊倒了什么东西摔倒在地,发出的声响同方才传至门外的极像。
殷灵栖下意识伸手去搀扶她。
目光一落,发觉那是个木凳子,殷灵栖心底隐隐有了预感,忽然抬头往屋梁顶上望去——
当空晃荡着一截绳子。
“阿婆你……”
她将视线锁定在老妪颈间的勒痕上。
老妪呵呵一笑,夹杂怨气斥道:“方才想上吊,被你们两个打断了,喝过水便赶紧走罢,别来打搅我。”
殷珩闻言目瞪口呆,水也不喝了。
“阿婆……还要继续吗?”殷灵栖指了指头顶悬着的绳子。
“废话,不死难道还要苟活着?”老妪骂骂咧咧。
“阿婆的家人呢?”
“死了,都死了,死了干净。”老妪弯腰俯下身,将木头凳子扶正。
“阿婆一把年纪,领着朝廷的供奉在这官驿里做差,既觉孤苦,何不辞去差事换个安逸的生活呢?”
“孤苦?早习惯了。”老妪指着行宫方向:“西郊偏僻,半个月也未必会碰到一个过路人,好得很,好得很。”
“我们便是要去西郊行宫的。”殷灵栖说道。
老妪蓦地抬起头,望着她:“你要去西郊行宫?去那种鬼地方做什么?”
“听闻娘亲的遗物落在那里,我们兄妹二人想去祭拜。”殷灵栖盯着老妪眼睛,随口编了一句话。
殷珩疑惑不解地看着小侄女。
老妪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抽搐,她再度出声,声音却突然哽咽起来:“你们的娘亲……哪一年走的?”
“天策元年。”
那一年,她的三皇叔穆王举兵谋反,其麾下将士携家眷退居西郊行宫,意欲迁往盛京城外另寻后路。兵败后,穆王大开杀戒,麾下残存的将士誓不投降天策帝,同家眷一同慷慨赴死。
殷灵栖结合那段历史,编的有理有据。
她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老妪的神情变化。
殷珩喝饱了水,放下碗,唤她:“妹妹,咱们该继续赶路了。”
“来了,兄长。”殷灵栖转过身,朝他眨了眨眼睛。
“等等!”老妪突然喊住她。
“阿婆,还有什么事吗?”殷灵栖转身,茫然地望着她。
老妪步履蹒跚走近她:“我能摸一摸你的脸吗?”
殷珩面露犹豫,想将殷灵栖拉至身后。
殷灵栖没答应他,走到老妪面前,俯下身适应她的身高。
老妪的手指并不如预想的那般粗糙,只是虎口与掌心生着一层厚茧。
她认真地抚摸着殷灵栖的脸颊,口中喃喃道:“原来应当已经长这么大了……”
“妹妹,我们趁着夜色得赶快去了,天亮前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殷珩催促道。
“来啦。”殷灵栖直起身,带上斗篷,刚要离开,忽然被老妪握住了手。
“不要进去。”老妪哑着嗓子,神神秘秘地指着行宫方向:“那里呀,住着鬼魂,吃人不吐骨头,这些年来多少人偷偷潜进去,再也没能出来,就连驻守行宫的守卫也不敢靠近,只是在宫前外巡逻驻防。”
“当真如此可怕?”少女眼瞳中流露出恐惧。
老妪按了按殷灵栖的手心:“记住婆婆的话,千万别进到行宫内部,你只管隔着高墙,在行宫外遥遥望一眼尽了孝心便罢了。”
殷灵栖郑重地点点头:“多谢阿婆。”
***
“妹妹。”
“妹妹?”
殷珩偷着乐:“这么一听,本王似乎同你同辈了,再听你叫别枝姑娘姐姐也不会觉得别扭。”
“皇叔皇叔皇叔,叔叔叔叔。”殷灵栖同他对着来。
“昭懿,你真的要进去吗?”殷珩看着高高的宫墙,“方才那老妪不是说……”
“所以才更要进去一探究竟。”殷灵栖将马匹栓好。
“无论是新科状元榜眼一案,还是国公府马车上故弄玄虚的手印,再到这座西郊行宫,始终离不开鬼神之说,可见幕后之人在布一局大的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