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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他转身望向巴图布赫。
男子面色艰难,突然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右手叩到左胸前,垂首道:“巴图布赫认罪。”
“属下奉代钦世子之令,串通这名舞姬毒杀昭懿公主,以此阻止特穆尔王子同大晟缔结姻亲关系。”
满堂寂静。
代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变了脸色,
“巴图布赫,你……”
异域武士闭上眼睛,沉声怒吼道:“巴图布赫认罪!”
“奴、奴亦伏罪。”舞姬泣涕涟涟。
特穆尔挑衅地望着他,得意地笑了。
代钦麻木地注视着下属,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代钦没有想到,站在王兄那一端给他施加莫须有的罪名的人,会是陪他出生入死的、最信任的兄弟。
“属下只是据实交代,事关两国和平,属下不敢隐瞒。”巴图布赫神情坚毅,坐实了主上的罪责。
“公然毒杀大晟的公主,破坏两国联姻大事,来人,将罪臣代钦及其从属拿下!”特穆尔昂首发号施令。
“谁敢!”代钦执刀而立,并不屈服,“特穆尔,我不认罪!”
“老子在大晟为质十载,与昭懿公主一同长大,情谊深厚,老子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伤害她!”
“代钦!”特穆尔被王弟口中“情谊深厚”四个字激怒了。
身为男人,极强自尊心使得他无法忍受王弟给他施加的屈辱。
“她是我要迎娶的大辽王妃。”
“王兄想娶,大晟却未必肯嫁,再者说——”
代钦同他恼羞成怒的王兄视线相撞,四目相对,那双琥珀色的深邃眼瞳里充满了挑衅。
“王兄若敢娶,我不介意杀了王兄,取而代之。我们草原可没有中原这么多繁缛复杂的礼义规矩,兄终弟及,也未尝不可。”
兄终弟及,好一个兄终弟及!
“你敢!”特穆尔眼底迸发出杀意,他咬牙切齿道:“代钦,你这是在找死,你不会有机会再回到草原了。”
代钦语气不屑:“我回不回得去,你说了不算。但你,一定得不到昭懿公主,特穆尔,痴心妄想也要有限度。”
“来人!”特穆尔彻底被他激怒,“将罪臣代钦拿下!”
“报———”
行使飞奔赶来传信:“昭懿公主养病的宫殿失火,圣上无暇顾及,拒见大辽使团。”
“失火?!”代钦神情一震,看向背叛他的巴图布赫。
围聚上来擒拿他的异族武士们没有得手。
代钦手执双刃,强行杀出重围,将围剿圈撕开一道裂口,冲了出去。
“抓住他!”特穆尔厉声暴喝,眼底燃烧着嫉妒的邪火。
***
宫殿火起。
闻讯后姗姗来迟的齐妃一边故作焦急地催促宫人灭火,一边暗中授意心腹将火势挑得再大些。
“这事儿,无论如何盘算都是本宫得利。若昭懿那丫头果真病重,便将她母后的寝殿同她一起烧毁,日后本宫眼不见,心不烦。如若她只是装病,便让她现出原形,本宫在陛下那儿添一把火,治她个欺君之罪。”
齐妃站在火场外,暗中筹谋。
“娘娘英明。”嬷嬷跟着附和。
“娘娘要不回去歇着吧,站这儿多累呀,老奴心疼娘娘。”
“你懂什么,本宫驾临栖凰殿外,亲力亲为,陛下知道了,少不得要感念本宫贤淑。”齐妃抚摸着保养得宜的脸,眼底流露出憎恨。
“都怪昭懿那丫头做得好事!陛下不待见恪儿,不待见娴儿,亦迁怒于本宫,本宫整日里精心呵护这张脸,可到头来,陛下却是连见本宫一面也不肯!你数数,陛下都多久没来过钟粹宫了,本宫保养得再好,又给谁看呐。”
齐妃越说心底火越大,暗中吩咐道:“今儿这场火,用来替罪的羔羊安排了没?”
“娘娘放心,一切安排妥当。”嬷嬷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谄媚奉承:“就推给那位痴傻的大皇子,横竖是陛下的儿子伤了昭懿公主,陛下再怎么生气,也挑不出什么错的。”
大皇子是个绝佳的替罪人选。
毕竟,傻子捅出怎样大的祸事都不足为奇。
天策帝膝下子嗣不多,与先皇后结为夫妻后,便断了宫中旧人侍奉的路,亦不再纳入新人,因而登基后,后宫出生的孩子就只有太子与昭懿公主两个。
物以稀为贵,人亦如此。大皇子天生痴傻,心智与三岁半孩童没什么区别,生母地位又极低,于皇位并无半分威胁,跟一个傻子能较什么劲?种种原因作用下,皇帝不会重罚他的,昭懿公主只能闷声吃个哑巴亏。
齐妃满意地点点头,坐等好戏开场,
火势起得突然。
栖凰殿值守的宫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侧宫殿火光冲天,被烧得浓烟滚滚。
“走水了!”
“来人!快来人!”
“公主还病卧在榻!快将公主救出来!”
“怎么回事。”殷灵栖留下的替身女子掀被而起,同慈姑面面相觑。
“姑姑,现在该如何是好。”
她可以戴上假面,可以模仿昭懿公主的声音、语调,但一旦在众多接触过公主的人面前露面,很容易被众人察觉出蹊跷。
“你先随我平安离开火场,走一步算一步,牵机她们已经出宫去寻公主报信了,希望能来得及。”
慈姑用水蘸湿了手帕,捂住两人口鼻。
“啊!”
房顶的梁木被火舌燎断,径直砸了下来,掉在几人面前,险些砸伤了人。
“不对劲,若只是无意失火,怎能突然间灼起如此汹涌的火势,这场火只怕是有人妄图蓄意谋杀。”
慈姑神色一紧,握住她的手,显露出隐藏多年的身法,腾空而跃:“随我走。”
宫阙之外。
齐妃眼见满目红光越来越旺盛,眼角眉梢难掩喜色。
“这么大的火,若是人真的卧在寝殿里,即便不死,那张脸也要被烧毁了吧。”
她摸了摸自己光滑细腻的脸,假惺惺地惋惜道:“可惜了,那孩子的容貌确实难得,若是落了疤痕,只怕大辽王室也是不愿意再娶了。”
“届时,这大辽王妃之位仍是本宫的娴儿的。”
“老奴在此提前恭喜娘娘得偿所愿,恭喜玉安公主好事将近了。”嬷嬷适时奉上谄媚。
“你们都在磨蹭什么!还不快救火!”
天策帝威严的怒斥声遥遥传来。
齐妃神色登时一变,嬷嬷拿帕子蘸水给她眼中添上几滴泪。
齐妃挤了挤眼泪,凄切哭泣道:“陛下!是臣妾无能,臣妾没能护住昭懿!”
她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