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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钦这样想着,又愉悦了起来。
“啧啧啧,瞧见没?大辽这小子心机有多深,哄起小姑娘来一套又一套。”
殷珩哗一声展开折扇,遮住唇低语:“你就这么按兵不动?这么沉得住气?”
萧云铮镇定地扯过嫁衣,扔到殷珩手里。
“新娘装束,换上。”
殷珩接住迎面扑来的衣裙,狐疑地探出头打量着他:“不对啊萧徵,遇事忍耐不像你的作风。”
萧云铮当然不会忍,从来都是别人迫于他的威势忍气吞声。
至于他眼下为何如此淡定……
事情很快有了答案。
***
殷灵栖身着嫁衣,头冠上顶着喜帕,无聊地坐在喜房里等待。
时间过得可真慢啊。”
她仰起脸,开始数头冠上垂下的流苏串里编了多少颗珠子。
一根一根地数,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从天亮数到天黑,翻来覆去,殷灵栖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她一把撤下大红的盖头。
代钦个混蛋,跑哪里去了!
殷灵栖打量起喜房内的陈设装饰。
他们选择的这座宅子位于其中一位失踪新娘的家宅附近,在小巷深处,不算显眼,与张元霜的境遇不同,没找到什么可供藏身的地方,也不知贼人如何将人掳走的。
桌案上摆放着简单的龙凤烛,一壶酒,一对合卺酒杯,再往远处望去,红纸剪裁的剪纸张贴在屋梁间,窗扇上……
窗间忽然映出一道黑影,自视野中飞快一闪而过。
观那人身形,显然不是代钦。
殷灵栖扯回红盖头,迅速罩上发冠,在喜榻边缘老老实实坐好。
一只手悄悄探入袖子,摸到用以防身的匕首。
“吱呀——”
陈旧的木门被推开了。
脚步声很轻,由远及近。
殷灵栖微微皱起眉,确认这人绝无可能是代钦。
皇城司设下了九处埋伏,这么巧,九分之一的概率让她独自一人碰上了?
殷灵栖心情复杂,手指攥住刀鞘,将匕首抽出一小段,遮挡在嫁衣间。
那人的脚步声更近了。
十步之遥。
来者停在了她面前。
殷灵栖调整了下呼吸,微微屏住气,五指握紧出鞘的匕首,紧张地盯住遮在眼前的红盖头。
只待盖头一掀,她便会拔刀刺向来人。
站在对立面那人似也在犹豫。
他定定站在那儿,始终不曾有进一步的动作。
两人陷入胶着。
隔着一层红盖头,殷灵栖不知对方在犹豫什么。
但她快压不住耐心了。
“该揭开盖头了。”她不失分寸提醒了句,心底在猜测稍后如何应对对方。
倘若来者对她泼洒迷药,亦或是直接将她打晕绑走,她当如何在昏迷中继续留下线索呢。
殷灵栖沉吟思索着,不觉间,来人又近了她一步。
一杆细长钩子伸入喜帕之下,定在她眼前。
匕首拢于袖内,刀锋出鞘一半。
殷灵栖盯住那支喜秤,屏住呼吸。
盖头飘落,眼前豁然大亮。
殷灵栖瞳孔一缩,瞬间警惕地拔出匕首,刺向来人。
一只比她速度更快的手,攥住了她的腕骨。
那人似是极为了解殷灵栖,提早预判了她的动作。
紧张之下,心脏漏了一拍。
殷灵栖顺势抬起眼眸,目光顺着攥住她的那只手,滑过喜袍飞快上移——
视野中出现男子英俊的面容,昏黄烛光洒在他眼角眉梢,给棱角分明的眉目添了一份温柔,同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凌厉气势截然不同。
萧云铮一袭婚服长身玉立,深邃的黑眸里倒映着几点摇曳的烛火。
他一手攥住殷灵栖手中的短刃,一手竖起手指,置于唇前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勿要打草惊蛇。
殷灵栖怔住了。
诡计得逞,萧云铮勾了勾唇角。
灼灼目光落在少女面上。
雪肤,丹唇,眉心印着一枚艳而不俗的花钿。
她平日鲜少妆扮得这般明艳,芙蓉不及美人妆,今日的妆容的确惊艳。
萧云铮皱了下眉,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触摸她的眉眼。
昭懿公主从未成过婚。
但不知为何,她婚嫁时的妆扮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殷灵栖避开了他的手,眼中闪过惊讶的异光。
她尚在震惊之中。
死对头怎么在这儿!
后知后觉代钦不见了踪影。
???
殷灵栖顿感大事不妙。
我狗呢?
我那么大一只狗呢!
第94章失踪的新娘(二)
洞房花烛夜。
烛火暖洋洋洒在榻前一对身着婚服的“新人”面上。
如此良辰吉时,殷灵栖看着眼前人,思绪却远远飘出喜房。
她垂下头,自顾自捻起蜜渍的杏子吃。
这样的忽视让萧云铮不满。
“看到揭开盖头的人不是代钦,你就这般失望?”
他冷笑了声,自殷灵栖指间夺走杏饯,方一入口便不禁酸得皱起了眉。
闷在缸底压得酸掉牙的陈醋味顺着榻前细细的烛光,溢了出来。
“这么酸。”萧云铮眉头不展,却依然将她手里的那片杏子留在舌尖含着。
“不难吃啊。”殷灵栖又尝了一块被甜得发腻的蜜浸透了的杏干,狐疑地抬起头,怀疑这人味蕾出了问题。
萧云铮双目微阖,握拳抵额。
他需要缓缓劲儿。
“你把代钦换去哪里了?”
“扔给殷珩了。”萧云铮睁开眼,漫不经心道。
可怜的代钦,被他口中诡计多端的中原男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唉。”
殷灵栖嚼了嚼蜜饯,有点儿头疼,只怕皇叔那边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
她想象不出,那个异域“老实人”欢欢喜喜揭开盖头的一刹那,突然意识到自己遭了对手的算计,整个人会碎成什么模样。
可怜的小狗。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男子:“你……是不是五行缺德?”
萧云铮抬指点了点额头:“‘兵者﹐诡道也。’这叫智慧。”
这叫腹黑。
殷灵栖在心里想。
来都来了,木已成舟。
“坐吧。”殷灵栖接受现实,拍了拍身侧软榻,“一起等着今夜过去吧。”
她以手托腮,开始百无聊赖地盯着窗扇上粗劣的剪纸出神。
萧云铮眉心微皱,齿间一用力,咬断了杏饯。
这么优越的一张脸放在昭懿公主眼前,吸引力竟然比不上一张手笔粗糙的“鲤鱼打挺”。
萧云铮伸手拈了片叶子,两指并拢“嗖”的射_出。
窗花被叶片削落,轻飘飘地落在桌案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