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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便要和一路结伴的书院挚友柏逢舟共赴京城会试,达成多年的愿景了。
却在这时,家乡传来了妹妹的噩耗。
村中连年收成欠佳,饥荒成灾,村民间又蔓延开奇病,村长惊慌之下决议遵照古法祭天,以平息上天的怒火。
村落人口数千,可占卜选中的献祭者,偏偏是孤苦伶仃的沈烟棠。
很难说,这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诱导。
愚昧的人群需要一个最纯洁的祭品。
而为了保证祭品不经俗世的污染,这名女子需得断绝一切感知外界的途径。
他们残忍地刺瞎了女子的双眼。
因为圣洁的祭品不可以目视俗世的污秽。
他们要刺聋女子的双耳。
因为圣洁的祭品不可以听到俗世的污秽。
他们还要割去女子的喉舌。
因为圣洁的祭品同样要被约束住言语。
眼前鲜血淋漓,沈烟棠绝望地想,她大概要死在这里了。
视野慢慢黯了下去,她的眼睛好痛啊。
正值芳华的少女彻底瞎掉了。
通红的火光照着祠堂里群魔乱舞,那些人正手舞足蹈,兴奋地庆祝她失去了光明。
人们继续举起蘸血的刀,对准了沈烟棠的耳朵。
本该在京城赴考,为他们增光添彩的沈濯却在这时突然赶了回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沈烟棠也不清楚。
她因为眼眶里的剧痛,疼晕过去了。
沈烟棠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同以往很不一样。
“是天黑了吗……”
她陡然意识到,她的眼睛已经瞎掉了。
眼泪夺眶而出。
沈烟棠崩溃了。
昏暗的室内,沈濯紧紧抱住妹妹,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对不起,阿棠,我来晚了。”
“哥……”沈烟棠嗓子已经哑了。
“他们毁掉了我的眼睛……”
“他们毁掉了我的眼睛!”
妹妹的控诉像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划在心头。
沈濯的心在滴血。
紧闭的门扉外,传来激烈的砸门声。
侩子手焦急地催促着沈濯赶快将人交出,不要耽误了献祭的仪式,不要惹天神发怒。
他们说,这是沈烟棠应该做的,因为过去千百年里,那些献祭的女子生前也是被这样处置的。
催逼声越来越紧,越来越凶,门外的人已经走火入魔。杀人凶手们开始拼命地撞门,砸窗,砸毁院落里的一切。
沈濯最终打开了门。
而后……
沈濯将他们都杀了。
双亲尚在时,他随父亲习过几年功夫,有了一点根基,但沈濯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些功夫去杀人。
村中幸存者迁居了。
他们迁居到了京郊一处荒村,在那里开垦田地,繁衍生息。
但依然没能躲过沈濯的追杀。
这一次,他没有用刀。
过路的一位神秘老妇人授他御蛊之术,给他种下了蛊母。
一夜之间,村落中人被沈濯变成了人蛹,葬入山野,成为草木的肥料。
沈濯依然没有停手。
他因此陷入矛盾的境地,一面因为对妹妹心怀愧疚,而去解救更多身陷囹圄的女子,促成更多有情人终成眷属。
另一面,他和授以蛊术的老妇人缔结协议,帮助她绑架她需要的新娘。
人格的割裂使得沈濯饱受折磨,他变得越来越颓丧。
殷灵栖觉得这人实在可惜。
论身手,他能硬抗住萧云铮三个回合的攻势已是难得。
论才学,柏逢舟这般出类拔萃的人都不会吝啬对沈濯的欣赏,给出很高的评价。
论头脑,他身处劣势时,仍能设法死里逃生。
青年曾经是意气风发的书院榜首。
但现在,他可以毫无原则地,颓废地跪在人前祈求。
萧云铮斥他的那句“自轻自贱”,让沈濯感到陌生。
他本就轻贱,哪有什么价值可言?
女子细细的哭声飘入耳中,令人愁肠百转。
沈濯愣了下,蓦地被萧云铮提起身,按在沈烟棠面前。
“你如今的模样,对得起沈姑娘为你流下的眼泪吗。”
沈濯看着妹妹脸上的泪痕,喉中一梗。
他想帮妹妹擦去眼泪,手伸到沈烟棠面前,又落下了。
他心底有愧,不敢触碰她。
“她心目中的兄长,有才学,有担当,能够与她共同撑起家庭,能够志存高远自尊自立,能够为了实现理想抱负而发奋图强。而非如今为了复仇自暴自弃,辗转流离于各地,一辈子活在阴影里的沈濯。”
萧云铮松开他,质问:
“沈公子当年读书的初衷,如今还记得吗?”
柏逢舟走到沈濯身边,一字一顿,替他答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青年缓缓抬起头,眼眶里倏然滚落一滴泪:“为万世开太平。”
可他手底的人蛹十分凶险,一旦失控,便会殃及无辜百姓,打破太平。
“哥。”沈烟棠摸索着,轻轻抚摸他的眼睛。
“我们不要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好不好。”
沈濯顿了顿,点头。
他抬起左臂。
“蛊母寄生在我的血肉里,取出来,毁掉它。”
“你说嘞,我动手喽?”
别枝雀按住手臂,朝别枝寒道:“师姐,借把利索些的刀,能剔开骨肉的那种。”
“需要剖这么深吗?”殷灵栖蹙了下眉,看着沈濯解开半边衣裳,露出上身。
萧云铮脚下动了一步,遮在她眼前。
“你挡着我视线了。”殷灵栖探头。
萧云铮把她按了回去,冷声道:“我挡的就是你。”
“你担心我见色起意,看上他?”殷灵栖眼眸微眯,戳破他心思。
萧云铮面色极冷,再次将人按了回去。
“寻常的蛊便也罢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蛊母,这是王维诗里……哦不是。”别枝雀看着他俩,舔了舔唇。
“你离颂颂远点。”她扬起刀。
萧云铮皱眉:“你动手快些。”
尽快让沈濯把衣裳穿上。
场面看起来甚是骇人。
没上麻药,沈濯硬撑着被剜开血肉取蛊,痛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他咬紧牙关,愣是一声没吭。
别枝雀手底忙活着,看了殷灵栖一眼:“说来,你们知道我为啥子回来盛京迈?”
慎宁郡主被处斩,别枝雀等到了结果,秋后便离开京城了。
“师傅说,师门出了叛徒,让我来中原找一找师姑。”
刀尖突然用力一剜,沈濯痛得神经痉挛。
“好了好了,取出来了。”别枝雀打开瓶口收下。
“不容易哦,拿自己的血肉养这种蛊,痛得很。”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