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支商队,岁末要回京做买卖,遣人去求见二殿下,想要户部行个方便,却都被殿下打发人驳了回来。”
齐五看着长兄愈发凝重的面色,小心翼翼道:“兄长,你说,二殿下是否在嫌弃侯府式微?先前出了不少事,齐氏一门名声跌宕,二殿下担心圣上迁怒于他,便想撇清干系,悄悄地将侯府给踹了呀。”
“不许胡说。”齐聿白冷声训诫他:“齐氏是殿下的母族,血脉相连,往日侯府帮扶他许多,殿下断无过河拆桥之理!”
“长兄教训的是,愚弟受教。”齐五谦卑领受,“既是血脉相连的亲族,想来殿下亦不会薄待了侯府,朝中事宜兴许只是正常的官员升迁变动罢了。”
无心插柳。
齐聿白目光微微一动。
齐五审时度势,继续道:“好在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在户部奔波时,恰逢太子殿下去往六部考核,便差人去帮忙对接了商队的要务。”
“太子愿意帮你?”齐聿白皱了皱眉。
“是,我见太子殿下待人宽和,倒是很好相处。”
齐五言外之意便是二皇子殷承恪心比天高,难对付得很。
齐聿白起了疑心:“昭懿退婚一事闹得侯府下不了台面,太子为何愿意不计前嫌帮你?”
齐五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同侯府作对的人是昭懿公主,可昭懿公主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啊。”
齐五娓娓劝道:“少了公主从中作梗,长兄又何必担心太子会因她而迁怒于您呢。”
齐聿白眸色深沉,谁才看不透他内心在想什么。
齐五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的存在,便是潜移默化地慢慢影响长兄的判断。
齐五告退了。
齐聿白翻着书籍打发时间,他精神不好,不多时便昏昏睡去。
他又梦到了那个折磨他无数次的场景。
头戴凤冠,身着嫁衣的少女比任何时候都更为明艳动人。小公主天真恣意,明媚张扬,欢快地朝他跑过来,提起裙裾展示她的嫁衣,问他:“这一身婚服好不好看?”
鲜活的生命力让齐聿白感到熟悉又陌生,他伸出手想去触碰,然而刚一抬起手臂,便有一支箭飞闪而过,猝然穿透少女的胸口!
“不要!”齐聿白骇然失色,伸手阻拦。
箭矢穿透他的手掌,如同穿过空气一般。
齐聿白没能拦住。
少女在他眼前倒下,躺在血泊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失去了欢快喜悦的情绪,充满冰冷的恨意。
她含恨痛苦地盯着齐聿白,唇角不断涌出鲜血。
“齐聿白,来地下陪我。”
“来地下陪我……”
幽怨凄然的哭泣声细若游丝,断断续续,似在向他追魂索命。
堂中银炉香雾萦绕,乱人心智。
“昭懿……昭懿……”
齐聿白双目紧闭,额发间冒出冷汗,唇间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我不想伤你性命……是你逼我的……你宁死也不愿同我成婚……是你逼我动手的!!”
忽而眼前景象一变。
“齐聿白……”
少女支着一柄伞,周身飞舞着闪烁银光的紫蝶。她身姿轻盈,来时如一缕风,去时亦如此。
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不同的是,她再也不是前生那个无忧无虑、明媚无邪的昭懿公主了。
这具躯壳融入了一个全新的灵魂。
少女微笑着注视他,语调冰冷:“前尘旧怨,是非恩仇,我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她手中出现了一把染血的刀,笑吟吟地道:
“你去死吧。”
“昭懿!”
齐聿白突然奔上前。
刀刃重重捅入了他的胸膛。
“颂颂……”齐聿白痛得呕出一口血,齿关打颤。
他想说些什么,可望见那张熟悉的面容,一时百感交集喉间梗塞,竟说不出话来了。
少女没有心思顾及齐聿白的情绪,她无情地将刀刃恨恨送入血肉,捅得更深。
在刀尖最后一滴血滴落时,齐聿白倏然红了眼眶,他握住那只捅刀的手,说:“你别走。”
“别走,让我再看你一眼。”
“一眼足矣。”
梦境破碎,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齐聿白猛然惊醒。
他睁开眼,坐起身去寻找。
这里没有昭懿的身影。
昭懿已经故去大半年了。
院落外依然回荡着族中诸位叔父争权夺利的叫嚷声,与阿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动静。
这才是他的真实生活,乱得一地鸡毛蒜皮的生活。
齐聿白心如死灰。
他慢慢坐回榻边,神思恍惚间,甚至觉得梦中那一幕若是真的便好了。
这样的日子,还不如给他一刀痛快的,让他在昭懿手底死去,让他不再饱受精神折磨。
手掌落下去,突然被什么物件刺了一下。
齐聿白顾不得掌中流出的鲜血,他的注意力全然被那支金簪子吸引了去。
那是侯府传下来,给每一任家主娶亲时赠出的聘礼,适才阿妩过来撒泼打混时无意间翻了出来,落在一旁。
齐聿白清楚地记得,梦中的公主婚嫁时发髻上分明佩戴着一模一样的簪子。
莫非,那不只是一场臆想出的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曾于某个时刻,真正亲手杀了殷灵栖。
齐聿白陷入到深深的惶恐与懊悔之中。
他的手上怎么可以沾染昭懿的血。
他怎么能对昭懿动手。
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另一幕场景。
“昭懿…昭懿……”齐聿白忍不住低喃出声。
“你是否还存活于世,是否会回来向我寻仇……”
***
东宫。
“你的意思是,想挑拨二皇兄与承恩侯府反目成仇?”太子凝眸。
“是,单靠一个承恩侯府成不了气候,我总觉得殷承恪背后另有靠山。”
殷灵栖双眸弯成两弯新月,笑了起来:“我想知道,他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你想逼着二皇兄自乱阵脚?”太子沉吟思索,“颂颂,父皇容许手足之间互相博弈争出胜负,却也没让我们同钟粹宫走到自相残杀的地步。”
“是,他们毕竟也是父皇的孩子,即便再不成器,父皇顾念血缘亲情,还是会保他殷承恪一生无虞。”
殷灵栖敛起笑意,一字一顿:“但我想要的是斩草除根。”
她想到沉睡在棺椁中的兄长,那是她毕生难以忘却的惨状,太子通身银白的盔甲上浸满了干涸的血,箭羽丛生,扎得鲜血淋漓。
“哥,斩草不除根,对他们仁慈,就是对我们自己残忍。”
少女清澈的眼眸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