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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般坚韧的求生意志。
殷承恪掌心出了汗。
他紧张了,他无法确定下一瞬昭懿是否会毙命。
特穆尔劈下的弯刀突然被一道横飞过来的刀锋掀翻。
“代钦!又是你!”特穆尔抓紧险些脱手的刀柄,暴怒道:“你来得正巧!今日,你我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迎着疾风挥刀砍过去。
“不要轻敌!”殷承恪心力疲惫。
“别管他了,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说我天真,可是……”殷灵栖抱住他手臂不放,慢慢攀上去,“殷承恪,你也很天真呀,从你抓我上马的那一刻起,便该小心提防我了,主动送到面前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殷承恪正要发作,忽然一愣。
他的眼眶里滚落出了什么。
他抬起手蘸了蘸,是血。
殷承恪像是突然遭了闷头一棍,整个人都僵住了。
晃神间,鼻下,双耳,嘴角皆开始涌出乌紫的瘀血。
他的身体塌了下去。
“皇兄。”
耳边传来殷灵栖带笑的声音。
她踩了殷承恪一脚,借助殷承恪的力量,终于重新攀回马背。
殷灵栖轻轻拨开男子失去知觉的手,声音温柔得不切实际,像是人濒死前的美好幻想:
“在痛苦中沉睡吧。”
她声音骤然一冷,拔出簪子刺下!
“你注定会输给我,因为你只知人固有一死,而我,会想方设法求生,直至最后一刻。”
滚热的血溅了少女半张脸。
她将那具麻木僵硬的身体踹下马,紧追其后的铁骑躲闪不及,纷纷自殷承恪肢体上踏过,将骨肉踏碎。
殷承恪双瞳失神,松手前的一瞬,扩散的瞳孔里写满了惊恐。
他隐隐约约在少女那张带着疯意的温柔笑靥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萧云铮。
绝配。
一对疯子!
殷灵栖松开伤痕斑斑的手臂,袖中蛊蝶疯狂涌出,刺向追击她的骑兵的双目。
蛊蝶无法穿透坚硬的盔甲,但能毁坏血肉,她放出余下所有,只给自己留了最后一只。
袖间落下一只火折子,火苗迎着烈风,倏的蹿高,借助蛊蝶烧向身后的枭。
火焰熊熊燃起,一簇接着一簇,双目被刺瞎的骑兵失去方向,焚身之痛使他们骑着马横冲直撞,队伍陷入内乱,火势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
大漠,黄沙。
烈火中群魔乱舞,惨叫声不绝于耳,宛若人间炼狱。
殷灵栖抓紧缰绳,朝代钦的方位奔去:“你如何找到了这里。”
代钦正同特穆尔对打,抽空回了她一声:“小白脸找到我,给我指了方向。”
“风霾正朝这个方向侵袭,你这时冒险靠近风暴中心无异于自掘坟墓!”
“可我不能对你的生死置若罔闻!”代钦大喝一声,压着特穆尔撞向地面,将刀猛地插入王兄的心脏。
特穆尔被刀钉在地上,身底的沙土间蔓延开血迹。
他挣扎着要起身,那只抬起的手终是脱力垂下。
结束了。
代钦擦去一把汗,抬起头望向殷灵栖。
“特穆尔死了。”
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殷灵栖伏在马背上,她抱着战马柔软的鬃毛,单薄的身影在颠簸中摇摇欲坠。
她精疲力尽,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飘在微风中的羽毛。
“塔娜!”代钦察觉不对劲,弃马奔过去跃上她那匹坐骑,扶起她身体捞进怀里一看,这才发觉小公主脸色惨白如纸,唇无一丝血色,身上因拼命挣扎而负伤无数,衣间渗出的新旧血迹交叠。
与他们这些驰骋战场的青壮男子相比,殷灵栖身子骨太弱了,她早已心力交瘁,全靠难以想象的求生意志硬撑着一口气直至危机彻底消除。
她逐日而生,对生存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
代钦看着怀中虚弱的少女,心疼死了。
***
殷灵栖陷入一种奇异的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听得见代钦焦急的呼唤声,看得见他近在眼前的面庞,但她无法出声回应。
她又一次做出尝试,还未聚起仅剩的那点儿可怜的力气,脖颈蓦地先被人攥住。
什么人!
殷灵栖登时竖起警惕。
她抬起眼眸,却忽然怔住。
视线中出现了一张脸。
那是张与她有着相同容颜的脸。
一模一样。
殷灵栖不由屏住呼吸。
她本是我见犹怜小白花长相,可这女子乌发红唇,额心点上一抹胭脂红,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明艳逼人。
女子黑裙曳地,金缕绣线穿行其中,华贵而沉重,像一尾蛰伏着伺机而动的毒蛇,周身弥漫着浓郁的杀气。
“你的头发乱了。”女子掐在殷灵栖颈间的手忽而变得温柔,缓缓抚上她脸颊,满意地叹道:“芙蓉不及美人妆,真好看。”
她唇角勾起笑:“不愧是我。”
“你是谁。”殷灵栖警惕地盯着那只抚在脸上的手。
“我是谁?”女子唇间溢出一声笑,温柔地擦去她脸上溅的血,指尖轻轻掠过殷灵栖眉眼,自她发间滑落,勾起一抹青丝。
眼神愉悦,像在欣赏一件满意的作品。
“我是曾经的你,你是来世的我。”
“你什么意思。”殷灵栖依然保持警惕。
女子丹唇勾起弧度:“这已经是第三世了,你难道一直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藏着另一重人格吗?”
她轻轻地道:“你死了两回。”
“察觉到了,”殷灵栖目光微动,“大皇兄遇刺时,蝶蛊失控,你在那时出现过。”
“不错,是我。”女子抬指拨开她被血水黏住的发丝,轻轻地笑着:“你这么杀人一点儿也不有趣,知道吗?我曾经因为日子太无聊了,一把火将自己焚成灰烬玩。”
也因此造就第三世的殷灵栖在火海中重生。
什么?!
纵是殷灵栖听了,也不禁皱了下眉。
她顿时理解了柏逢舟。
“难怪,难怪无论我做出多么离奇的事,柏逢舟都处变不惊。你比我疯多了,活腻了能一把火烧了自己的人,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太疯了。
实在是太疯了。
女子把玩着垂肩青丝,笑得漫不经心:“像我这样人,生与死都只会掌握在自己手里,如何生,如何死,除我以外,任何人休想插手干涉。”
她停住笑声,桃花眼上挑,那双不同于殷灵栖的清澈眼眸此时透着妖冶。
“想看一看,受人之托,被你遗忘掉的第二世吗?”
殷灵栖凝视着她的眼睛,像是坠入了一场冰封的梦。
***
天策年间,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