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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子中央。
泉冶被湿润的茅草味弄得不舒服,忍不住咳嗽两声,他又问了一次:“……我说梦话了吗?”
栾辉正坐在一个水泥墩子上烧开水,将老式铁皮水壶内的水倒进旁边的瓷碗里递给泉冶。
他点点头,告诉泉冶:“说了。”
“说了什么?”
“……你说‘快跑’。”
“……”
栾辉单手将泉冶从地上拽起来,让他试着脚落地走两步,他问泉冶:“要上厕所吗,旱厕,在外面。”
泉冶点点头,再不上厕所自己的膀胱就要爆炸了。
上厕所的时候他发现草屋外面竟然是一片绿油油的茶山,放眼看过去去,十几个茅草房星星点点的穿插在这些茶山当中,跟画一样好看。
茶叶的香气混杂着湿润的泥土味瞬间充斥鼻腔,泉冶觉着自己清醒了不少,风吹过来身上很凉,他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奇怪的民族服装,大片胸口暴露在外,只有几块简单的碎布料若有若无的搭在身上,好在下半身是条裤子,没有节约布料。
远处有几个茶女看见泉冶出来了,热情的笑着对他挥手,说了两句拗口的语言,泉冶猜,大概是你好的意思,他也礼貌挥手回敬对方。
泉冶回到弓腰回到茅屋里喝了两口水。
栾辉仍旧围在那个火源旁,这会上面的东西换成了草药。
“这里很潮湿。”他解释道:“喝点去湿,会舒服点。”
泉冶打了太多的营养液,他这会并不觉得饿,盯着那团燃烧热烈的火苗,这会询问自己在哪儿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他直奔主题问栾辉:“沈河呢?”
栾辉搅动中药的手停了停,道:“祭祖去了,再过一会就回来了。”
泉冶愣了愣:“祭祖?”
栾辉点点头:“每年的这时候他都会回来。”
“要待多久?”
“三个月或者五个月。”栾辉知道泉冶在担心什么,安慰他道:“今年也许会不一样,他在环岛的事情还没了,应该会早点离开。”
这话听得泉冶有些烦躁。
栾辉将手里熬好的草药递给泉冶,道:“你放心,那边要做的事,我在离开之前已经办好了。”
泉冶低头轻声致谢,又问道:“这儿有什么可以联系外界的方式吗?”
栾辉笑笑:“……信鸽吧。”
泉冶觉着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草率的答应沈河来这里,万一回不去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赔上一辈子。
但如果能找到证据,扳倒沈河,他想,那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也不亏。
外面的茶女们似乎是结束了一轮的采茶工作,正聚在一起唱歌。
听不懂的语言配着温暖和谐的音调,像是小时候母亲哄睡自己的旋律,泉冶透过砖石的缝隙中看了看,茶女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摆弄着头上的小花,样子灵动又安逸。
快睡着的时候,耳边的歌声戛然而止,泉冶睁开眼睛,他看见沈河从外面走进来。
沈河穿着白色的当地民族服饰,他的头发染回了黑色,没了夸张的耳饰和项链,看着倒比之前成熟几分。
泉冶脑中飘过几个字。
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这样美丽的一位美少年,手上却血迹斑斑,仿佛地狱里的恶鬼。
沈河走到泉冶身边看了他一会笑笑:“睡好了吗,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泉冶没什么表情的注视前方道:“怎么感觉你把我关起来了,当初宋明也来这儿了么。我现在有点后悔,不该为了蝇头小利而依托你这颗大树,付出的代价有些大。”
沈河很满意泉冶的反应,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外面的茶山道:“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泉冶点点头,起身的时候他发现沈河后面跟着个生面孔,黝黑皮肤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像是当地人。
凭着刚刚和茶女们的交流记忆,泉冶蹩脚的吐出当地语言的那句‘你好’。
中年男人没什么反应,仍是低着头跟着沈河走。
沈河回头对泉冶笑笑,告诉他:“他姓杨,当地的聋哑人,听不见的。”
泉冶觉得自己有点冒昧,微微欠身对那人道歉,然而对方只是笑着摆摆手。
看着那位聋哑人的背影,泉冶愣了愣,他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本来以为沈河说的转转是字面的意思,等看到茶园下面的那辆建议三轮汽车泉冶才意识到,是去别的地方转转。
“泉冶,其实你眉眼间和一个我认识的人长得很像。”
泉冶挑眉道:“他在哪儿,叫来看看有多像。”
沈河指了指天上,道:“在那儿。”
远离茶山的几公里都是些荒地,每隔几公里会零星的冒出几间当地的草房来。
山上没有什么所谓的路,大都是过路的车辆多了,留下的土痕,泉冶在三轮汽车上晃得头都晕了,脑脊液都要被甩出来了,车一停下他就靠在路边吐个不停。
那位杨姓叔叔看着他笑,从树上摘了片叶子递给他,示意他吃掉。
泉冶半信半疑的嚼了半片叶子进去,苦涩的味道掩盖住了大部分呃逆,倒是好了很多。
沈河带他来的是一片墓地。
应该说是富丽堂皇的墓地。
拱形砖石砌成的坟堆,一撮接着一撮,几乎看不到尽头,离得近了泉冶才发现自己是个土鳖,那不是砖石,而是一层一层垒上去的白玉。
“我刚刚就站在这儿,跪着给这些不认识的人磕头。”沈河指着脚下的那片地笑道:“我是个孤儿,被人捡回来,赏了口饭吃,后来又子承父业。那时候家里有些人不喜欢我做的事,所以我将不喜欢我的人都埋在这了这儿,后来就没人不喜欢我了。”
三个人沿着车轮的痕迹又向前走了一会儿,差不多一公里的时候,前面出现个白色的厂房。
两栋楼,差不多有七八层,排列规则,灯火通明。
泉冶抬头看着最高建筑上的那一行红字问沈河:“上面写的什么?”
沈河笑笑告诉他:“是个制药厂,以前姓白,后来姓沈。”
制药厂?
泉冶不相信这个地方会冒出什么制药厂,他大概能猜到沈河口中所谓的‘药’指的是什么。
“不带我进去看看吗?”
沈河轻轻回头摸了摸泉冶的喉结,摇头道:“这个不行。”他指了指两人身后的聋哑人道:“除非你变的和杨叔叔一样,我才会带你进去……”
泉冶道:“宋明也来过这里?”
沈河笑笑:“你是除了我之外,来到这儿的第一个还活着的健全人。”
几个木质的集装箱从里面运出来,泉冶的眼睛淡淡的扫过那些东西,轻笑道:“那这代价太大了,我还是不进去了。”
沈河点点头,笑道:“徐彦是个蠢蛋,那对兄妹原本是我找去钓他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上钩了,命也丢了。不过条子里也有聪明人,知道夜长梦多,利用境内境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