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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中秋,卢林开始锤锻环胚。【大汉弘纲】和【大隋凝霜】样式卢林觉得可以稍加改变,想了想卢林还是没有去做改变,怕改了后铸造出了岔子耽误大掌柜准备的品鉴会,按照图样铸造,卢林觉得还比较顺畅,至少【大商尘影】、【大周岚夜】和【大晋星痕】这三柄剑卢林也没有去做任何样式上的改变,都顺利铸造出来了。
卢林想着待得铸完这九件神器,再重新按照自己的想法铸造这环刃看看,不光是【大汉弘纲】和【大隋凝霜】,其它七件神器卢林都觉得样式有些过于古朴了。但是如今卢林还是老老实实的按部就班来铸造。
中秋后的第四天,吴仁来铺子喊卢林去茶楼吃饭。卢林不禁有些讶异,平常都是他主动去茶楼吃饭的,三叔让吴仁来喊还是第一次。大掌柜下午也来铺子了,来匠房看了看三柄剑,很满意,然后又问了问卢林有没有什么需要。
傍晚时分,铺子里的人都去茶楼吃饭,卢林觉得很惊讶了,三叔请客?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再到茶楼,戴老板和大夫人也来了,林老板一家三口也在,卢林更是觉得不一般了,极为好奇是什么事情了。
上楼去,三叔早已准备妥当了,吴仁炒菜,这个比去戴老板的画舫吃饭还稀罕。一大桌子,十六个菜一汤,还有八个冷盘,比除夕夜还多出两个冷盘来了。就是厨子不是彭厨子,是吴仁和他如今带的三个徒弟。
三叔也让吴仁坐下一起吃,三个徒弟则在厨房吃饭。和除夕夜一样,都是十一人。三叔安排众人落座,然后吩咐卢林倒酒,酒是家烧,一大坛,那种十斤装的坛子,加过点蜜糖和桂花,闻着就很香,三叔还准备了一把酒壶倒酒,还有一坛甜酿酒,三叔让卢林给二掌柜、林夫人、戴夫人、郭文和晓梅他们喝的,倒完酒卢林又连忙给众人一一盛了一碗汤。阿林做完这些就坐在三叔身边。
三叔笑容满面,端起酒杯正要敬酒。大掌柜问道:“三掌柜,今日如此高兴,是有何喜事?先说说再喝不迟。”
卢林也很疑惑,说道:“三叔,先说说什么好事。”
三叔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卢林,笑道:“阿林,你如今多了个妹妹和弟弟了。”
卢林听得一愣,大掌柜也没明白过来,其余人也都是一脸茫然。
三叔摸了摸卢林的头说道:“我今日一早得信,你三婶在中秋那天诞下了一对龙凤胎,母婴皆平安。”
卢林这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其余人也都惊讶不已,林老板看着三叔更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大掌柜起身左手端起酒杯,右手虚抬了一下,说道:“这是大喜事,恭喜三掌柜。”
其余人也都起身端起酒杯说道:“恭喜三掌柜。”
三叔也不客气,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也都饮尽杯中酒。
三叔喝完酒,双手虚按,让大家坐下,脸色微红,说道:“咳…咳…咳,老夫这是老来得子,确实是喜事,所以略备酒菜请大家一起来坐坐。”
大家知道了原委,都纷纷向三叔敬酒,三叔也是来者不拒,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卢林是菜没吃几口,不停的给众人倒酒。席间大家都很轻松,欢声笑语不断。这晚饭吃了有一个多时辰才结束,三叔似乎未曾运用内息化解酒劲,有些醉醺醺之意了,大掌柜、林老板和戴老板也好不到哪里去,卢林一直倒酒,一大坛子酒喝得只有不到一小半了。
次日一早,三叔过来了,对四人都指点起来,还一时兴起让卢林把枪拿了出来,给四人演练了一趟枪法,让四人都看得目眩神迷。玉宁更是在去书院的路上不停嘀咕说以后要学枪法。
四人去了书院,大掌柜请三叔到内房详谈了起来。主要说的是卢林的事情,三叔听了大掌柜的述说,不禁讶异:“大掌柜,连你也自承不如阿林了?”
大掌柜说道:“确实如此了,我如今除了在异石熔炼上还可以教一下阿林,其它都不行了,顶多就是多活了几十岁,经验上略多一些了。”
三叔沉思了一会,问道:“这‘人器合一’之说,我也曾听人提及过,似乎很难做到,所以数百年来一直未曾有人达到此境界。”
大掌柜说道:“那日阿林和我说及此事,我都懵了,这话若是三尺溪邵大匠、百炼堂莫大匠、千锋照风大师说出来都不会太惊讶,阿林在铸造上的悟性远超当世所有大匠了。也算是为我解惑了,让我明白在【初晴】更上一层是‘人器合一’。
后来我又在阁中翻阅历年的记载,似乎在八宝阁出现之前,江湖上有过‘人器合一’之说,而且还出现过几件这样的器刃,记载都是语焉不详。然后我又翻阅一下历代阁主记载的一些野趣逸闻,都提及过‘人器合一’之说,其中有记载江湖中曾经出现过这般器刃的传说,都说这都是可遇不可求。
关于铸造的一些古旧书籍我也找了一些查阅,也看见了对‘人器合一’之说,而且分析说,这种状态是铸造大师极为高妙的一种状态,需要阅历,需要心境,才会可能出现。”
三叔问道:“这么说来,林帮苏流所铸之剑是意外之喜了?”
大掌柜说道:“这剑按照以前的认识来说,苏流若是用不上那不平不甘不忿三种的任一种都是失败之铸剑,苏流用上了不平之意,也只是发挥了出了这不平之意,那其中的不甘不忿,苏流用不上,反而会是掣肘他了,所以他偶尔会有滞涩之感。”
三叔说道:“如此说来,那剑若是阿林当初用那就可以完全发挥出来了?”
大掌柜说道:“按理是这样,但那只是阿林一时之心境,阿林还年轻,心境这还不能稳定的,过了段时间自然会改变,如今就你让阿林再想用不平不甘不忿用于铸造中去,他也是做不到的了。
所以,我看完那些记载,得出的结果是,这种心境铸造需要岁月的沉淀,不是平常心境不稳的时候去铸造,就是阿林那不平不甘不忿,都只是一时的心境,用进去也只能让人用于一时,能够铸造出‘人器合一’的器刃,其中所带入的心境得是那些稳定的性子才算得上。阿林如今有此领悟,但真要铸造出来,还需要时日和机缘的。”
三叔听了心中暗自有些想法了,说道:“大掌柜,这样说来,其实‘人器合一’能够铸造出来的种类并不多了,一个人其性子如何,一般都很难改变,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这些是心境,若是一个人痴,或痴于情或痴于武或痴于权,就很难改变。铸造时有此感悟就可以铸造出相应的器刃了。”
大掌柜说道:“三掌柜说的没错,这些正是‘人器合一’的关键了,能够悟出‘人器合一’或许还有人,比如阿林就做到了,但是阿林若是帮人铸造‘人器合一’就得感悟到这人的性子,比如刚直之人,阿林在铸造中进入了刚直的状态或许就可以铸造出来,这才是最为艰难的。我翻阅典籍,数百年来未曾有过详细记载,都是语焉不详,这或许是铸造一道传承有残缺的缘故。”
三叔叹息道:“确实很难,一个人要体悟到别人的心境和性子,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可能十年八年都难以感悟到,这不是说到就可以做到,不是努力勤勉就可以做到的。
大掌柜你也是过谦了,若不是当年的事情,想必大掌柜也能够悟出‘人器合一’的。何况阿林也是你一手教出来的,旁人可没这等本事。”
大掌柜想了想,黯然说道:“若是安好,也许到了三十岁后可以领悟到一些。但还是远不如阿林了。”随即又展颜说道:“如今阿林有此成就,也足够了,比我还要强了,这惊喜来得如此意外,这次品鉴会肯定会轰动江湖的,前些日子我还有些担心,这些天却是期盼起来了。”
三叔笑道:“如此,大掌柜夙愿可成。”
大掌柜还有些忧虑,问道:“三掌柜,到时候就怕人多混杂,这安危之事不好办。二楼主那边可有何安排?”
三叔说道:“这些日子临江渡和天狱镇那边鬼鬼祟祟的人少了许多,怕是那些人会有其它谋划了,大意不得,霜降过后阿林他们院试也该考完了,到时候还会有人过来,我也会来临江坊这边了。”
大掌柜听得到时候还有人过来,也安心了许多,如今大掌柜只能指望二楼主的支持,实在是当年的灭门之祸影响太大。
三叔和大掌柜商议了一上午,待得卢林他们放了课回来,三叔也在铺子一起吃的午饭,吃过后三叔回茶楼去了,大掌柜回临江坊去了。
卢林继续每日锤锻环胚,郭文和晓梅两人没事就去天狱山那边的客栈照看筑造温汤一事,前几天戴老板已经寻来精于温汤建造之人,还请范先生一起帮忙,庐陵城乃至江右并无这些人才和工匠,两人去的也就频繁。
秋分前一天,王文英回了庐陵城,匆匆忙忙来了一趟铺子,郭文和晓梅不在。找到卢林给了卢林几页拟好的题目,并略带歉意说道:“乡试后本该回来的,只是家父也来了豫章,耽搁了些时日,今日回来,家中还要忙碌一些日子,恐怕还要几天后才得闲来辅导你们了。”
卢林笑道:“没事,文英才女先忙你的事情。如今小文子常常去天狱镇那边请教范先生的,也落不下什么。”
王文英听了一愣,说道:“也是,还有范先生在。我也得抽空去拜谢范先生。”
卢林看王文英的架势似乎急于离开,就问了一句:“文英才女这次乡试如何?没当案首当解元没问题吧。”
王文英听了,略有些愁绪,但是双眼明亮,说道:“若无意外,经魁不是问题,解元就不好说了,得等几日后放榜才知晓。”
卢林听了也是暗暗佩服,还没放榜,一般人哪敢如此回答,王文英确实不凡,说道:“听小文子说范先生也很赞许你,说江右无出你之右者,那就等放榜的喜报了。”
王文英听见卢林如此说,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还有,你们送的笔船和压尺很好用。多谢了。”说着就拱手告辞而去,这次王文英确实匆忙,连三人的答题也来不及带走。
秋分这天早上,卢林说起王文英昨天下午来过一趟的事情。
郭文也说庐陵城最近有些传言了:“豫章那边传来消息,王文英这次乡试考得不错,但是也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卢林问道:“争议?什么争议?”
晓梅说道:“据说这次乡试翰林院和内阁都派人来江右了,阅卷后,内阁的人对文英的策论非常欣赏赞同,认为文英乃是状元之才,当评为解元;翰林院的人则认为文英可为经魁,对文英的策论有些不认同,觉得有些虚夸偏大之处。双方都各执一词,一时评判不出来。”
卢林接着问道:“州牧大人怎么说?”
晓梅说道:“州牧大人开始还赞同翰林院之说,但是后来有人写出了前年文英院试的前三的试卷答题,说文英当年就应为案首,却因为女子之身被判第二,有失公允,然后将之张贴于放榜之处,翰林院和内阁的人都去抄录了一份回来,然后都确认文英当为案首,被判第二实属女子之身的原故。
事已至此,州牧也左右为难了起来,而且当年和文英一起参加院试的案首还在白鹭洲书院求学,尚未来参加乡试,豫章一片哗然,于是州牧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信让朝廷派遣工部官员来评判文英的策论,文英因此暂留在豫章等候工部官员来问询策论之言。”
卢林听了说道:“文英昨日回来,那就是工部来人问询过了,难怪昨日来铺子我问她,她说经魁不是问题,解元不好说了。”
晓梅说道:“既是如此,就等放榜了。”
郭文说道:“小林子,还有一事,不知道真假。”
卢林问道:“什么事?”
郭文说道:“豫章那边有人说,文英曾经在乡试之后放言明年参加会试。”
卢林听了张目结舌,有些心惊胆颤之感。半晌后喃喃说道:“多半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