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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呼延将军进了屋子,卢林略微扫了一眼,里面除了一些常用家什再无余物,整洁但是也空得很。呼延将军走到桌前让卢林坐下,然后就倒了杯水给他。
卢林喝了口水,问道:“不知朱老先生找小子要说什么?”
呼延将军说道:“我名呼延留,是西胡王帐三十多年前的护卫将军,护卫主母安全。自从来这里以后就改姓朱了,没曾想到过去三十多年了,还是被人找来了。”
卢林说道:“之前我们在后面抓到两个人问过了,呼延将军说的主母可是以前的老王妃?”
呼延留有些讶异,说道:“你们这就问出来了。主母是老王妃。我十二岁那年蒙王妃搭救,后来我勤学苦练,做了王帐将军,护卫王妃的安全,以报王妃恩情。”
卢林问道:“呼延将军,我是江右人氏,从没有来过西关,这是刚来西关第二天,根本不知道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烦请明说。”
呼延留却是反问道:“卢林小兄弟,你刚才用的是明玉十八手还是神霄十二式?”
卢林极为讶异,神霄十二式这是他在洛城和朱烈、朱箴言见过后才知道的,这呼延将军改姓朱,莫不是和朱家有什么关系?但是他是胡人啊;卢林压下心中疑惑,也没有隐瞒,坦诚道:“我用的是明玉十八手,呼延将军如何知晓这般清楚?”
呼延留接着问道:“你这明玉十八手是跟何人所学?”
卢林说道:“是跟着我大姑姑学的。”
呼延留说道:“那你可知明玉十八手的来历?”
卢林说道:“我听长辈说是三十多年前她在西关搭救了一位异人,然后那异人传授了这明玉十八手给她,说是不忍失传,可以择人传授下去。”
呼延留闻言起身对着卢林行礼致谢道:“呼延留代老主母谢过你的长辈救命之恩。”
卢林见状连忙起身扶住呼延留,说道:“呼延将军不可,这话如何说起?”
呼延留被卢林扶住,也不勉强,坐下继续说道:“你家长辈当初救的就是我家主母,主母姓朱,我跟着主母从王帐离开后就跟着改姓朱。主母是你们前朝公主,差不多是八十年前和亲过来的,当时这事隐秘,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在主母临终前被告知的。
当时你们前朝不想西关这边出现问题,才有这和亲之事,让主母嫁于西胡王,最后西关这边确实没什么事,但你们内政出了大问题,以至于烽烟四起,后来前朝亡了,主母也曾想借助我王复国,但终究还是不成。”
卢林闻言大惊,这来头真大,看来朱箴言家是知晓一些情况的,不然朱烈不会一直说要去见见大姑姑的,问道:“后来你们怎么来了西关?”
呼延留说道:“三十多年前西关战事起了,是当时新西胡王继位,地位还不稳固又遇上了白毛灾,于是就发兵南侵,就有了这场战事。说来当时主母是这新西胡王的祖母辈了,主母和亲过来并未生育子女,老西胡王六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主母在王帐独居。
我是四十年前加入王帐护卫队的,起初只是个小队长,后来王妃认出我来了,然后我就当了护卫将军,王妃常年独居,侍女也只有一人,跟随她多年,也是你们前朝人,是和亲时跟着王妃过来的,西关战事起的前一年去世了。
王妃做过什么我不清楚,后来战事一起,王妃就和我说她要离开王帐了,当年我这命也是王妃救下的,来当护卫也是报答王妃恩情,我二活没说,只说愿意追随王妃,于是王妃在王帐留下书信,带我来西关了。说来也是惭愧,我是王妃的护卫,更多时候是王妃护住了我。”
卢林问道:“呼延将军,王妃没和你说过为什么来西关么?”
呼延留说道:“王妃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我也没问过。不过王妃留下了一些东西,一会和你说完我再给你,这些是王妃交代的,若是没有遇见你,就要想办法送到一个地方去。”
卢林极为讶异问道:“王妃还留了东西给我?她竟然三十多年前就想到了!!!”
呼延留摆了摆手说道:“卢林,不是王妃留给你的,是王妃做了这个安排,你学了明玉十八手,是她认为可以接受这些的人。若是你没有出现,就是桂儿的事了。”
卢林问道:“桂儿和王妃是什么关系?”
呼延留说道:“当年王妃受了伤,被你家长辈搭救了一次,王妃带着我找了个地方养伤,然后过了不到一年,王妃又出去了一次,那时大战刚结束,回来后又受伤了,很严重,然后就到了这个村子隐居,初来时村子空无一人,几个月后老宋来了,见我们在此就留了下来,随后半年陆陆续续来了百余人,就有了这平山村了,再往后有人去了元山、长山那边,这三个村子就这样渐渐有人了。
桂儿那时候刚出生不久,常常来这边玩耍,大概是她六岁左右吧,王妃不知怎么看中她了,就教了她功夫,也是【明玉十八手】,可惜她没有学全,在她九岁那年,王妃重伤去世了,弥留之际,告诉我一些事情,叮嘱我若是遇见会【明玉十八手】之人就将遗物给他,若是没有遇见,让我临终前安排桂儿打开信笺按照信中地址带着遗物去那里。
王妃早就安排好了这些事情,你家那位长辈,王妃曾经暗中观察过,说是值得信任,明玉十八手传于此人可以传承下去了;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就会在临终前告诉桂儿。”
卢林大概明白了一些,问道:“呼延将军,可是几个月前那个桂儿婶子与人交手了?然后就被这些人寻觅到这里了?”
呼延留说道:“嗯,应该是这么个情况,两个月前,有巫觋教的弟子来这边,看中了小桃桃资质,想要带她回教中培养,桂儿因此和他们动手了,根底就此泄露了出去。只是我也是小看了他们,以为他们还要过些日子才找得到,不料那乔任也得知了消息,也来了。
乔任从入军就跟在我身边,说是亲兵也可以,当时我跟着王妃担心王帐有人发现阻扰,走得很匆忙,没有和他道别;他刚才和我说过,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我和王妃的下落,在王帐也暗中查过,并没有人加害我们之事发生,但是也没有我们的消息,所以这次得了消息就赶紧来了。
十年前西胡王换了人,乔任也不得新任西胡王的信赖,主动解甲归田了,但是护卫军中还有许多人都是他的心腹,得知了消息就告诉他了。”
卢林听完问道:“呼延将军,你可是要我带桂儿婶子一家离开村子?”
呼延留说道:“没错,是想这般安排,不知道小兄弟你能不能做到?”
卢林想了想说道:“我和崆峒有些交情,不敢保证,待会我去问问。”
呼延留说道:“你这就去问问先吧。桂儿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的。刚才我说的这些事情你莫要同他们说太多,你就说是王妃的武学传承之事就是了。”
卢林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俞震和张煊还有彭吉在宋家门口坐着闲聊,其他人都不在,俞震见卢林出来了,问道:“卢师弟,如何了?”
卢林说道:“俞师兄、张师兄,呼延将军说的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事关老王妃的武学传承,呼延将军说刚才离去的桂儿婶子幼年得过老王妃的传授,要我们带他们一家离开这里,我也不知道情况,不知道可不可以,先出来问问你们。”
张煊说道:“关外这些村子里的人他们大多是祖辈在这里,习惯在这里生活,不怎么想去关内的,还有些人是身份不明的,就和这呼延将军一般,隐居在这里,关内查得严,是容不得他们的。”
俞震却是笑道:“卢师弟,无妨的,答应呼延将军就是。”
张煊诧异道:“俞师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这是违反军纪的。”
俞震掏出令牌晃了晃,笑道:“张师弟,你忘了我们有这个令牌么?”
张煊见了哑然失笑,片刻后说道:“我忘了将军给了你们这个,有这令牌没问题,再多带几人去也可以的。”
卢林摸了摸怀中的令牌,没想到这令牌竟然这般管用,大喜道:“俞师兄、张师兄,我这就去答复呼延将军,一会再来和你们说。”
回到屋内,卢林说道:“呼延将军,带桂儿婶子一家去关内没有问题。”
呼延留见卢林这么快就回来答应了,欣喜道:“那就好,多谢小兄弟了。”
卢林问道:“呼延将军,还可以带你去关内的,你如今受伤了,去关内更好一些。”
呼延留说道:“多谢小兄弟了,你能够带桂儿一家离去就可以了,我这伤引发了旧伤,拖不了几天的,何况王妃葬在这里,我要离去早就可以离去的,留下就是当王妃的守墓人。”
卢林问道:“呼延将军,可否带我去王妃墓前拜祭一番?”
呼延留说道:“小兄弟有心了,老夫多谢你了,等桂儿他们来了一起去拜祭。我先将王妃留下的东西给你吧,你随我进来。”说着就起身向着内室去了。
卢林也跟着进去了,里面昏暗了许多,呼延留燃起了灯火,打开一个大柜子,柜子里面靠墙的木板被推开了,灰尘扬起了一片,然后露出了墙壁,竟然可以推开;呼延留从里面拿出一个木匣子,木匣子一尺半见方,深约八寸,上面堆积了厚厚的灰尘,也不知放了多少年了。
呼延留拂去木匣子的灰尘,眼中满是怀念之色,缓缓打开木匣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封书信,颜色灰暗,没有开封,下面放着一幅绢和一幅毡子,都有些年头了。呼延留拿出信递给卢林说道:“这信是王妃留下的,若是小兄弟你没有来,就是桂儿启开了。”
卢林讶异道:“呼延将军为何没打开看看?”
呼延留说道:“王妃嘱托过我,不要我看,说看了对我无益,恐还有害。”
卢林打开信看了起来,这笔迹娟秀又有些生涩,信中写道:
余本明月朱氏,见此信者,可持信及信物前往淮水钟离朱家。盒子中有两册书籍,其一是余平生所学所得,记录在册,可学之,后当回归朱氏本家。其二是余近年所为之事,皆记录在册,可观之,然后送归朱氏本家。
余生于辛卯年冬月,幼时好武,五岁随宫中侍卫之首习武,十岁时能骑射,十一岁始,得父传【神霄十二式】,十四岁贯通矣,及至十八岁,另悟得三式,父大喜,遂将三式送于淮水钟离。
余二十岁,天下大乱,父忧,恐西也生乱,与余言曰:欲将汝和与西胡王,可否?余应之。是年冬月,遣人秘送余至王帐。余与王曰:余来和,是为其名,余与王只守其名,何如?王曰:可。
王知余好武,王帐武学任余观之,余在王帐无他事,尽揽其书,又三年剑法亦成,次年,密教来王帐,得知余好武,许我去往密教,阅其所藏绝学【九式大手印】,与【神霄十二式】共参悟,及至十八岁所得三式亦备矣,然又悟出三式,尚不能备矣,其时甚憾。
余二十五岁时,父王崩,大兄继位,遣使来王帐,与王曰互不侵犯。
余三十岁时,渐感及武者所谓极境之境界,但无所得。是年,有刺客入王帐行刺,王甚惊,余出手挡之,刺客被擒,却服毒自尽,查无所得。自此后,王在其帐旁设一帐,由余居之。机密探察之事,王交余统筹之。
余三十三岁时,闻王朝大乱,皆云大兄刚愎自用,倒行逆施而致。余遣人探察,回报曰西北大灾,救灾不力,饥民无数,有甚者易子而食,于是天下反贼四起,朝廷遣兵镇之,却不敌,遂成蔓延之势,次年,其中有称奉王者势大,号称数十万之众,于秋月破都城,明月朱氏亡矣,余心甚痛。
王问余曰:可要出兵?
余曰:可。
王遂兵发西关。余亦遣人去往关内寻朱氏后人。
西关未乱,崆峒守之。
又次年,闻奉王自乱阵脚,东关一战败于东胡人之手,东关险失守。
奉王军中有名为东海龙王者,善谋略,都城破后遭奉王忌,遂黯然退隐于东海及江南一带。
东关危急存亡之时,奉王逃窜,不知所踪,留临清苦守东关。此危急之时,道门、释门、峨眉齐聚东关,并请东海龙王前来助守。
丁卯年,余三十六岁,遣人探知朱氏子孙皆为不堪大用之辈,东海龙王得五大派之助,一统天下,立玉龙王朝,大势已成。
王亦喟叹其势不可逆,遂退兵。
余亦心灰意懒,回王帐后沉浸于武学之中。
癸酉年,王崩。新王立,未有南侵之意,此后天下太平二十二年。然余始终不能悟极境之神妙,止于半步之间,是为大憾也。
及至乙未年,新王亦崩。适逢胡地大灾,白毛灾肆虐,继王意南侵,余闻之有细作在其中推波助澜,于是遣人探之。所得之报,余观之甚异,有汉人图谋不轨,余深恨此为,探察所得几人都被余杀之。
然西关危急,余遂弃王帐前往西关,呼延留幼时得我所救,及至成人,来王帐护卫,余去西关,亦跟随于我。此后之事在盒中有册详细记载。余写下嘱他不可翻阅,看之于他无益。余在西关所行之事,无不可言,观后可交于淮水钟离朱氏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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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林是一字一句细细看完,感叹不已,这短短一千余字,是王妃的自叙,写尽了王妃的大半生,那只言片语谈到的事情那可都是百年来的大事,明月一朝的覆灭、玉龙王朝的崛起、西胡王帐的更迭,哪一件事不是事关天下大势,似乎这百年间的历史就在这里了。卢林看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
按照信中的年份来算,王妃是生于辛卯年冬月,至今那就是一百零一年了;王妃确实明月王朝的公主,和淮水钟离朱氏是一大家。看信中所言,【明玉十八手】是王妃综采【神霄十二式】和密教【九式大手印】而创,‘关山难越’、‘行路难’、‘生死不知’这三式,是王妃十八岁悟出的,还传回给淮水钟离朱氏。
卢林此时明白朱箴言‘关山难越’、‘行路难’、‘生死不知’这三式为何与他们不一样了,当时朱烈说有先人研究出这三式,应该就是王妃了,也是八十八年前的事了,后来王妃和亲到了西胡,根据密教【九式大手印】不仅完善了这三式,还悟出了‘思茫茫’‘浩气长空’‘六合广’这三式,于是就有了这【明玉十八手】,大姑姑搭救了王妃得以学到了。
王妃武学造诣极高,能够综采【神霄十二式】和密教【九式大手印】而创出【明玉十八手】可见一斑,而且王妃是十一岁学的【神霄十二式】十四岁就融会贯通,十八岁悟出‘关山难越’、‘行路难’、‘生死不知’这三式,卢林今年也是十八岁了,相比之下是自愧不如的。
自叙中,王妃是二十三岁完善了‘关山难越’、‘行路难’、‘生死不知’这三式,应该就和朱氏所得不同了,朱氏所得是王妃十八岁悟出的三式,‘思茫茫’‘浩气长空’‘六合广’这三式王妃悟出了,但当时没有完善,不知王妃是什么时候完善的。
王妃三十岁就感悟到了极境,但终其一生未入极境,止于半步之间,那就是和大姑姑、九叔如今相似了。卢林此前一直跟着三叔,后来知道三叔是在神龙溪谷入了极境,对于极境没有太多感觉,看完王妃的自叙,王妃如此天资纵横也未入极境,这极境看来真的很不简单。
关于三十多年前的西关大战之事,王妃信中说,在盒子之中另有记载存放,还有关于【明玉十八手】的记载也在盒子内。卢林平复了一下心情,没有去打开盒子,可能还有更多的秘密,卢林不敢在此时再看,待此间事了再说。
信中王妃自叙与老西胡王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王妃三十岁的时候王帐曾经发生了刺杀老西胡王之事,王妃出手救下了老西胡王,后来还管理了西湖人的机密探察之事,一直到王妃三十六岁。这期间明月王朝天灾人祸并起,明月王朝岌岌可危,王妃也曾让西胡出兵意助朱氏,但终究大势已去。
明月王朝覆灭,玉龙王朝盛启,王妃于是不管事了,等到乙未年又换了西胡王,就到了西关大战之时,王妃虽然不管事但还是有人可差遣的,打听到了不少事情,其中就有汉胡勾结之事,王妃不齿这等事情,于是就来了西关,呼延留跟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