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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夜里卢林到了燕城,此处两水汇流合于城西,形似燕尾,因此称之为燕城,是南剑州永安城府所在。卢林进城找了家酒肆吃过饭,去客栈住下,好好休息了一夜,想着途中所经过的小村寨,也不知其中有没有黄云峰、黄云英兄妹的家乡小村寨。
当初在汀州三圣妃宫外搭救黄云峰后,黄云峰就说过兄妹二人是从南剑州永安山野小村走出来讨生活的,那年他遇见黄云峰兄妹时十四岁,黄云峰十三岁,黄云英十一岁;黄云峰带着黄云英从山野小村出来的时候更小了,黄云峰十一岁、黄云英才九岁,也不知二人还记不记得家乡的山野小村了。
卢林暗自想了想自己十一岁的事情,却是没想起几件来,只依稀记得那会夏日常常和郭文、郭武去大河嬉水,再就是书院放了课后,偶尔还有婴宁、晓梅一同去了城西天华山水塘抓鱼摸虾烤着吃的事情,别的也记不起什么了。
黄云峰、黄云英兄妹也和自己差不多,不知道有没有亲人。这次回去后,可以将南剑州永安一带所见告诉黄云峰,黄云英是肯定记不得什么事情了,就不知道黄云峰还记得多少了。此去汀州,卢林打算从清流过去,或许黄云峰、黄云英兄妹二人是从这条路流浪到汀州的,想到这些,卢林不由得有些感叹不已。
次日一早,卢林渡水后,沿着山道前行了约莫百余里,离汀州还有五六十里,在路边树林歇息了半个时辰,吃了点东西,差不多是未时过半,正是人困马乏时,顶着日头走了一刻钟,到得一处山路转弯的地方,便听得一阵哭喊惊叫声从前面传来,应该不算太远,于是纵马疾驰,向前赶去。
片刻后,卢林转过弯道,便看见两辆马车倒在路旁,地上有十余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十余个山贼模样的人正团团围住了后面那辆马车,马车车门前有一人挥着剑抵挡着,身上血流如注,凄惨得很;哭喊声是冲这人身后的车厢里传出来的,似乎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卢林见状,大喝了一声:“住手!”同时右手拔刀出来,左手撑在马鞍上长身而起,脚尖在马鞍上一踮,高高跃起冲向马车。
那十余个山贼模样的人见卢林来势汹汹,顿时都往后一退,卢林落在马车旁边,情况不明,也没想立马就动手,只是扶住血迹斑斑浑身是伤那人,看了一眼,约莫三十余岁,手中的剑品质还行,身上至少有七八道伤口,血流过多,伤得很严重,再撑下去怕是坚持不住了,问道:“这位兄台,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说道:“这些人是山贼,杀了主人和主母还有那些护卫……”话还没说完,又喷出一口血来了,眼神也有些涣散。
卢林见状,连忙帮他点穴止血,扶他坐下。
这时一个小女孩探出头来,哭喊着道:“若风叔叔…若风叔叔…”
还有一个二十七八的女子,一脸的惊惶之色,嘴里紧张的问道:“若风,你怎么样了?”
卢林说道:“他受伤过重,失血你们下来照顾一下他。”
那女子看了看卢林,连忙说道:“多谢恩公。”然后带着小女孩下来,拿出汗巾把那叫若风的擦拭着。
那些山贼中一人用刀指着卢林,色厉内荏的说道:“小子,别坏了我们的好事,识相点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刚才他见到卢林跃起过来的身手,是个高手,不是他能够敌得过的,没敢冒然动手。
卢林提刀对着那十余个山贼说道:“你们这些山贼,杀人劫货,既然遇见了,我就管一管了。”
那说话的山贼听得卢林这样说话,知道不能善了了,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想死,那我们就成全你,兄弟们,上,谁杀了这小子,分一半。”
那些山贼闻言,顿时提着刀剑冲了上来,卢林提刀迎了上去,不过数十息的工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过后,前面就掉落了七八柄刀剑,那些山贼不过是趟子手的水平,有四个奇经三四脉的样子,说话的那个应该是奇经十一脉的样子,这五个人手中的刀剑没有掉落。
这是遇见高手了,那些山贼可不是不识货的,那几个掉落了兵刃的顿时转身就逃,嘴里喊道:“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那几个还拿着刀剑的也是转身分头就逃,卢林见状,只盯着刚才说话那人,应该是领头的,追出去之前,一连出了七八脚将那些掉落的刀剑朝着那七八个人踢了过去,然后就追那领头的去了。
那领头的见卢林追来,顿时魂飞魄散,亡命奔跑,不过片刻就被卢林追到不足一丈了,那领头的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转身朝着卢林洋洒了过来,只见一片白茫茫的粉末散了开来,卢林没有大意,见状立即屏住了呼吸,左手运气振散了这些粉末,还后退了数步。
这一停顿,待得挥散了这些粉末,只见那领头的已经朝着山中狂奔了数十丈了,怕是追不上了,这些山贼地势熟悉,窜进山里就不容易找到了,卢林闻了闻这些粉末残留的味道,应该是迷人眼睛的,不是什么毒药,再看那四个还拿着刀剑的也都分头窜进了山里,倒是前面七八人有四个倒在了地上,暂时不能动了。
卢林想了想,要追上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抓到那领头的山贼,先抓住这几个倒地的再说了,那个叫若风的伤得很重,得及时医治才行,于是把那四个倒地的山贼抓了回来,扔在马车旁,然后帮那若风包扎了一下,看这伤势,不止是外伤,还有内伤,伤到根本了,就算医治好了怕是不能恢复如初了,而且这若风已经昏迷了过去。
那小女孩见若风暂时没事了,跑到前面那些尸首旁哭喊着:“爹爹、娘亲……”
那女子将那若风依靠在马车旁后,也马上跟了上去,照顾那小女孩去了。
卢林来到那四个山贼旁询问了一番,原来这伙山贼就是附近十余里外大山牛栏石的山贼,总共有二十余人,时常在这路上劫杀一些往来过客,都是挑一些容易对付,这小女孩一家中午在东面曹坊吃午饭的时候就被他们盯上了,就在这里埋伏了,本想着速战速决,没想到那四个护卫还有些身手,拼死了他们五人,最后这若风死死护着后面的马车,又多支持了一刻钟,这才被卢林遇上了。
问完了这些,卢林见那若风还是昏迷不醒,于是问那女子:“你们是哪里人?”
那女子说道:“多谢公子搭救,妾身叫凝香,是跟着主母嫁过来的,若风是我外子。我们是从明州过来的,准备去番禺的,主家曾经在番禺有些买卖,这些年明州扶桑倭人劫掠得厉害,就说来番禺,老爷说汀州这边有朋友,过来看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山贼了。”
卢林问道:“那你可知你家老爷在汀州的朋友家在何处?”这倒是顺路可以带他们过去。
那凝香说道:“回公子话,妾身不知,老爷没说过这些,主母可能知道。”
卢林听得这话,顿时有些头大,问道:“那你们老爷在明州可还有什么亲属?”
凝香说道:“都没有什么亲属了,宅子田产都卖了,就是打算来番禺的。”
卢林又问道:“那番禺可有什么亲友?”
凝香低头说道:“这都是老爷安排的事情,妾身并不清楚,只听主母说过老爷在番禺城有朋友的,买卖做得不错,去了就可以先看看,再买宅子。”
卢林见这凝香不知道什么情况,便去那小女孩身边看了看,那小女孩哭得很伤心,看她父母的年纪四十岁左右,有些讶异,问了问凝香,才得知原来这家原来是有个儿子的,十年前得病死了,才八岁,然后生了这小女孩,小女孩今年七岁,生在十月。
卢林指使这四个山贼将马车扶起,检查了一番,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破损得厉害,还是能够勉强坐人的,就是不能遮风挡雨了。
这山路来往的人不多,此时正是日头正烈之时,过了有两刻钟才有人过来,见到这场景都是胆战心惊,停止不前了,问了问情况,得知山贼都杀跑了,然后感叹了一番,才继续赶路。
卢林到附近打听了一下,这里离得最近是恩坊村,三里左右,再往汀州方向十里左右有驿馆,山贼选在此处打劫是因为这里是连续的弯道,不容易被人看见,就算有驿馆或者衙门的人追来,他们能够有人在前面把风,能够提前看见,然后再往山里逃窜也是很方便;这一群山贼若不是遇见八脉的高手,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酉时,那小女孩似乎哭累了,卢林让那四个山贼在旁边挖了几个坑,准备埋了这十一具尸首都埋了,谁知那小女孩不同意把她父母和四个护卫埋葬在此处,卢林想想也是,于是把那五个山贼草草埋葬了。便让那四个山贼把这六具尸体搬上前面马车,小女孩和凝香、若风坐在后面的马车上,那些物品和细软也都放在后面马车上,他骑马跟着,先去了驿馆。
驿馆的驿卒见到后,都没敢大意,就要去报汀州太守,卢林倒是拿出自己的秀才文书,表明了身份,说自己是临江坊的,明日他会带着这四个山贼去汀州找太守,由太守去处置。驿卒如今也是知晓临江坊的,赶紧安排几人就在驿馆住下了;卢林带着伤药,给那若风敷了敷药,只是这若风伤势过于严重,犹自昏迷不醒。
晚上,那小女孩下午受了惊吓,凝香哄不好她,请卢林来帮忙,那小女孩见到卢林倒是安宁了一些,夜里有星星,山间的夜里看得很清楚,卢林就应和着小女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有星陨划过夜空,小女孩紧张的问卢林是不是因为她不详,是扫帚星。
卢林不知道这小女孩哪里听来这些玄乎其玄的传说,只是安慰小女孩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他也看见了啊,夜里看星空的肯定还有别的人看见了的。小女孩听得卢林这般解释,点了点头,卢林陪着她轻声说着话,小女孩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然后渐渐睡去了。
次日,六月初八一早,吃过早饭,那若风醒了过来,却是自己还不能动弹,卢林帮他检查了一下,这伤势要静养一段日子才能够好起来,性命无忧,只是一身功夫要去了大半了。若风和凝香说了会话,得知了昨日后面的情况,对卢林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明州张若风。”
卢林说道:“张兄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不知张兄可知你家老爷在汀州的朋友住在何处?”
张若风说道:“我也不清楚,是老爷许多年以前做买卖的朋友,我是十年前被人追杀重伤昏迷在路边,被老爷路过看见搭救了,自此就跟着老爷了,老爷之前的事情我并不清楚,老爷只是说路过来见见。”
卢林问道:“那你家老爷在番禺的朋友呢?”
张若风说道:“我也不清楚,去年这人来过明州,见过老爷单独谈的,老爷后来说是,说及了番禺如今的一些情况,似乎有买卖可做,这两年明州靠海一带不太平,老爷今年便卖了田宅说去番禺,人我见过,看到了肯定认得出来,但不知晓姓名和情况。”
卢林说道:“我要去汀州的,可以护送你们到汀州,你们家老爷也有些家产,你们如何打算,要做好安排。”
张若风说道:“恩公,我深受老爷恩情,自当将老爷的骨血抚养的,凝香从小就跟着主母,小姐也是她照看长大的,同我一样的想法。”
卢林说道:“那就好,我们一会就先去汀州吧。”
从驿馆去汀州有五十余里,辰时还算凉爽,午时前可以到得汀州,卢林留了半两银子给驿馆,算作食宿赀费;动身后,那小女孩却不肯乘坐马车,缠着卢林带她骑马;卢林见这小女孩失去了双亲,没有拒绝,便抱着她骑马去往汀州。
一路上小女孩和卢林说着话,告诉卢林她叫风儿,姓冷。卢林便喊她风儿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多是风儿说,卢林应和几句。
巳时便到得汀水岸边,沿着汀水西南而行,午时左右到了汀州东门水东桥了,繁华依旧,桥上车水马龙的,那张若风听得到了汀州,便让凝香和卢林说暂时在城外停歇,把那小女孩风儿叫了过去,不知说了什么,片刻后凝香过来和卢林说道:“恩公,外子和小姐说过了,就在这城外将老爷和主母寻块地安葬了,这夏日炎热,尸首不宜久留。”
卢林说道:“那就去找人问问,寻个地方吧。”
然后就找了个茶铺歇息,要了点吃食,然后问了问店家,这汀州城外安葬的规矩,付了二钱银子,托人找了过去,让那四个山贼挖坑,未时将六人分别安葬了。风儿在张若风的吩咐下,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凝香也跟着磕了几个头。
回茶铺时,卢林问道:“张兄是打算留在汀州了?”
张若风说道:“恩公说的不错,我是如此打算,我这如今又动不得,不能远行了,老爷和主母都不在了,去不去番禺都无所谓了,而且番禺那边要找人,怕是也难找到的;这汀州富庶,就算找不到老爷的朋友,也可以将小姐抚养长大。”
卢林说道:“也好,我这就带你们去府衙,把这几个山贼送给府衙的人处理。”
张若风微微点头,说道:“多谢恩公了。”
卢林说道:“张兄,你也不用叫我恩公恩公的,我年纪可比小多了,我叫卢林,江右人氏。”
张若风说道:“恩公说的是,我记下了。”
卢林听得有些无奈,带着他们去了汀州府衙,将四个山贼都交给府衙了,太守审讯后连忙安排捕快衙役带着山贼去牛栏石那边寻找山贼老巢去了,并让人拿来一百两银子给卢林,说这是悬赏,牛栏石的山贼这几年犯下了多起劫掠之事,去年就悬赏了。一百两银子,卢林收下了,但是都给了凝香,让她留给风儿。
太守最后和卢林说明日上午再过来一趟,这赶去牛栏石山贼老巢,晚上回不来,最迟明天早上就会回来,上午可以结案;卢林明白,自己是应该去一趟的。
离开府衙,卢林就和张若风告辞,不料风儿却是不舍,哭着喊着要卢林不要走,若风和凝香劝解也是无用,卢林看着风儿哭得是涕泗滂沱,也是有些不忍,想了想,还是先带着他们去了老宅。
卢林来到朝天门附近,觉得两辆马车太张扬了一些,还都破烂不堪,便在旁边找了个酒楼,将马车寄放了,细软这些都收拾出来,放在马背上,让张若风骑着马回老宅去,转过照壁,进了巷子,此时巷子里有些人在自家门口坐着闲谈,看见卢林四人过来,都有些讶异,等到卢林他们走过,都窃窃私语了起来;卢林牵马走到尽头,隔壁和对门都没有人出来,门上没锁,应该在里面,老宅的锁没人动过,还是那把锁,汀州的治安还是不错的。
打开门进去,院子里杂草落叶一片,凝香讶异道:“恩公,这是你家么?”
卢林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没怎么来过,上次来还是五年前了。”想想五年前也是六月来的,差不多这个时候。
再推开房门,一阵灰尘夹杂着霉味,卢林挥了挥手,进去先拿了两把椅子出来,让张若风和风儿坐在树下,然后将五间房间的门窗都开来透透气,凝香问道:“恩公,你家里没有人了?”
卢林说道:“没有了,就我一个人了。”
凝香也不再问什么了,进厨房找了把扫帚出来,说道:“恩公,你歇息一会,我来打扫一下。”
卢林自己还真没怎么做过这些事情,就由凝香去打扫;想着这里什么都没有,先去厨房用水壶烧水,水开后将茶具和碗用热水泡了会,再清洗干净,又烧上了一壶水,然后提着篮子带了个大碗,带着风儿出去买仙人冻去了,顺带买了小包茶叶回来。
仙人冻是用大碗弄好了买回来的,风儿吃得不停说好吃,凝香也吃了一碗,喂了几口给张若风吃,然后继续打扫去了,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凝香满头大汗,灰头土脸的出来了,说道:“恩公,略微打扫干净了,你看看。”
风儿却是先起身进去看了起来,卢林进去看了看,亮堂了许多,不仅打扫了,门窗桌椅也都擦拭过了,到房间四处看了看,先收拾起黄云峰、黄云英住过的房间,卢林仔细看了看,这应该是家仆住过的房间,没什么物品,先不管了,晚上可以让他们三人住这里。
此时已经是酉时过了,隔壁正在做饭,飘过来阵阵香味,风儿说饿了,卢林便说去吃饭,张若风说他就不去了,让他们带些回来就是。
卢林也不勉强,三人去了刚才的酒楼,点了几个菜吃饭,然后找伙计借了个饭盒,带了些饭菜;经过杂货店,买了些席子、薄衾以及洗漱之物回去,以前是三婶住着,什么都有,这五年没人住,那些都没法用了,凝香打扫的没用之物还堆在院子里。
回去后,卢林让他们去那间房间住下,随后在另外几间房间找寻了起来,三婶住的那间房间都收拾得很好,没什么东西了,自己以前住的那间也没什么东西,另外两间倒是有些东西。
卢林仔细看了看,有些是孩童的玩物,应该是自己幼时的玩物,还有些书信,是自己爷爷留下的,卢林看了看,记了一些事情:
癸巳十月初六,忱儿出生。
乙巳仲夏,带忱儿去南海见友人,归家后忱儿偶有癫症之状,后愈发频繁,甚忧。
……
癸丑暮春,莲儿随我来汀州,三月十六与忱儿成亲,只在家中设筵。
癸丑六月,莲儿有了身孕,大喜。
……
甲寅清明,道远回汀州祭祖,匆匆一见而别。忱儿带着莲儿出门未回。
甲寅四月二十三未时三刻,孙儿出世,莲儿却因此亡故,甚悲,莲儿本姓林,是故取名卢林,乳名麟儿。
……
丙辰清明,道远回汀州祭祖,依旧匆匆而别,是日,忱儿带着麟儿踏春未回。
……
丙辰立秋后,余身体日渐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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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林仔细看过这些书信,都是爷爷卢老夫子的记载,提到了自己母亲姓林,叫莲儿,父亲叫忱儿,应该是叫卢忱,破寨吴村老说自己母亲叫做林莲,癸丑年是二十年前,那就都对得上了。
丙辰立秋后,爷爷卢老夫子就身体不行了,三叔说是自己爷爷是在自己两岁那年秋天去世的,那就是丙辰年了,书信到此处就没有了。
自己父亲是癸巳年出生,若是活到今天是四十岁了,乙巳年染病,正是十二岁,癸丑年父亲是二十岁……
三叔在自己出生前清明来汀州祭祖,未曾见到自己的父母,第二年没来,爷爷的书信没有记载,自己两岁那年,三叔又匆匆回来祭祖,恰好又没遇见,次年再回来,爷爷、奶奶、父亲都去世了,只见到了陆姨,然后是看见了这些书信才知道的。
这些书信和玩物应该是三叔整理的,就不知是三叔还是三婶都放在这房间了,三婶后来住一人在这里十一年,只住那间房间,这里应该是时常打扫,并没有动过,原样放在这里。五年前自己还不懂事,三叔说带自己来认个门,是想着以后自己来看这些的。
这间房间或许就是自己三岁以前住的房间,卢林想着有些默然,半晌后,就在这房间睡下了,思绪难平,听得三更声过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