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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林担忧的事,终于在酉时将至,叶成梁过来说的时候当众说了出来,明日开始演练阵法,先从方阵开始,按照书中顺序一个个来演练,卢林听后庆幸是从方阵开始,具体如何演练,叶成梁也没多说,只说明日来了就知道了,不必现在大费口舌说了。
这样安排还好,虽然不知道这一个阵法要演练几天,卢林至少是还有几天的时间,这几天攀爬急行他也是累,除了给玄安、古耀他们制作了六子联方和连环锁他都没有再铸造了。回到匠房,卢林先去问了问管事监,管事监说再有两天就可以用木料制作出来了;卢林吃过晚饭,就回匠房去看去记旗语、手势手语去了,感觉仿佛又回到死记硬背夫子安排的文章之状况了。
一直看到子时卢林才歇息,躺在床上,卢林有些灰心,暗自想着自己或许不是当将帅的人,学兵法韬略也不知道最后能够学到多少,只是来都来了,自己能够往里将作监匠房,还算不错了,既然有机会学,就尽量多学点吧,以后不适合领兵作战,上了沙场当个斥候也有用到的时候;何况自己不擅长的又不止这一个,不说草药医术了,就是在书院读写文章都不行,还有很多其它的,多了去了,想了一会就不去想了,安心睡去了。
次日早上,卢林去膳房发现又有小笼包子了,买了四屉,回匠房收拾一下就去了兵部,今日是轮到苏师姐了,还有狐师兄,苏师姐见居然有小笼包子毫不客气的吃了一屉半,还问卢林这是第几回带了小笼包子来了,卢林想了想,这来了带了九天了,这是第二次带,第一次是姜星冉吃到了,苏师姐听了开始仔细算计起来了。
随后三人来到学殿,叶成梁让二位侍郎就在门口清点了一下人,就让他们在攀爬训练的空地列队站好,马侍郎开始指挥他们列阵,只有六十三人,象征性的列了一个小方阵操练了起来,一个上午就是不停的按照马侍郎指挥来回跑动变幻阵势练习,还学会了各种术语。
中午吃过饭,卢林和姜星冉一同去了姜星冉的房间歇息,姜星冉没有玩连环锁和六子联方,卢林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星冉,怎么没玩了?”
姜星冉说道:“小林子,玩这些太费时间了,我不能多玩了,偶尔玩玩就是了,我得多看看剑谱了。”
卢林问道:“早上你没练剑么?这里这么多高手可以切磋的,很难得啊。”
姜星冉说道:“练了,每天都有练的,玄安师兄、金良师兄、郑田川、方公子、焦安俊他们也都经常切磋的。只是今日早上……”说着欲言又止。
卢林问道:“今日早上怎么了?”
姜星冉说道:“我今天早上起得很早,卯时不到就起来了,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出来外面还黑乎乎的一片,听见有剑声,借着这外面灯笼的余光看见还有一人在练剑,才发现是白云意,然后白云意也看见我了,就约我切磋了一番,交手一刻钟不分胜负,我没有用【天师剑法】白云意也没有用和你刀法相似的剑法,我自己知道是有些不敌白云意的。”
卢林说道:“白云意找你切磋。你感觉不敌,难道白云意又有了精进?就你们两个么?”
姜星冉说道:“嗯,白云意后来说在和你擂台比武后有所得,精进了不少,如今突破五脉也指日可待了,坦言若是去年遇见我不一定有太大胜算。邀我切磋就是想见识一下我的剑法如何,我看她似乎对于来兵部学兵法韬略不怎么有兴趣,更在意剑法武学。我们切磋时没人看见,结束后过了半盏茶左右,玄安师兄才第一个出来。”
卢林说道:“星冉,你们早上平时是怎么练剑的?”
姜星冉说道:“起得早的就在这里练了,晚了的都自觉去了学殿前练了。”
卢林说道:“我这刀也没带着,今天晚上就住这里,明天看看你们是怎么练的。”
姜星冉问道:“小林子,你这是有什么想法么?还想和白云意较量一下?”
卢林说道:“我对白云意不了解,她这剑法和我学的刀法应该是同源,三尺溪和八宝阁肯定是有极大干系的,这次我回临江坊后,发现了一些问题,问过三叔和大掌柜,都说三尺溪有些不对头,但深究下去仍旧是没有什么发现,我去你家的时候,还问过叔父当年去三尺溪铸剑的情况,都没有什么别的发现,仅仅就是可疑了一些。”关于三尺溪那些刀剑和铸造材料之事卢林就没有和姜星冉多说什么,毕竟姜星冉不会铸造。
姜星冉说道:“那我明日去找她切磋切磋,你在旁边看看。”
卢林说道:“那倒不用,我这是刀法,她是剑法,招式有些相似,毕竟不同,而且她是右手使用的剑法,威力最大的是类似刀谱记载的第十二式,我这【移花】是刀谱根据记载的第二式,我无意间反向练成的,在最初我用右手练刀法的时候,招式只具其形,毫无威力;右手剑法运使肯定不同。
星冉,你也不用心急,苏师兄他们走镖来临江坊后,听闻雅师姐和苏师姐突破了,也是有些急了,去请教三叔,三叔说了,慢就慢一点,不要急躁不要和人去比,急于求成反而容易适得其反,可以沉下心来慢慢夯实根基,后面才可以走得更远一些。你看苏师兄、晗师姐他们这些日子在兵部没有着急吧。”
姜星冉闻言笑道:“小林子,知道了,三叔既然这般说了,我明白的,不过这些玩物确实要少玩了,都说玩物丧志,沉迷进去了是不好。”
卢林笑道:“星冉,你这算不得沉迷的,你只是喜好而已,多玩了玩,沉迷进去也要分情况的,你是没见到文英沉迷投入到海运市舶司之事的情形,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不修边幅,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惨不忍睹,若不是在机关坊看见知晓是她,换个地方肯定认不出来。”
姜星冉讶异道:“王文英专研竟然还会沉迷如此境地!”
卢林说道:“是啊,当时我和小文子看见这情形,还数落云峰对文英照顾不周,云峰说是范先生让他不要管的,后来我去找范先生问过,范先生说这是一个人的心性,勤能补拙,但是比不了天赋上的差距;文英在书院求学、再去乡试、会试都没有怎么用功的,一路过来都轻松得很。
这是因为文英没有遇见值得她用功的事情,范先生也是想开海运的,自言全力支持文英钻研,也是有一些私心的,文英这次上书开海运能够通过,确实是付出了很多心血的,在临江坊范先生就推断多半能成的;范先生说这样的事情不是谁都能够遇上的,能够遇上就好好把握,文英遇见了,他就支持文英这般投入了。”
姜星冉想了一会,说道:“嗯,范先生说的是有道理。我不会急于求成的。”
卢林说道:“星冉,你这从小到大都勤勉得很,不比谁差了,以前我见过九叔书房书籍记载,对你的评价是很高的,慢慢来就是,何况你这两年已经提升很多了。”
姜星冉感叹道:“是啊,小林子,仔细想想我这两年确实提升不少了,只是和你比,还有梁师兄和白云意他们,我就感觉慢了,想当初我们去走镖的时候,可是我护着你来着的,如今你都胜过我许多了。”
卢林赶紧说道:“星冉,你可是神都大比第四,我才三十二。”
姜星冉笑道:“小林子,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都是你动不了了,我才不战而胜的。”
卢林说道:“星冉,我就是动得了,遇见你还不是任打不还手。”
姜星冉倚靠在卢林怀中说道:“小林子,你会一直对我这样么?”
卢林说道:“会,肯定会,一直会。”
姜星冉说道:“小林子,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沉得住气,耐得住枯燥,这很难得,以前叔父对你就很赞赏的,我是要向你学。”
卢林抱着姜星冉说道:“星冉,我以前在铺子里铸造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习惯了的,最早跟着三叔去见了大姑姑、五姑姑,那会三叔似乎是觉得要突破了,让我铸枪,那还是我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独自一人铸造,回来后大掌柜更是放任我去铸造的,他们没有约束和要求过我什么,后来三叔也就是要我去考个秀才。
三叔和大掌柜说我这几年铸造一直有提升,心法也跟着提升了,是我独有的机缘;当初我并不知晓自己铸造技艺如何,从汀州回来的路上苏师兄话里话外的捧我,让我帮忙铸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直到后来开品鉴会了,才知道了一些,如今大掌柜也说教不了我了,我也不知道如何去提升了,只能自己去琢磨了,只要比以前多了一些感悟,就觉得很不错了。”
姜星冉想了想说道:“小林子,你这么说是不错的,比以前的自己能够更强一些;这个说法很不错,我明白了。”
卢林又说道:“星冉,我晚上住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去请教方婉师姐的,吃过晚饭你到时候陪我一起去啊。”
姜星冉问道:“你去请教什么?”
卢林期期艾艾的说了旗语之事。
姜星冉听得失笑了起来:“我们卢大匠还有这样的问题啊!”
卢林说道:“这旗语我确实不行,去问金良师兄有些不好意思,去问方婉师姐好一些。”
姜星冉说道:“吃过晚饭我和你一起去。”
卢林就这样抱着姜星冉,絮絮叨叨的说了小半个时辰,等到卢林听见外面有动静,这才起身一起去了学殿。下午只有马侍郎和王侍郎在,六十三人都按照座位排名依次来指挥这方阵,每个人都要来指挥,其余人就轮流到方阵各个位置更多的来体会这阵法奥妙。
从这下午开始,众人又开始忙累了起来,同样是不能使用内力,就按照士卒一样,众人各自按照指挥的吩咐在阵中各就各位,然后跟着指挥不停的变幻阵势,来回的跑动;卢林是不太明白旗语,只能跟着旁边的人动,一个下午,玄安、金良、姜星冉、郑田川四人轮番指挥过这方阵之后,就已经是酉时了。
看见卢林也来兵部膳房吃晚饭,苏师兄他们都很奇怪,姜星冉是笑而不语,卢林嘴里说是来跟大伙一起体验一下。吃过晚饭,苏师兄和郑田川他们想找卢林闲谈,卢林却急急忙忙拉着姜星冉去找方婉去了,说是有点事情要商量,三人进去后,房门一关,苏师兄他们也是无奈。
方婉听得卢林的来意也是愕然,然后失笑起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有这样的情况,但是看着卢林一脸诚恳求教的样子,还是信了,认真和卢林讲解了起来,还说及了在西关之时不少学习旗语、手势手语的方法,卢林听了始终是领会不了,这令方婉颇为无奈,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姜星冉也出了不少主意,卢林依然是没办法学会;不过时间还来得及,这一下午四个人指挥,轮到卢林得后天下午了,下午练的时候,虽是看着旗语跟着旁人动,卢林也死记住了一两个,这一晚上卢林又差不多记住了一些,方婉只对方阵所用旗语做了讲解,至于其余的阵势旗语暂时先不讲解了,一个阵势这样人人轮过来,差不多八天一个阵势了,也就方阵旗语迫切了一些。回到三楼房间,卢林也没的东西可看,有也不能去看,认认真真看了半个时辰旗语才睡去。
次日一早,卢林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卯时了,下得楼来,只看见姜星冉、白云意、玄安、苏师姐四人在,卢林用游龙掌和姜星冉的绵掌切磋了一会,这两种掌法还有些相辅相成的味道,过了一会,苏师兄他们也都来了,韩少柳也来了。
姜星冉让卢林和韩少柳切磋了一下,韩少柳练的是追风掌,两人切磋了一盏茶的工夫,姜星冉在一旁看得仔细,等到他们停下来,和韩少柳说起这游龙掌的感受,都说是有些相辅相成的感受,原因说不清楚,觉得可能游龙掌是左手掌法的缘故。
这会人都差不多起来了,金良、古耀、曹石他们来得有些晚,就去了学殿那边了,方婉看见曹石去那边就留在这边,郑田川、方公子他们几个也是去了学殿那边,马永清倒是早一些出来,在这边。随后卢林和丹师姐练了会明玉十八手,丹师姐这些日子也开始在练第十八式了,架势是有了,但还不能单独使出来,更别说和前面十七式融会贯通了。
两个小楼中间有二十余人,卢林没带刀,后面就是看着他们练剑练刀,留心看了看白云意,剑法不是和卢林最后拼斗的剑法,是常用的剑法,更为奇快了,但没有那么诡异了,似乎更圆润自然了一些,看来是精进了不少。
马永清在练拔剑,脚下踩的是步法,不再是光练拔剑术了,卢林见了便过去看马永清去了,马永清练了一会,看见卢林在一旁,就停下来说道:“卢师弟,怎么今日一早就在这里了?”
卢林说道:“昨夜就在这边住的。马师兄,你们马家也开始练步法了?”
马永清闻言脸色微红,说道:“卢师弟,当初在千锋照你就和我说过步法之事的,后来我和父亲说了一次被责骂了,然后我就一个人练,没有再提过,直到神都大比,我家的人都见识了郑田川的拔刀之术,总算允许练步法了。”
卢林记得神都大比马永清是胜了温阳,然后输给了郑田川的,说道:“马师兄这些天有没有去和郑田川交手切磋?”
马永清说道:“家父他们说我家的拔剑术和他的拔刀术似乎是有些渊源的,在擂台上输给他我是心服口服,却也不好意思再去请教,金良师兄和郑田川切磋过,也和我说应该向郑田川学的。”
卢林说道:“我们要在这兵部呆半年,这才来了多少天,半个月都没到,有这机会,马师兄可以去向郑田川请教的,若是不便,我等下吃早饭的时候去和郑田川说一声,如何?”
马永清闻言有些欣喜,问道:“卢师弟和郑田川相熟么?”
卢林笑道:“去年还不怎么熟,如今算是不错了,还有些事情合作,去说说还是管用的。”
马永清连忙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卢师弟了。”
卢林说道:“马师兄见外了,我当初看过枪法获益良多,还没谢过你们呢。”
马永清说道:“卢师弟,我这步法还是你当初教我的,我都是独自练的,这略微改了一些,契合拔剑术了,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我们来切磋一下如何?”
卢林说道:“好啊。”
两人于是赤手空拳切磋了约莫一刻钟,等到周围的人都纷纷回房去了,这才停下来各自回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卢林把马永清和郑田川拉到一起,说了说他们练习拔剑术、拔刀术之事,卢林开口说了,郑田川自然没有问题,马永清高兴得很,于是问起了郑田川这拔刀术的来历,郑田川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当初学的时候,郑溪厝找的一个叫浅野的人教他的,是扶桑的一流高手,教郑田川的时候已经有六七十岁了,如今已作古了。
浅野这人说这拔刀术是他自创的,但是在一次酒醉后,曾经无意说起过这拔刀术得自一位扶桑剑客的遗传,当时浅野三十余岁,偶然救了一个剑客,这剑客被救时已经身受重伤,而且年纪有五十多了,不忍心一身所学失传,于是浅野获得传授,直到这位剑客去世后,浅野还打听过一番,修炼了这刀法再改进一番后就说是自创的。
郑溪厝得知后,曾经去打听过,是有这么个剑客,而且是扶桑已有数百年传承的大家族,这家族有这么一种刀术,只是数十年前与如今一统扶桑的大将军为敌,于是就被灭族了,走脱了一个,多半就是浅野救下的人;据说这大家族的刀术是数百年前得自九州,这家族的先人曾经往来九州和扶桑做买卖,救过几个汉人,得到传授,还说有一种刀法,但是没有学到。
这种拔刀术,浅野还传授过不少人,在扶桑人也有一些出众的弟子,如今也是在扶桑算是小有名气的一种刀术了,只是步法也是没有的,郑田川的步法是郑溪厝后来另寻来的,浅野最初传授给郑田川的拔刀术就和马永清一样是没有步法的。
三人从早饭说起,然后一直说到学殿才停了下来。今天依然是马侍郎和王侍郎在,叶成梁没有过来,上午再跟着众人看旗语移动之时,卢林能够大概看明白了,心中暗自判断后再跟着旁边的人一起移动,对照了一番自己的判断,都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反应有些不及时。
中午吃过午饭,卢林继续拉着姜星冉找方婉请教了一番,等到下午继续看起来,卢林觉得能够及时根据旗语来移动了,酉时就回匠房那边去了,管事监前天说的今天可以用木料制作出来,他也该去帮忙,不能享受着照顾不出力了。
管事监见到卢林来了,拿出一些加工过的木料和图纸,就在将作房和卢林讲起来了,晚饭也是让人送来将作房吃的,这些加工过的木料拼接形状不同于一般的榫卯结构,两端拼接需要用不同的铸铁件来连接固定在一起,这样才能够更牢固;卢林于是仔细看了几遍图纸和木料,确实是有些不同于寻常打造的铁铸件,锹钉、铁锔、铲钉、蚂蟥钉这些名称应该是这些铸铁件的作用和形状了。
等到亥时,卢林和管事监商议得差不多了,就在将作房誊录了一份图纸,带了几套木料回匠房去研究去了。回到匠房,卢林洗漱了一番就躺下了,今天是不行了,还得明天晚上回来再说了,继续背了半个时辰的旗语这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