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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
“他没看!”
“他没看。”
“他看了......”
向日葵的叶子被揪秃,停在指尖的那片昭示着他确实看了。
尤韵生无可恋地往后靠,仰着脑袋一下下撞击沙发上的靠枕。
虽说他并不知道柚子喵是她的马甲,但是怎么想都还是那么尴尬。
她打开手机开始搜索:“如何让人失忆?”
【可以考虑手术切除内侧颞叶,麻醉剂、电休克疗法、颅骨穿孔、深部脑刺激等方法。】
尤韵:“......”
不行,这太暴力了,还是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下辈子不想当人了,投胎去峨眉山当猴子,不开心了就扇人巴掌,还不会社死。
这次的试镜很顺利,没过几天吴艳就通知她回公司签合同,之后顺利拿到剧本。
剧本确实改编了不少,但不可避免的还是涉及很多暧昧的戏份,比如接吻、拥抱、水下纠缠、甚至床戏。
和赵知聿演床戏?
她可真是出息了!
只是但她毕竟是个连吻戏都没拍过的小白,上来就拍这么高难度的戏,光想象一下都焦虑的不行。
尤韵知道拍电影比电视剧需要磨更多细节,她没有大荧幕的经验,于是她趁这段空档回学校跟自己以前表演课的老师聊了聊。
周教授桃李满天下,如今已经退休了,只偶尔才去学校上两节选修课,尤韵算他的关门弟子,毕业前还请她来家里吃过饭。
那年在饭桌上,周教授喝了几杯酒,对她大夸特夸,断言她五年内必定拿新人奖,惭愧的是五年过去了,别说拿奖,她连戏都快没得拍了。
这次过来老爷子也很高兴,只寥寥片语便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
她的演技其实没多大问题,焦虑点在于信心不够,畏手畏脚会让表演变得拘束,她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学习更多的技巧而是学会与角色融为一体,如果真正触及到了角色内心,她就不会再纠结自己演技好不好的问题了。
老爷子笑说:“慢慢来吧,年轻人有很多试错的机会。”
尤韵:“嗯,谢谢老师。”
老爷子还说:“现在真是后生可畏啊,前几天有个没学过表演的小伙子来找我,我只指导了他半个月,他的演技就超过大部分科班生了,有时候用心可比技巧重要的多,所以你啊要多思考,不能只机械的套用技巧,不然永远只能是个三流演
员。
对于周老的谆谆教导,尤韵心有所感,她还有点好奇:“是谁这么厉害啊?“
现在这个圈子浮华的很,很少有演员愿意放弃到手的流量选择进修,所以尤韵挺佩服这位同行的。
“X......“
爷子年纪大了记性开始衰退,很多事都记不清了,想了好一会:“我记得是叫赵......”
“赵知聿?”
“对对对,是这个名,是个很漂亮的小伙子。”
尤韵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赵知聿居然来找过周老师?
所以说他那天说的老师其实不是柚子喵,而是真的老师!
她还真是淫者见淫。
幸好当时没问出口,不然真要社死了。
后面几天,尤韵跟着周教授上了几节课,一周后,准时启程前往挪威。
这次外景的取景地是挪威,导演和工作人员已经提前过去布置场地,演员们这周出发。
下了一夜的雪,尤韵起床拉开窗帘时,地面已经铺了浅浅一层白色。
她换上羽绒服,推着行李箱去了机场。
因为赵知聿的名气,刚进首都国际机场就看到蹲守在航站楼门口的粉丝和代拍。
知道大概率没人会关注她,尤韵也没躲,拽了拽口罩,跟着流动的人群进VIP候车厅和大部队汇合。
赵知聿已经到了,他窝靠在按摩椅里,帽衫兜头罩下来遮住脸,好像是在睡觉,不远处的粉丝们都在光明正大的偷拍,快门声要按出火星子了。
尤韵没敢去打扰他,推着行李箱去了他后排,随便找了个位子坐。
没多久旁边有人落座。
她扭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尤老师早。”
他是剧里男二的扮演者,常黎。
常黎是跟林深一个团的,同样是舞担,但比起林深的可爱清新,他走的是擦边媚粉路线,也正是因为他长期养蛊,他的粉丝对他有着极强的占有欲,癫狂程度可见一斑。
尤韵记住他的名字是有段时间他挂在热搜榜将近半个月,起因是他跟一位女演员在某档综艺里有亲密接触,他的粉丝非常生气,组团把女演员骂到自闭,常黎估计也是看不下了,就在微博替那位女演员说了几句话。
这下可惹恼了粉丝们,更有极端粉跑到他公司顶楼说要自杀,最后警察都来了,结局就是公司认怂,让常黎在微博给这位粉丝道歉完事。
这件事之后她的粉丝算是在饭圈声名远扬,彻底成为了行业毒瘤,人人躲着走。
尤韵偷瞄了眼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粉丝们,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常老师早。”
“哈哈哈我算什么老师,你喊我黎子就好。”
可不敢,她惜命:“我叫你常黎吧。”
“都行,你随意,其实试戏那天我就看见你了,一直没机会说话,我没拍过戏,日后还得跟尤老师多请教。”
“客气了,谈不上请教。
常黎是个话痨,嘴上没个把门的,聊起天什么都往外秃噜,就这么短短十几分钟,尤韵就知道了很多内部小八卦。
比如,电影一开始敲定的女主不是她,因为乔音极力推荐才让她有了试戏的机会,乔音还为她惹恼了资方;剧本中心的蒋总嫌弃原著尺度大,熬夜改剧本改的头都白了;施导对这部戏期望很大,想拍出媲美好莱坞的中国式科幻片;赵知聿的经
纪人跟乔音有过感情纠葛,所以他才能走后门进来巴拉巴拉。
尤韵听得晕乎乎的,因为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回复他什么,就只安静听着,一直等到登机的提示音响起,她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该登机了。”
她站起身,她这次过来带了两个行李箱,一个大的准备托运,一个小的随她上飞机,背上还有个装证件和水杯的双肩包。
常黎看着她这大包小包的,惊讶道:“你怎么自己拿这么重的箱子,你的助理真不专业。”
“我没助理。”
“啊,你不是星容的艺人吗?那么有钱居然连个助理都不给你配?“
尤韵苦笑:“没办法,谁让我不火。”
常黎主动说:“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别客气,你这小身板拎两个这么重的箱子我看着都可怜,我和助理帮你一起拿好了。
尤韵着急忙慌地去拿背包,回过头时常黎和他的助理已经推着她那两个箱子离开了,尤韵从后面一路小跑着跟过去。
经过赵知聿身边时看到他已经醒了,整个人懒洋洋地窝在按摩椅里,像是还没缓过神。
尤韵顺便提醒了他一句:“快要登机了,你别睡过头。”
“嗯,醒了。”他刚醒,嗓音有点哑。
尤韵点点头,继续去追常黎。
路上常黎跟她聊起天:“尤老师是胡建人?”
“嗯,我听着口音很重吗?”
“没有,就觉得你挺可爱,说话柔柔的,还有一点台湾腔,其实你完全可以去接偶像剧。”
“常黎。”话音刚落,他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的名字,他回头,见到居然是赵知聿在叫他。
“赵老师,你有事吗?”
赵知聿走过来,不紧不慢地说:“你的粉丝想要你的签名。
常黎往他身后看了眼,果然站了不少女生,有的在尖叫,有的举着手机咔咔拍照,他笑了,人的魅力太大真是烦恼啊。
他撩了撩刘海,掏出墨镜带上,插兜走过去,熟练地安抚粉丝们的情绪:“大家都不要挤,有时间我都会签的。”
粉丝们:“?”
这人在说什么呢?
最前排的女生常黎跟她很熟,可不就是给他拍过无数绝美生图的站姐??樱桃小丸犊子。
常黎不是个忸怩的人,遇到认识的粉丝都是直接打招呼的:“好久不见啊,樱桃。”
樱桃完全没想到他是朝自己来的,举着相机的手愣在原地。
常黎:“好长时间没在网上看到你发的照片了,最近在忙什么?”
樱桃:“忙着加班,没时间追星。”
常黎:“哈哈哈确实是现生更重要,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来吧,我先给你签。’
“......“
不等樱桃拒绝的话说出口,常黎已经抢走了她手里的本子,大手一挥,写下:to樱桃小丸犊子,生活美满幸福。
常黎微笑着说:“这次记得帮我拍好看一点。”
樱桃看着手里的to签,忽然有些不忍心欺骗他:“那个……………我今天不是来拍你的。”
“啊,不拍我你来拍谁的?”
“赵知聿。”
“?“
“不好意思啊,我爬墙了。”
“!?“
常黎不愿意相信,樱桃可是跟拍了他五年的站姐,自出道后就风雨无阻,是他最长情的粉丝,怎么能说爬墙就爬墙。
“不是,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么容易就变心,那你以前在微博对我说的那些不离不弃的话算什么?”
“算你......记性好吧。”
常黎很受伤。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家站姐爬墙更令人难过的事了。
另一边,常黎离开后,赵知聿就非常自然的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和尤韵顺利办理完行李托运。
尤韵先一步登机,找到位置后坐下,赵知聿在她旁边。她把包里的眼罩和护颈枕拿了出来,因为要飞十五个小时左右,带的东西还算全面。
没过多久,常黎垂头丧气地跟了上来,他看着尤韵旁边的男人,有些疑惑地检查一遍自己的登机牌:“赵老师,你坐的这个位置是我的吧?”
赵知聿说:“不好意思,我晕机想靠窗户近一点,可以换一下吗?”
“可以是可以,你的位子在哪?”
“2B。”
怀疑你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飞机在第二天傍晚落地挪威机场,之后剧组包车赶往酒店,等办理完入住已经是夜里凌晨。
这家酒店的装修很不错,浓厚的北欧小屋风,家具全是木质结构,还搭配了全屋智能系统,床品被褥还有一次性洗漱用品全都是国际大牌。
天啊,这就是S+项目的剧组吗?
她依稀记得去年夏天在广州跟组住过的酒店,朝北向的卧室,乌漆麻黑的房间,关不上的浴室门,睡了一觉后浑身起红疹子的床单。
尤韵虽然不是什么富二代,但她也算从小娇生惯养,家里开民宿很注意干净,还是第一次住那么脏乱差的酒店,后来她就习惯带睡袋进组了,没想到这次的住宿条件居然这么好。
因为时差,尤韵这会儿也睡不太着,收拾完行李后就出了房间。
她去吧台倒了杯热牛奶,看到赵知聿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穿了件简单的棉质套头衫和长裤,脖子上还搭了条灰色毛巾,头发有些湿,看着应该是刚洗过澡,手上还夹着半根烟。
看着她,赵知聿自然的把手指间的半根烟熄灭,朝她走过来:“还没睡?”
“嗯,有点睡不着。”
“因为时差?”
尤韵点头:“你也是吗?”
“我是有点失眠,老毛病了,不是因为时差。”
尤韵捧着玻璃杯说:“那我给你倒一杯牛奶吧,可以助眠的。”
他没拒绝:“好。”
尤韵从冰箱取出牛奶,放到加热壶中,热了半分钟递给他,牛奶有些热,他喝得很慢,小口地像在品茶。
尤韵就支着下巴,歪头看着他喝。
房间里的壁炉烧得很旺,暖烘烘的,尤韵脱了外套搭在椅背,忽然问他:“赵知聿。”
“嗯?”
“你以前拍过戏吗?”
“算是......拍过吧。”
尤韵的眼睛猛地亮起?:“你拍过戏?”
他居然拍过戏,这届粉丝质量不行啊,都没扒出来,藏得够深。
“嗯,一部仙侠古装剧,原本我只是去唱OST,后来导演觉得我很适合里面一个角色,就邀请我过去客串几天,但很可惜最后没放出来,你估计是看不到了。”
“为什么?”
“有一次吊威亚,钢丝断裂我被甩树上了,肋骨摔断两根,住了两个月的院,后面没法继续拍了,剧组赶进度就把我的戏份剪掉了,还好我只是个小角色,不影响整体剧情。”
尤韵诧异,这件事她也没听粉丝说过,他的团队瞒的够深。
尤韵知道拍戏很危险,像她们这样的小演员又没替身,有的人甚至为了一场戏连威亚都不带就从三楼往下跳,只是没想到赵知聿居然也会受伤。
“你没有安全措施吗?”
“有,其实这事不怪剧组,是我第一次吊威亚没经验,也是我运气不好,那天的风太大了,我没控制好力度。”
“没出事就不算运气不好,我以前待过的一个剧组,有个片场的群演拍一场监狱戏,脖子被钢丝勒住后一直没人发现,直接被吊死了,剧组赔了十万块钱压了下来。”
一条人命十万块。
就这样还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鹜。
尤韵有些难过,但也明白这行就是这样的。
尤韵忽然想起:“我听说挪威的水下有很多水草,还有会吃人的鱼,你拍的时候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赵知聿抿了抿唇,笑着朝她靠近,语气带着似有似无的蛊惑:“你是在担心我?”
“当然了!”尤韵一点都不否认,十分认真的说:“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你可不能跟那些演员一样为了所谓的梦想不要命,那不叫敬业,那叫傻。”
赵知聿凝神思索了一会儿:“他们应该也不是为了梦想吧。”
“那是为了什么?”
“赚钱,”赵知聿说:“大部分人进娱乐圈都是为了赚钱,这和白领、蓝领,甚至是街上发传单的小时工没有任何什么区别,特殊点在于这份工作会被屏幕前的很多人看到,会有人喜欢也有人讨厌,但其实只是一份工作罢了。“
尤韵半知半解的点头:“那你呢,你是喜欢唱歌还是想赚钱?”
“都有,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他看过来,笑声有些低,说不出的好听:“我想被看见。”
“没想到你野心还挺大,不仅想当乐坛顶流,还想当影圈顶流?”
赵知聿笑:“也不是这个意思。”
“是也没关系,恭喜你,现在被人看到了。”
“还不够。”
“啊,还不够吗?可是你已经很火了。”
如今的内娱也没几个比他更火了,身上有数亿代言,不管颜值还是身价都超一线,就跟乔音说的一样,“赵知聿”三个字就是金字招牌,他压根不需要演技,只要出现在镜头中,就会有无数的人为他买单。
可是他居然还嫌不够,尤韵觉得他这样的心态不太健康,作为朋友她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我觉的人要知足常乐,太贪心的话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尤其是充满各种诱惑的娱乐圈,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可不希望下次见到他的名字是蓝底白字的警情通告。
“你说得对。”
他确实贪婪无度。
贪心地想要那盏月光只照耀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