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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任遇苏醒得早,下楼时家里的阿姨还在厨房张罗家里的早餐。
他闲着无事,便换了一身运动装出门晨跑了。
晨跑的路线很简单,小区中心有一座湖心公园,任遇苏便绕着这座湖一圈又一圈地跑。一直到手表的机械音传出“已达三公里路程”,任遇苏这才慢慢停下步子,在旁侧拉了一下身便起身回去。
路过姜家门前时,他正好碰上陈姨买完东西回家。
见他一身汗,陈姨还拿出手帕作势要给他擦一擦。
任遇苏笑着躲开:“别了阿姨,马上就到家了,我回家冲个澡就行了。”
陈姨一想那也是,便不在坚持,但还是叮嘱了句:“下次出门跑步记得带个帕子,跑完擦擦汗,后面天气转凉了出一身汗不干净擦了该感冒了。”
任遇苏应下,和陈姨告了辞后回了家。
这会儿的时间正是大部分人起床出来工作的时间,院子里的花农已经开始剪裁院子里的花,家门口停了一辆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候在家门前。
任遇苏认出这是他爸爸的特助,他站在门口不进去,想来是自己的父亲也快出门了。
特助见到他,恭敬地喊了声:“少爷。”
任遇苏微微颔首,侧身绕过对方走进屋子。
特助姓应,任遇苏和他接触不多,对方对他的态度却非常恭敬,明明他只是一个高中生。对他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从自己记事起,自己父亲身边的特助一直都是他。
任遇苏刚进屋子,迎面就撞上了朝自己走来任绪。
“难得见你起这么早,”任绪走到他身旁停下,上下打量了两眼,“刚跑步回来?”
任遇苏“嗯”了声,侧身转向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和自己父亲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不咸不淡,他知道对方器重他,在他身上的关心不少,但或许是因为常年分居两地和对方太过于严格的原因,任遇苏同他也一直亲近不起来。
“你今天是要跟元元一块儿去宋老师家里学习是吧?”任绪问道。
任遇苏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见他没吭声,任绪接着道:“既然开始学习了,就对这些事多上上心。你已经高二了,今年下半年就高三了,高考要是考不上Z大,你到时候就给我出国读书去。”
任遇苏嗤笑了声:“我上学期那全班倒数的成绩,你倒敢开口。”
任绪:“......”
任遇苏见他语塞,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任绪沉默片刻,道:“上学期的期末过去了就不提了,你从现在开始,必须对学习这件事上心。你这幅没有毅力的样子,以后让我怎么放心把公司留给你?”
见他又提起这个话题,任遇苏就知道他一大早又要开始教育自己,忙扯开话题,问道:“爸,去补习的人就我和姜阮吗?”
任绪坐在凳子上换鞋,闻言点了点头:“就你和元元去。”
换好鞋子后,任绪站直身体,叮嘱道:“这次去补习对老师放尊重一点,人家本来是不收学生的,要不是沈老爷子出面,”
任遇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叮嘱完任遇苏以后,任绪便出门去了。任遇苏先回了楼上,想先洗个澡再下来吃早饭。任家的住宅分西边区和东边区,一楼是会客、生活区以及一些住家做事的保姆司机的房间,二楼则是以楼梯为线,西区是任绪和陈锦住的主卧和任绪的书房,东边区是他与任书宴的房间和一个客房。
任遇苏握上扶手,踩上最后一个台阶时眸光看向了主卧。主卧的房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起了还是没起,二楼静悄悄的,少有的一些杂音还是楼下传来的。
任遇苏收回视线,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刚他问任绪的那一句话,就是在试探。
想来前几天陈锦在他面前提出想让他自己放弃去补习的机会让给任书宴这件事让对方碰了一鼻子灰,陈锦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原以为她会在自己的爸爸面前吹吹枕边风要把任书宴也塞进那里,但刚刚任绪的那一番话,看来是她让任书宴也去补习的想法没成功。
这是任遇苏第一次拒绝陈锦,也是陈锦第一次失败。在他没有听到陈锦的那些话之前,他是真心待陈锦,哪怕和任书宴关系并不是那么和睦,但陈锦说的话他没有一件事是不依的。
在任遇苏知道陈锦真正的想法后,也没有想过恨对方,毕竟他十分清楚,她并不是他的妈妈,做不到真心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就像她对任书宴一样对他,为他考虑。
所以哪怕后来他已经醒悟,陈锦来找他的事情,他依然会答应对方。不是他还对对方有留念,而是懒得跟对方争。但这次的补习,他坚决不同意让出去,因为这是和姜阮一起的补习。他愿意让的可以让,他不愿意的谁逼他都没用。
?
“听我妈说这次的这个老师是哪个学校退休的校长,教书很厉害的。本来退休以后是不收人的,但在家里闲不住,这才说收两个学生解闷。”
车子下了环城路,打着转向灯驶入另一道车流。任遇苏手里握着手机正在跟沈青文联机打游戏,听到耳边姜阮的碎碎念这才抬起头。因这几天他和任绪碰面的次数不多,也没从任绪口中听到多少辅导老师有关的信息,不过想着陈锦既然想从她手中拿走名额,想来对方应该挺厉害的。
他侧过头道:“听说是你爷爷亲自去找的对方啊?”
姜阮点点头:“好像是我爷爷高中时候的同学,爷爷说她以前教的学生都是省内前几的水平,退休以后多少人找她带学生她都拒绝了,这次收我俩也是碰巧。他们高中同学会她刚和我爷爷聊起想要收学生带人的事情,我爷爷立马就把我俩推了过去。”
话音落,姜阮伸了个懒腰,身子往后一靠懒懒地靠在座位上:“我爷爷还说要不是他,我俩可进不去。人家本来要收的肯定是省一二那种水平的学生。就像宋缘那样水平的人。”
原本姜阮还以为宋缘的成绩并不好,但周五于竟在课上提起了宋缘上学期物理竞赛拿了国奖的事情,班上一阵哗然,感叹怎么有人又帅成绩又好。
课后姜阮还有些生气地冲宋缘小小的发了一下火,埋怨他不告诉自己这件事,让她误会他学习不好还要和他一起学习共同进步,现在再想起那句话,她感觉很尴尬。
那时候任遇苏就坐在位置上围观了全程,姜阮的性格被家里养的很娇气,因家境的原因,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宋缘本身在这件事上也没什么错,他不过是一个刚转过来的转学生,和姜阮的关系也不是多好,人确实也没这个义务必须将这件事告诉姜阮,更别说要一起学习互帮互助这件事是姜阮自己提出又不等对方回应擅自决定的。
正常人莫名其妙被人冲了一脸的火多少也会有点无语或者生气,可能还会回嘴导致两人吵架。任遇苏原以为就算宋缘不说什么,经这么一件事后姜阮自己内心多少也会有点芥蒂然后祛魅。
他太了解姜阮了,她是一个被娇养长大的娇娇小姐,对面子什么的还是蛮看重的。哪怕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对姜阮来说每每回想起那时的自己都会接受不了。
所以就算宋缘不说什么,姜阮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像笑话,事后也不会再想着去靠近对方。
但宋缘一点没因为被姜阮发了火而生气,反倒跟她道了歉,还说:“不能共同进步的话,在学习上让我带着你一起进步可以吗?人都是有缺点的,别的地方我做的不好,你带带我可以吗?”
任遇苏没想到他不仅不生气还这么说,姜阮也是瞬间消气,红着脸应下了宋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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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遇苏没接姜阮的话,他看向窗外车子行驶的道路,车子刚开过一个闸口,接着往环山的车道继续开去。任遇苏认出这边的路,整个临安区只有一块儿建在半山的别墅群。
他有些讶异,
这块儿的房子在临安属于上等中的上等,家里没有一官半职是别想在这里买套房子的。原本以为只是哪个学校退休的老教师,但既然住在这......怪不得家里一直叮嘱他俩要尊敬这个老师。
小区一共两道闸口,进入半山腰的闸口后,车子弯弯绕绕行了半天最后才停在一处种满花草的院子前。
任遇苏同姜阮下了车,司机嘱咐他们出来之前给他打电话来接人后便离开了。姜阮朝前走了两步,轻轻地推了下院子的铁门,门没锁。
任遇苏跟在姜阮的身后走了进去,这个院子不大,小小的院子里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院子侧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本《量子传》,书本被反扣在桌面上,想来是前不久还有人坐在这里看书。
失神间,姜阮已经率先走到屋子的大门前按下了门铃。任遇苏赶紧收回视线,三两步走到姜阮身边和她并排站在一起。
门铃响了三声后还是没人来应门,姜阮又按了一遍依然没人来应。
她开始有些烦躁,侧头和任遇苏吐槽:“是不是没人啊?忘记我们今天会上门了吗?”
任遇苏耸了耸肩。
姜阮耐心降到最低,深吸一口气刚要再次暗响门铃时,门“咔哒”一声打开,胡桃色的门朝外推来,任遇苏忙拉着姜阮往旁边退了两步。
拉人退步的瞬间,他抬头寻视门后的人,随着门朝外打开的弧度,他撞上了一双熟悉而又漆黑的眼眸。
任遇苏愣了下,身侧的人比他先一步反应:“宋缘?”
姜阮忙扯开任遇苏的身子,一脸惊喜地朝前走了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宋缘眼里也带着惊讶,回道:“这是我家。”
“你家?”
宋缘顿了片刻,问:“你们是我奶奶收的学生?”
姜阮看向任遇苏,声音带着不确定:“是......吧?”
任遇苏没吭声,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姜阮爷爷给他们找的老师会是宋缘的家人。他甚至还没想好怎么让姜阮和宋缘在学校的接触少一点,这会儿又来了一个两人的接触点。
宋缘侧过身让二人进屋,他从旁边的鞋架上取下两双客用拖鞋放在二人面前:“奶奶她等会儿过来,你们在客厅等一下吧。她年前摔了一跤腿脚不太好,人在后院所以走来有点慢。”
姜阮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俩又不是来做客的不用接。”
任遇苏侧头看了姜阮一眼,此时的姜阮哪还有刚刚在车上面对即将开始的教习的丧气样,现在整个人精神焕发,和十分钟前判若两人。
任遇苏收回视线垂下眼,避开了二人的互动。
哪怕这次姜阮对宋缘的热情之前也对其他男生出现过,哪怕知道新鲜感只是一时的,但这都是他没有的,姜阮从不会对他这样,不会用这样充满欣喜的眼神看他。
别墅的装修是更偏向于文艺风,四处都摆着基本书。客厅的落地窗前还摆着一张躺椅,躺椅前的桌子上放着几本高中的课本。
任遇苏刚坐下,就有一道声音从楼梯侧面处传来:“你们就是姜阮和任遇苏吧?”
一只手撩开了珠帘,一个盘着头发,面容慈祥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白色绣花的连衣裙,裙摆处延伸到了脚踝,脚上踩着拖鞋,走起路来虽慢,但依然端庄富态。
任遇苏他们连忙站起身,喊了一声“老师好”。
老妇人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也在他们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我姓荣,名安娴。你们喊我荣老师就可以。”
荣安娴侧眸看向姜阮:“听你爷爷天天在同学群里夸你,说他的孙女儿生的娇俏可人,今天一见他还真是一点也没夸张,长得果然是貌美惹人喜欢,和你妈妈长得真像。”
姜阮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嘴上说了几句谦虚的话红着一张脸低下头。
虽平日也有不少人这么夸她,但没有哪个比宋缘奶奶夸她更让她高兴的了。
荣安娴笑着调侃了姜阮几句,看向任遇苏时也提起了一个任遇苏不知道的往事:“你和你妈妈长得也真像啊,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了你妈妈,第一次见你妈妈的时候她也跟你这会儿一样大。”
任遇苏并不知道这件事,诧异道:“您认识我妈妈?”
“你妈妈是我的学生,那时候我还不是校长,她高中三年都是我带的。我和你外公,”荣安娴看了眼姜阮,“还有她的爷爷,我们三个人是高中同学。”
“你妈妈当年结婚的时候我也去了,那时候她还说等以后生了孩子还要把他放到天海去读,让我来当你的老师呢!”说到这里,荣安娴叹了口气,“可惜你妈妈和外公去的早。”
林韶华走得早,加上外祖家那边不常来往,任绪对提起林韶华的事情一直都是逃避的状态,任遇苏对自己妈妈的事情了解的很少。也是今天听荣老师提起,他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在全省最好的高中??天海中学读出来的。
许是提起伤感的话题,客厅里的气氛都变得有些低沉。
见此情形,荣安娴连忙按了按眼角的泪,笑着说:“不说这个了,听你爷爷说你们现在是在附中读高二是吧?这是我孙子宋缘,他也是今年刚转到附中,你们哪个班的?”
“他们和我同班的。”没等任遇苏他们说话,宋缘先一步回答道。
姜阮举起手,扬起唇角:“宋缘和任遇苏还是同桌。”
荣安娴看看他们又看看宋缘,惊讶道:“这么巧呀!”
“可不是嘛!今天在门口看到宋缘的时候我和任遇苏都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同学,更没想到我爷爷帮我们找的老师就是我们同学的奶奶。怪不得宋缘同学这么厉害,看来是遗传的。”
荣安娴被姜阮逗笑:“你这小嘴甜的呀!不过他这孩子呀,可一点没遗传我。我在学校的时候呢是教数学的,在数学上也拿了不少奖,宋缘刚启蒙的时候,家里人都想着我带着他学数学,让他走我的老路。可他偏偏喜欢物理,对数学没什么兴趣,平时看的也都是一些和物理有关的书,参加的也都是一些物理竞赛。”
“这样啊。”
荣安娴拍了拍他俩的手背,笑道:“这样也好,平时在我家里你们跟着我学数学,其他时间在物理上面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可以问他。他这孩子从小参加各种比赛,性格内向没什么朋友,你们带着他多社交社交。”
“没问题。”
荣安娴又同他们聊了一些他们学校的近况,了解了一下他们的数学成绩。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的情况我都了解了,高考上还要加把劲呢!你们家长还让我帮着给你们把其他科的老师找一找,他们对你们充满了期望呀!”
“这样缘缘,你帮我去把书房桌上那张计划表拿来。”
姜阮“啊”了声,撑着沙发站了起来:“书房在哪呀?”
荣安娴愣了下,而后才反应过来,笑着按下姜阮的肩膀:“我都忘记了,听你爷爷说你的小名也是元元是吧?刚刚我不是在喊你,是在喊他。”
此时真正的“缘缘”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姜阮才转身走出客厅。
“虽然字不一样,读音一样也难免你会听错。”
因为刚刚的误会,姜阮有些羞涩,低着头轻轻点了点。
宋缘的动作很快,计划表很快就被拿了回来。荣安娴让他们转移阵地到会客区,那边已经被布置为暂时的教课区。
荣安娴将计划表一人发了一张,又附了一张在白板上,开始和他们说起今后的教学计划以及学习的进程。
任遇苏一个人坐在一边,他的对面是姜阮,姜阮的身侧是被她拉着一起听的宋缘。
荣安娴背对着他们一边写课程一边讲自己口中的重点写在白板上。任遇苏转着手中的笔,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
突然,他听到对面传来一道压着嗓子说话的声音。
他抬眸,见原本还在和他一起听课的姜阮已经转向另一侧,脑袋同宋缘一样低着。两人看着亲密无间。
任遇苏收回视线,手指处原本转着的笔却停了下来。
台前荣安娴响亮的讲课声中,有一道很细微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很轻很轻,但却让他失了神。
“你是缘缘,我也是元元。”
“宋缘不是我说,咱俩可真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