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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徐徐,红云摇曳。
窗畔长榻上,某人破罐子破摔:“啊是是是。”
摆烂了,但没有完全摆烂。
他竖起左手,警惕地挡在身前??她若是胆敢对他这个“替身”无礼,他会把她从万丈高空扔下去。
他可不会忘记,这个家伙梦游的时候曾经对他动手动脚,又亲又抱,又哭又蹭,还求他吃她。
这一下她得偿所愿,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他盯着她,十分戒备。
半晌,见她苍白的脸颊慢吞吞浮起一抹红晕。
很快耳朵也红了。
她轻轻哦一声,掉头,慢悠悠游走,回到床榻,爬上去躺好,躺得端端正正老老实实。
走了?居然走了?就这么走了?
1+“......“
他蓦地盯向她,见她双手很规矩地叠在小腹处,直挺挺躺尸。
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一动也不动。
等了半天,看她完全没有重新爬起来骚扰他的意思,他终于放心地眯了眯黑眸,抱手仰靠在窗框上,哼笑:“算你命大!”
扬起头,盯着红树影中移动的月亮看了一会儿,渐渐感觉百无聊赖。
起身,移瞬,出现在床边。
这是一张铜制的床榻,她在脑子里捅了他腰子之后,就像个游神一样躺了上去,连被褥都没铺。此刻梦游,更是不会记得被褥这回事。
他用指尖叩了叩铜榻。
梆硬,冰凉。怎么不把她硌死。
视线危险地落向她,在脖颈处略微一停。这根细脖子,他在浮生幻梦里弄断过好多次。
再往上便是嘴。
这张嘴很软,像两片饱满的花瓣,轻轻一掐一咬就会破。
血都香甜。
他盯着她,骨头有点发痒,身体深处翻涌着深黑的暗火。
他的身后渐渐浮起庞大的阴影,遮住窗外的赤云,一丝一丝,一缕一缕,顺着铜榻向她爬去。
进入......她!占满......她!撕碎.....…她!
脑中有万千叠声在叫器,藏在易容物下的赤红刻痕兴奋颤动,几乎要沁出血来。
他蓦地抬手,重重掐住眼底。
撕裂般的剧痛陡然袭来,脑子里仿佛挤了一万只挣扎嘶吼的凶兽挣扎,那一道道阴寒尖锐的利爪疯狂刮抓他的头盖骨,狂暴的痛楚和尖啸的噪音要将人活活逼疯。
他的眼珠收得极紧,在睁大的眼眶里微微地颤。
双耳淅沥沥淌出血来。
阴寒刺骨的戾气和煞气在他躯体内呼啸泛滥。
死啊……………死啊…………死啊!
离开神山大封印太远,他重伤虚弱,要压不住藏在身体里的“东西”了。
铺天盖地的剧痛和混乱冲击他摇摇欲坠的神智。
忽然间,他感受到了一抹存在感很强的气息。
炽烈的,勇猛的,好像小小的少女扛着大大的刀剑,虽然微弱,却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他轻轻闻了下。
神魂撕裂般的痛楚仍在持续,心却迅速静下来。
他眸光一定,默念法诀。
顷刻间,体内近乎失控的狂暴戾气被尽数镇压,曳在他身后那些魔爪般的黑影一寸寸龟缩回到封印之下。
他缓缓放开掐住眼底的手,抬眸,望向刚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的洛洛。
他的目光颇有几分惊奇。
此前只是觉着她身上的气味很熟悉,不曾想,竟然还有奇效,能够助他平静。
低头盯着她,越看越值钱。
值钱的洛洛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
她用右手紧紧攥住左边手腕,魂印刺疼,心也疼。
魂血好久没有散过了。
她焦急在梦中挣扎,却始终醒不过来。
李照夜......李照夜…………………
他烦恼地搓了搓眉心。痛感消退,周身泛懒,他甚至提不起劲来跟她计较。
于是他宽容地倾身靠向她,抬起手,拍拍她手背。
“李照夜来找你了。”他很敷衍地说。
正在梦魇中用力挣扎的洛洛仿佛被点了穴,突然不动了。
片刻后,他气息拂过的颈侧和腮边缓缓浮起了一层好看的绯色。
他盯着那抹颜色,眨了下眼。
又过一会儿,她熟睡过去,花瓣般?丽的红晕也一点点褪去。
他恶劣地弯起笑眼,凑近。
“李照夜又来找你了。”
这一次,他的嘴唇几乎要碰到她耳朵。
只见那白皙的耳廓反应了片刻,然后唰一下变得通红。
他笑到前仰后合地拍膝。
好容易等到她耳朵和脸都恢复到白生生的颜色,他又坏笑着凑上去。
“李照夜又又来找你了!”
“李照夜又又又来找你了!”
“噗哈哈哈哈!“
反复玩了小半宿,忽一瞬间,醍醐灌顶。
“不是,我一个替身,到底在这里乐呵些什么?”
他气急败坏,拎起她那只带有魂印的手。
拿到近处,眯眼看了看,危险地轻嗅她骨血深处的味道,张嘴,一口咬下去。
洛洛恰好醒来。
四目相对时,他的薄唇和牙齿刚好碰到她皮肤。
洛洛呆若木鸡。
他反应奇快,瞪她:“你怎么叫不醒呢。”
洛洛小心地问:“怎么了?”
他大言不惭地鬼扯:“就你这睡法,梦里被人砍了也不知道??外面有动静。”
他握着她手腕,顺手就把她拖起来,大步往外走。
洛洛果然被他拽得一愣一愣,成功忘记质问他,叫她起床为什么要咬手?
踏出庭院,带有铜香的夜风迎面扑个满怀。
他惊奇地发现,外面还真有事儿。
洛洛惊叹:“你好厉害,隔着静默法阵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她是真的一点都听不见。
他微笑:“还行。”
出事的地方与他们隔着两道天廊,那处院子内外灯火通明,阵法全开,宛如白昼。
执法队进进出出,院外聚了一小圈看热闹的人。
洛洛手腕一紧,被他拽着直接往下跳。
“呼”
夜风拂起两个人的衣袍,她的心脏在胸腔里荡了个好大的秋千。
“砰”一下落在案发现场外。
他随手敲了敲前面一个看热闹的,问:“怎么回事?”
这一位很有八卦精神,头也不回便兴致勃勃地说道:“执法队知道吧!就那带头的,很装的,死了老婆那个月无垢,床上死了个女人!”
“说说。”
八卦君很兴奋地分享:“听说死法跟他那个亡妻一样,都是先口后杀,当然也不能排除边口边杀的可能?总之,身上衣裳是没有的,人是躺床上口口着腿,口口,口口口……………”
洛洛没听全乎,因为被一双大手捂住了耳朵。
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怦!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我连禁书都能看为什么这个不能听,不就是个……………
他从她耳朵上挪开手,抓住她后脑勺,把她的脸向他。
他俯身盯她,一脸无语:“补充新素材呢?想都别想!”
洛洛:“......”
总之,在青云大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夜,负责大会秩序的执法队首领,天道门掌门长子月无垢,床榻上死了个女子。
身份暂时未明,死因正在调查。
这事实在很不好看,天道门两位长老已第一时间赶来,脸色都挺晦气。
人群忽一静。
只见一身白衣的月无垢从院中走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有人藏在人堆里面喊:“月无垢!杀你妻子的凶手不是已经抓到了吗,怎么又死人了呢!该不会都是你自己干的吧!”
人群嗡一下议论起来。
洛洛悄悄把小白脸叫远了几步,压低声线告诉他:“我曾经在阴府遇到一个人,他说月无垢杀妻,冤枉他。”
有人又喊道:“一个嫌犯来做执法队首领,不合适吧!”
月无垢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处。
呼吸之间,他便从人群里抓出那两个喊话的人,噗通噗通扔给执法队。
“审问清楚,卯时给我答复。”
他的音色如冷月般寒凉,语调也很特别,字与字之间几乎没有起伏变化。
执法弟子齐齐垂头:“是!”
人群哗然。
月无垢分明是嫌疑人,却公然把质问他的人抓走。
“散了。”
众人被撵离现场。
八卦传播速度惊人,日出时分,参加青云大会的天之骄子们聚在道场时,聊的都是夜里这桩床榻凶杀案。
天道门承诺必将查个水落石出,给全天下一个交待。
青云大会赛程并没有被耽误。
今日将从近千位参赛者中选出前一百人。
每一届初选形式都不同,这一次天道门动用了很大手笔,圈出阴府中一片禁域,将所有参赛者投入其中,以击杀妖魔数目以及临场表现来计分。
进入前一百,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参加了青云大会,而不是来凑数。
众人前一刻还在交头接耳议论月无垢案,下一刻只觉眼前一花,天色忽地变得青黑,铜色的建木也泛起死灰。
再一眨眼,周遭已被浓雾覆盖,天下地下,远远近近传来无数妖魔的嘶叫。
整座道场竟然事先设下了阵法,成为一处巨大的阴府入口!
这一处圈出的禁地,俨然就是复刻的建木。
黑雾浓郁,视野不超过二十丈。建木地势复杂,天廊、悬梯、相邻层间,处处都有可能杀出妖魔来。
片刻茫然之后,只见一道道流光划破雾气,哗哗飞掠向四面八方。
想争前一百,动作慢了可不行。
顷刻间,整个世界都是打斗的动静??因为地形的缘故,上、下、左、右、前、后......哪一处都有妖魔,哪一处都不安全。
这种感觉很是叫人毛骨悚然。
“铮!”
浓雾短暂被驱散。
只见一道神光划过,道场东南角上方淅淅沥沥下起一阵妖魔血雨。
“太仪剑!是大师兄!”太玄宗众人惊喜地叫道。
徐君兰打眼一望,只见陈玄一单手执剑,另一手揽着顾梦的腰,带她上下翻飞,穿花蝴蝶一般。
所经之处,雾中妖魔惨叫连天。
他并不只顾自己,时而便把失去战力的妖魔送给顾梦杀。
在这青云赛场,竟如春游调情一般。
风流潇洒,招摇之极。他时不时突然加速或转向,惹得顾梦娇笑连连。
眼见二人身上的青云令密密麻麻闪烁起计分的光芒,周遭不禁响起一片羡慕嫉妒声。
“我要有那本事,我也带漂亮妹妹杀妖魔,这不得手拿把掐?”
“拼死修炼不如找个好男人,喊!”
“大佬悠着点儿啊!留点妖魔给我们杀杀!”
徐君兰愣愣望着那道飘逸的身影,一动不动。
徐君竹用手肘撞了下徐君兰:“此刻不是你纠结儿女情长的好时机。”
“不是......”徐君兰恍惚摇头,“我怎么觉着,我好像有点不喜欢他了。”
妹妹这恋爱脑居然还有得治?徐君竹恨不得原地拜拜哪尊观音佛。
视线转向另一边,洛洛和她找来的替身小白脸此刻正站在道场边缘。
洛洛大皱眉头:“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道场上不仅有参赛者,远远近近还有不少凑热闹的普通人。
此刻竟然都被一起传送进来了。
来不及多想,救人要紧。
她和小白脸分头行动,一边随手击杀雾中扑出来的妖魔,一边把那些惊慌失措的普通人护到身后,聚向道场正中的安全区域。
两个人配合极其默契,一个杀,另一个救。
洛洛抓人时,小白脸便动手替她善后。
他没拿兵器,只徒手杀,动作冷酷傲慢,出手必中,仿佛一个顶极猎手。
徐君兰看得一阵愣神:“我好像有点喜欢这个。”
徐君竹只觉天旋地转。
她抡起剑,一剑柄敲到妹妹头上:“醒醒吧你!你喜欢的根本不是男人!”
徐君兰惊恐:“阿姐你别瞎说啊......”
徐君竹大怒:“你就是只喜欢洛洛的男人!”
徐君兰:“......“
好、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