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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脸把沉甸甸一袋灵石揣进怀里,非常大度地原谅了赵煜的杀身之仇。
洛洛却不能原谅。
只见她像个滋滋冒火花的炮仗,跳上前,连剑带鞘劈头盖脸,给赵煜好一顿胖揍!
“我让你杀鱼!我让你杀鱼!”
“哎,哎,嘶??”小白脸在一旁看得直吸气。
这么揍金主,有点伤良心。
咳,主要是还有可能伤财运。
眼看洛洛还要飞身跳起来踹,小白脸赶紧出手,胳膊一探,一个顺手就拦腰给她捞了回来。
洛洛悬空踢蹬了好几脚,够不着,更生气了。
低头瞪去,后知后觉发现箍住自己的是他的手。瘦硬的小臂横在腰间,修长手指抓住她腰侧,烙下清晰的形状。
洛洛脑袋上仿佛挨了一闪电,轰一声,腮边泛起酥麻。
还没等她喘口气,后背砰一下撞上他身躯??他随手把她捞回来,臂弯一箍,禁锢在他身上,就这么直接抱走。
洛洛呆若木鸡。
他一边大步离开,一边扬起空闲的右手,很贴心地晃了晃,示意赵煜没事了。
赵金主擦着鼻血,可怜兮兮地望向这对阳光下的身影。
一个瘦挑嚣张,一个看似可爱实则凶残。
好………………好生眼熟!
行出一段,小白脸放下洛洛,俯身盯她,仿佛见了鬼。
她又在神游。
近来她已经学会控制心声了。比如这会儿,她显然不想让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她在脑子里大声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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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在脑子里唱歌还可以跑调,也是长见识了。
他推了推她的头。
“愣什么呢?”
洛洛木头人缓缓转动眼珠,声线飘忽:“没有愣啊。
他松开了她,但坚硬的指骨和手臂留在她身上的触感完全没有消散。
那一片衣裳热得好像要烧起来。
视线接触,她顿了下,若无其事转走,耳尖迅速染上一片绯红。
他眯了眯眼睛,察觉不对劲。
“你怎么回事。”他问,“害什么羞?“
洛洛呼吸一滞。
他抬手,用指尖敲了敲她肩膀:“当初肆无忌惮肖想我,爬我床榻,投怀送抱,百般引诱,也没见你害羞过。”
洛洛被他的无耻惊呆:“那些事,明明是你干的。”
他偏头凑近,微笑绝杀:“怎么离开神宫之后,一靠近你就脸红?”
洛洛强忍着没躲:“…………”
她的心声彻底失控:不要脸红不要脸红不要脸红!啊啊啊不要脸红!脸!我命令你不准红!
脸颊却不听话,越来越烫,烫成火烧云。
为什么脸红,自然是因为那些不敢思,不敢想。洛洛从来也只对一个人动心,也只对一个人脸红。
神宫那一战之后,她其实已经感觉到了,只是不敢信。
他抬手戳了下她通红的脸颊。
“嘶!”他装出被指尖被她烫到的样子,往后一跳,甩着手,笑得灿烂又可恶,“你这脸,能煎鱼!“
洛洛悲愤欲绝,捏住拳头,埋下脑袋咚咚往前走。
把这铜花地板当他的脸踩!
煎鱼!煎鱼!煎他这个鱼!
“哎,哎哎!”他追上来,问她,“你怎么知道那个鱼是我?”
洛洛深吸几口气,慢吞吞转头,故作镇定:“......半个脑袋,走街上,也不能是别的鱼了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无所谓地点点头:“我对那个药杵有印象。”
洛洛迷惑不解:“那你不揍他?”
他摆了摆手,叹了一口十分老成的气:“仇家多了,揍不过来。你下次有机会做蚊子你试试,能被几十个人追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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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要做蚊子。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那么多飞鸟虫鱼,妖魔,还有蚊子,都是你?”
“嗯。”他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根长长的草根叼在牙间,说话时一甩一甩,“鬼知道怎么碎成那么多片。”
洛洛的心揪着疼。
她低声问:“你什么都不记得吗?”
他轻瞥她一眼,露出个很拽的笑容:“我要是都记得,还能有你什么事?别忘了本尊留你小命,是让你替我办事。”
洛洛:“………………”
简直无力吐槽。
她忍不住抬起眼睛幽幽瞪他,瞪了一会儿,心口懒洋洋泛起一股暖流。
一你是李照夜。
?我是你活着的原因,也是你活着的意义。
?你投喂的人是我,无论飞鸟虫鱼妖魔神主,都还记着要找我。
虽是大实话,但是空口无凭,听起来就很像是得了失心疯,杀了洛洛也不可能说得出口。
脑子里也绝不会想。他若听见,必定笑疯。
洛洛可太了解这个家伙了。
“哦。”她点点头,“帮你找回记忆嘛,知道了。’
他轻嘶一声,不可思议地挑起眉尾:“你这语气几个意思?敷衍我?在本尊面前,当真是一天比一天猖狂!”
洛洛小步越过他,飞快地往前走。
唇角压不住笑容。
走出几步,她回眸喊他:“李照夜,快点!”
ft:“......“
他瞪她片刻,极其不情愿,拖声拖气:“来了。”
更高处的天廊上,顾梦遇到了一个人。
“顾姑娘,”月染尘用一双桃花眼稍微打量她片刻,笃定道,“这是受委屈了!”
阳光下,他一身华裳映着俊俏的面容,很难让人心生恶感。
他轻摇了下薄扇,停在适当的距离,张口便切中要害:“呵,某些人,自己比赛输了,竟然迁怒于你么?”
顾梦蓦地抬眸,又是震惊,又是委屈:“你......”
“我怎知道?”月染尘摇了摇扇,啧啧冷笑,“大男子么,不都那样,何曾知冷知热真正懂得关心人?若我猜得没错,他忽略你感受,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罢?”
顾梦眼眶唰一下红了。
李大哥确实是这样的,他练功的时候,绝不允许她打扰。她用在他身上的诸多心思,他总是浑不在意。
“遇人不淑啊。”月染尘叹气,“顾姑娘生得这般闭月羞花,实力又不弱,何必非在一棵树上吊死?也多看看恋慕你的其他人呢!”
顾梦跺脚:“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如此不尊重!”
“别别别,别误会,别误会。”月染尘笑道,“我对顾姑娘,仅是欣赏,对朋友的那种欣赏。”
“我不跟你说了。心情不好!”
顾梦作势要走,月染尘追上前,笑吟吟道:“朋友正是用来排解愁绪的呀。他都没来找你,你也别去找他了??不若我陪你四下逛逛,好几处别致风景,外人可无缘得见。”
他是天道门掌门之子,也是此地东道主。
顾梦与他说话的片刻,已经感受到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很难不让人骄傲。
‘李大哥你看看,我可不是没人要!你若不珍惜,有的是优秀的男人跟你抢!‘
她微微颔首:“先说好,我只和你待一会儿。”
月染尘躬身,探扇,微笑:“请。”
二人游过一处景点,正要去往下一处,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些乱哄哄的动静。
“二公子,出事了。”有一名管事从后方掠上来,落后月染尘半步,低声道,“执法队的堂房里死了个女人,又是死在少掌门的床榻上。”
月染尘绝倒:“嘶.......我这大哥,怎么回事!”
他挥挥手打发了管事,愁眉苦脸望向顾梦:“顾姑娘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月染尘用扇柄揉着额侧:“顾姑娘只消告诉别人,你和同伴分开之后一直与我在一起就行了。”
顾梦蓦地睁大双眼:“你......你难道是凶手!想让我替你作伪证!”
“噗!”月染尘笑得捂住腹,“顾姑娘多虑了,我一个没修为的,哪有那本事飞到执法队的地盘去杀人?再说你与你家李大哥吵嘴的时候,我就在那上边,全都看见了。”
他用折扇遥遥指了指高处一架赏景用的铜吊床。
顾梦一时不知该羞该恼:“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原来他都看见李大哥凶她了,还装知心人,装得有模有样。
月染尘笑道:“所以别担心,我人就在这一边,绝不可能是凶手。我就是懒得应酬,累。”
顾梦看他这模样,心下有些失望也有些不解:“你当真没有修为?你怎会没有修为呢?”
他不是掌门之子么?
月染尘苦笑:“我就是没修为啊,全天下都知道,这还能有假?我天生漏脉,存不了半点灵力,你看我表面风光,都是用丹药灵宝撑出来的。”
顾梦点点头:“那是没办法了。如果有人问起,我可以说和你在一起。”
月染尘笑着摆手:“也未必有人问。走,先去案发地看看。”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又出一条人命。
执法队的驻地外面围了许多人。
洛洛眼尖,一眼就看到绷着脸的冷雪真君。
“宗主师伯!”
她招呼小白脸挤出人群,凑向泠雪真君。
泠雪真君微微颔首,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她的身旁站着个愁眉苦脸的胖男人,像个凡间富家翁,见着洛洛,这胖子本来皱得能夹死苍蝇的川字眉头又拧紧了几分,都能夹死蟑螂了,“你这小友,是当真不给老夫留半分面子!”
洛洛:“?”
小白脸歪身提醒:“贵宗。”
方才在台上,她一口一个贵宗,给人训得跟孙子似的。
洛洛恍然:“哦.....逄月掌门。”
胖男人:“哼哼。”
洛洛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问候几句,套套近乎,于是她上前寒暄:“您儿子又杀人了?”
逄月真君:“......”
小白脸:“噗。“
就连很不会跟人打交道的泠雪真君眼角也狠狠一跳。
逄月真君急眼:“我儿是冤枉的!”
洛洛心说:谁不冤枉呢,阴府那个倒霉鬼也说自己冤枉。
“你来你来,一起来看查案!”逄月真君大拍胸脯,一副身正不怕影歪的样子,“来来来!”
洛洛当然不会跟他客气:“好啊。”
逄月真君轻哼一声,带头踏入执法队办事的堂室。
越过大堂,入眼便是东西两列厢房。两厢环抱长方形庭院,庭院最北有一间厢房,正是凶案现场。
昨夜凶案未破,月无垢在此地禁足回避。
洛洛一行穿过庭院,踏上三级铜阶,进入厢房。厢房内陈设简单,一眼便可以望尽。
月无垢身穿一件月色宽袍,立在窗前,垂眸与两个长老模样的修士说话。
“某确实没有杀人。”
“一直待在屋内不曾外出,也不知尸体为何出现在床榻。”
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只见此人衣冠楚楚,消瘦俊美,眉眼不染红尘,周身没有一丝血痕。
再看那床榻,破碎的衣裳扔得满榻都是,地上也有。
受害者不着寸缕,双腿被掰成不堪入目的形状,身上被捅了好几刀,凶器最终插在她的心脏上。
尸身双眼大睁,死不瞑目。
血濡湿了被褥,顺着铜榻一道一道往下流,凝固在榻缘与脚踏之间。
众目睽睽之下,天道门负责勘验的长老也不好公然袒护,只沉声向逄月真君禀道:“床榻上,暂时只寻到少掌门与这名死者的气息。”
众人齐唰唰望向月无垢。
他还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垂着眸,淡声道:“诸位请查,某静待结果。”
另一名长老抵拳咳嗽:“既是他本人睡过的床,有他的气息不足为奇,这不能算什么证据吧。”
泠雪真君大皱眉头:“月无垢,你既说自己不曾离开过这里,那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凶案,你竟视而不见?”
“抱歉。”月无垢颔首,“某在窗前小憩过片刻。醒来便是这样了。
众人:“......”
天道门的长老都有点编不下去了,摁着额头,一脸牙疼:“少掌门啊......”
您倒是随便给个稍微过得去的解释?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顷刻有人来禀:“有两个入围百名的青云子,说是丢了师妹,着急闹着要进来。”
逄月真君正愁不知受害者身份,挥手:“快让他们来认人。”
想了想,示意长老用白布盖住尸首的身体。
两个年轻男子带着一身风扑了进来。
颤着眼珠,凑近床榻。
地上血渍虽已凝固,但鞋底落上去,仍然发出黏?的声响。
“呼”
二人齐齐松了口气,“不是小师妹!”
刚露出笑容,又觉不妥,赶紧收敛神情,抱歉拱手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洛洛记得这三个人。
他们在道场救走了一家三口,后来小师妹又折回来,多救了好几个。
洛洛问:“人不见了吗?怎么不见的?”
两个人都摇头:“走在天廊,忽然一转头就不见了。前前后后都寻遍,问了附近的人,都没看见她。”
正是遍寻不见,忽然听闻月无垢床榻上死了个女子,师兄弟二人只觉天都塌了。
虽然对不住死者,但......万幸不是小师妹。
窗边的月无垢忽然开口。
“昨夜死的那名女子,死前六个时辰失踪。”
他望了过来,对着洛洛这一边说话。他的嗓音很特别,音色悦耳,但是平平淡淡的没什么调子,听着就像个断情绝爱的人。
洛洛不禁很认真地打量了他几眼,小白脸连扯了她两下她都没发现。
说话间,月染尘与几个管事进来了。
“爹,各位叔伯!”月染尘作一圈揖,然后指了指身后,“这老汉说她女儿半夜不见的??差不多丢了六个时辰。”
众人不禁屏息望向那老汉。
老汉跌撞走近,一看床榻上的尸首就呆住了,半晌,喉咙里憋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儿啊......”
泠雪真君冷冷望向逄月真君。
不等她开口,逄月真君便举手告饶:“怪我,怪我!速速,速速给我查!”
真就是倒霉啊!
轮到别人承办青云大会的时候,咋就没那么多事?
一片混乱间,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惊恐吸气:“那小师妹......”
失踪六个时辰,死?
忽见小白脸抱起胳膊,溜溜达达凑到了月无垢面前。
他半眯着眼,伸出两根手指,从月无垢那件洁净无垢的月袍缝里,拎出来一根女子细长的头发。
小白脸挑眉挑衅:“小白脸,说说,这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