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直被劝酒还只能喝啊。”
明日香弦鸣知道他现在说的这些并不是向她寻求帮助,只是一些初入职场青年人小小的抱怨,于是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做一个沉默的树洞。
“别看小阵平那样,他其实就喝了一瓶······哈哈,他也是个烂酒瓶子,咚一下栽倒在桌上的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
萩原研二忽然停下了,他抬手捧起了明日香弦鸣的脸颊。
浅紫色的下垂眼与她对视,其间流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怎么了?”
半长发青年垂眸,如鸦羽般的睫毛铺散。
“就是忽然觉得,有你真好啊。”
回应他的是漾满笑意的绿眸。
······
“我也一样,研二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
萩原研二猛地后退一步,转身,捂住了自己的脸。
用力掩饰也遮不住的红晕从指缝间透出,带着一种自欺欺人的意味。他在明日香弦鸣投来视线时郑重其事地宣告,“我喝醉了,脸红很正常。”
语罢他又掏出那把银光闪闪的钥匙往锁眼里插,却怎么也对不进去,良久后他也生出几分迷茫,紫眸回望向她,懵懂又朦胧。
“打不开。”
眼前这一幕怎么看都有点小孩子遇到不会处理的困难,委屈巴巴去找大人帮忙的意思,明日香弦鸣不知怎的产生了这样的联想,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笑。
“研二,那不是你们公寓的钥匙。”
“啊?”
萩原研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将那钥匙提在面前,与它面面相觑。
他观察良久后得出结论,“确实不是······好像和某个前辈的弄混了。”
半长发青年又贴回明日香弦鸣的身边,拦过她的肩,“不如小弦鸣就收留我们一晚吧?”
他的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就快贴她脸上了。
“虽然很想答应你,”黑发绿眸的女性单手揣兜,蹲在锁眼前看了看,从发间取下一只发卡,“但你是不是忘记我擅长什么了?”
也没见她拨弄几下,萩原研二公寓的门就应声而开,明日香弦鸣心情愉悦地回头去看,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开心。
“问题解决,快回去休息吧。”
紫色眼睛的大狗狗嘴一撇,嘟囔着,“怎么在警官面前撬锁啊”,动作粗暴地扯起幼驯染一只胳膊把他拖进公寓。
松田阵平的臀部磕在门坎上,发出一声闷响,但他实在醉得厉害,居然这样也没醒。
萩原研二带着微笑把他拽起来,对一脸担忧的明日香弦鸣道,“他没事。”
“那……晚安?”
“晚安,小弦鸣。”
————
黑发绿眸的女性蹲在降谷零身边,看着他手下动作。
“常见炸弹结构图我也给你讲了,你好好拆。”
明日香弦鸣不能接受自己的学生不会拆弹,尤其是来到侦探世界后发现炸弹无处不在,指不定哪天就被绑在炸弹上了。
她将手背到身后,笑眯眯后退几步。
“忘了告诉你,这次的模型弹里装了真家伙,虽然不至于致命,但可以让你剃光头。”
降谷零手下一僵,左右四望,苦笑道,“难怪今天在这片空沙地上实操。”
明日香弦鸣这时已经退到了诸伏景光身边,膝盖一弯,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
对方湛蓝色的猫眼盯着她,眼尾的上挑像在询问她有什么事。
“你们应该收到消息了。”
公安上层决定让这两个年轻人进入黑衣组织卧底。
“嗯,明日香之前是知道吗?一般的公安可不会有你这样的老师。”
前辈的手薅上他柔软的黑发,揉得一团乱,“现在还叫姓氏也太生疏了。”
诸伏景光眨眨眼,“那……鸣姐。”
明日香弦鸣笑着应了声好。
“你不害怕吗?”
进入犯罪组织,孤立无援地探查消息,等待着不知道何时会到来的光明。
“会害怕是当然的,但我也不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
明日香弦鸣总能从这帮青年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坚定的信念,或许此刻还带着几分天真,却已经强大到足够令她动容。
于是她转而问,“你见过人死去吧?”
“……见过。”
那是他的父母,他藏在衣柜里,见到他们躺在血泊中,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悲伤。
“你害怕杀人吗?”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话题。
“我不知道。”
他无法回答,就像那些决心去自杀的人,站在天台上往下看的那一刻,是恐惧还是释然,只有身临其境才会知道。
明日香弦鸣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鸣姐,你四年前加入公安……是因为那场爆炸案吗?”
还是个大学生的明日香弦鸣,为什么会和公安警察产生联系?
诸伏景光调查了很久,终于借着现在的职权查到了一点东西。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从长野县回东京,在河边遇到了你。”
“你穿着很单薄,像是从梦中惊醒后急匆匆跑来河边的,带着一把二胡。我有些担心,就上去和你说话了。”
明日香弦鸣点点头,“昆布茶很好喝。”
这是诸伏景光之前给的一些助眠建议,她隔着四年给了他答复。
猫眼青年笑了笑,“你那天送了我一曲《赛马》,我走夜路回到公寓以后都还很清醒。”
他随即郑重了神色,“但是我遇到你的前一天,在某个偏僻路段发生一起爆炸,而那天你在学校请了假。当然四年前的监控早就删除了,我也无从得知你是否出现在那里,但既然你给了我提示,我大胆地猜测这与你有关。”
诸伏景光仔细观察着前辈的脸色。
“那场爆炸是你造成的吗?”
对方在幼年便展现出制弹天赋,他作出这样的猜测也不奇怪。
她的情绪逐渐褪去,脸上呈现出冷淡到极致的平静。
“可以这样说。”
那的确可以算是她造成的。
诸伏景光直觉自己说错了话,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在探寻真相的同时不损害对方。
“关于那场爆炸留下的数据实在太少了,像是有人刻意抹除了一些痕迹,案件涉及到一位女性受害者,她和你有关吗?”
明日香弦鸣的视线落在沙地中央的降谷零身上,金发黑皮的青年额角渗出细汗,小心谨慎地剪断线路。
“他快拆完了。”
诸伏景光沿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正撞上幼驯染解决炸弹,抬手抹去汗珠,吐出一口浊气坐倒在地。
耳边忽然传来她轻到几乎不可察的回复。
“那是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