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额角一跳,“先去看看炸弹犯。”
他发誓一定要把那个两度陷他和他最亲密的人于死亡危险的混蛋好好揍一顿。
即使被安上暴力执法的罪名他也要这么干!
半长发警官欲言又止。
“搜查一科的同事在小巷子里发现了惨叫的他,他躺在一片血泊中,逮捕后紧急送往医院,那边给出的验伤结果是……”
“他被捅了十六刀,刀刀不致命,轻微伤。”
卷发警官沉默了片刻,“这应该是她干的。”
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是谁。
松田阵平忽然打了个激灵。
【看来她真的非常生气。】
他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两人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打算先去医院看一看炸弹犯。
————
明日香弦鸣发出一声闷哼,手握紧了病床的床架。
“疼吗?”
身后的青年温声问道,黑发绿眸的女性强迫自己放松身体,任由沾着药水的棉球继续往背上的伤口擦。
她是在前往杯户购物广场的路上遇到诸伏景光的,与她同属一个体系的后辈得知了炸弹犯的消息,刚好在附近的他也参与进来。
瘦弱猥琐的中年男人被明日香弦鸣扼住喉咙按在墙上,诸伏景光迅速地用黑色垃圾袋蒙住了对方的头,前辈则敏捷地从炸弹犯手中夺过炸弹的引爆器,按下停止键。
诸伏景光帮她束缚住炸弹犯,将他双手反绞,一个顶膝让对方跪在地上。
引爆器页面上,最后的计时停留在1s。
绿眸前辈在原地僵直了数秒,她露在外的肌肉痉挛收缩,不像是情绪过于激动所致,倒像是在与一股看不见的巨力抗衡。
诸伏景光湛蓝的猫眼骤锁,视网膜上呈现出血红。
血液从前辈身后的布料渗出,一点一点地扩张,渐渐凝成了红色的海。
【怎么会这么严重?】
明日香弦鸣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嘴角却向上勾起,诡谲中混杂着疯狂。
她从兜里取出一把平平无奇的水果刀,刀鞘褪下,寒芒直指地上的男人。
“堵住他的嘴。”
猫眼青年不假思索地将炸弹犯的外套袖子撕下来,塞进他嘴里——在此之前黑色塑料袋已经在他脸上粘了一层,堵塞了他的气道——往他嘴里塞布料的动作使他免于窒息。
诸伏景光甚至还把剩下的布料绞成一根绳子,捆住了对方的手脚。
炸弹犯无声地挣扎着,被明日香弦鸣死死按住,女性瑰丽的面容浮现着狂气的笑。
“别乱动,不然我可无法保证接下来的小游戏后……你可以安全下台。”
他的前辈似乎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是远比伤口崩裂还要疼痛的东西,冷汗从她额角滑落,面无血色肌肉紧绷。然而即使是这样,明日香弦鸣仍然在笑,她的手稳得可怕,没有半分颤抖,毫不犹豫地将那把水果刀推入炸弹犯的身体。
炸弹犯扭动着,然而执刀的人已经预料到他的动作方向,轻车熟路地将刀抽出,没有伤到半点计划外的地方。
诸伏景光忽然意识到,她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是全然理智冷静的。
即使明日香弦鸣在自己面前伤害他人,诸伏景光也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前辈做的事不会有错,前辈的决策一定不会有问题,前辈刀指向的对象一定是他的敌人。
公安和协助人之间的关系往往比家人还要紧密。
——他们也不例外。
明日香弦鸣在短时间内面不改色地捅了十六刀,完美地避过了脏器、大动脉等致命部位,严格控制了刀口的长度与深度,法学毕业的诸伏景光知道这种轻微伤甚至不足以判刑,顶多罚款。
绿眸女性带着嫌恶的表情,从炸弹犯嘴里抽出了塞口的布料,“走。”
猫眼青年连忙跟上,“就这样放过他?”
在已经被黑暗侵染过的他看来,这样的刑罚过于轻了,即使动用私刑是不正义的手段,他的前辈也应该下手重一点。
“总要给警方留个可以定罪的活口。”
这并不是放过凶手,只是尊重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的意愿,他们应该会更想看到一个活着进监狱的罪犯,而不是一具死后丑陋的尸体。
诸伏景光显然看出了这一点,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神采,“你要去见他们?”
他向他的前辈伸手,细不可察的停顿后抓住了她的衣角,温和的声音显得有些弱气,“你的伤……应该先处理一下。”
明日香弦鸣停下,反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背后,“嘶。”
下意识抽气后,她意识到后辈正用他那双湛蓝色的猫眼默默地注视着她,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丢脸。
说出来很没面子,但她其实……还挺怕疼的。
“也是,我这个样子去见研二阵平,会把他们吓到,”绿眸女性双手合十,向诸伏景光拜了拜,“拜托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啦!这个位置我够不着。”
谁会拒绝她?
谁能拒绝她?
至少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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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弦鸣的伤势比想象中严重很多,原本愈合的伤口遭遇了二次创伤,并附有继发性感染。
很古怪的是,那些细小的创面都加深加长了,就好像有一股力量扯着它们两边,生生拉出一个更大的口子。
这种病情进展让她当日没能回成家,吃药输液后在公安的病房里沉沉睡下,期间她的手机分别接到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来电,被留守的诸伏景光以同事的身份挂断后,以短信交代了她身处的位置。
诸伏景光并没有提及明日香弦鸣的具体伤情,这恐怕也是她不愿意让他们知道的,毕竟那些伤口的成因,真要细究起来,是有几分诡异的。
他的上司——明日香旭,第一时间赶来见到了困乏的女儿,父女俩在病房里聊了几句,明日香旭又推门离开了。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气氛还算融洽。
卧底的身份让他注定不可能在此处停留太久,诸伏景光面对手机屏幕上的任务通知顿了顿,坐在床边定定地注视着前辈。
片刻后,湛蓝猫眼垂下,敛去所有思绪,只剩下冰冷的杀气和潮湿如雾的阴郁。
苏格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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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说清楚,什么叫没有权限探访?”
松田阵平皱眉怒视着拦住他的公安警察,萩原研二连忙拉住他,浅紫色的眼睛审视着面前的人。
病区的自动门打开,他们熟悉的绿眸女性站在门后。明日香弦鸣一身宽松的病号服,身后松松披着一件针织外套,看着他们若有所思。
明日香弦鸣在看见拦路的公安警察时,就意识到这是她爹在给松田阵平穿小鞋。记仇的中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