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印着一个大头红眼兔子莫名显得有些喜感,仅仅是坐着,金属一样冰冷的气息便空气里溢出。
——就像是一把没有出鞘的刀搁置在休息室里一样。
七海建人的手指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薄薄的纸张被捏出几道深深的褶皱。
如果还有比死而复生更骇人惊闻的事情,那就是生于平安时代的人活到了平成年代,是前代的六眼,眼前坐在沙发上的青年还是对方的家长。
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一个早上,从言行举止上来看,两个人半点因为年龄差产生的违和感都没有,活了一千年的家伙看起来是个和五条悟一样心理年龄不超过七岁的家伙,对方家长似乎也乐得将她当做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对待。
听说青年是对方父亲的兄长,论辈分只是有血缘关系的伯父,可是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就像是一对真正的父女一样。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动了动眼睑,七海建人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古朴的摆钟摇晃着长长的钟摆,秒针转动时发出的滴滴答答声宛若钟乳石的流水摔落地表,空气里传来报纸被翻动时纸张轻细的摩挲声。
“交流会要开始了。”七海建人轻声开口,像是随口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还没回来么?”
“两个活了一千年的老家伙的叙旧而已。”五条悟双手交迭枕在脑后,姿态闲适得像是只浑身柔软的大猫咪,“四百年都没有说过话,当然得多聊上一会儿。”
交流会开始之前,宇智波神奈说要去见见老熟人,把老父亲独自一个人留在休息室后,自己溜达进了后山山麓,也就是进入天元结界的必经之路。
五条悟任由她去了,左右天元和她才是相熟的老熟人,和羂索不一样,对天元半点兴趣都没有,两个活过一千年的老东西充其量只是拌上几句嘴而已,心照不宣地不会和对方产生正面冲突。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的“关于解决全球变暖问题的政策”讨论到末尾,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青年抬起了眼皮,比常人更加黝黑的眼眸像是深邃的潭水。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对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小墨镜,那双苍蓝色的眼眸里似乎含着碎星,吊在耳朵上的五芒星耳坠晃动着细腻的穗子,连金属的银华都没能盖过那双眼睛的光辉。
瘦削的肩颈,纤细的四肢,连走路的时候都没发出什么声音。
像是一只挤着门缝进来的猫咪。
七海建人不合时宜地想到。
猫这种软乎柔弱的生物,多半没几个人会将其和生来强悍的六眼扯上关系,可是平安时代的六眼却偏偏是小得跟只猫一样的女孩。
“来得正好。”
五条悟精神抖擞地从沙发上蹦起来,一个猛猫下山窜到了角落里,嘿咻嘿咻拖出了一个规格不小的金属箱子,并强烈建议虎杖悠仁和小姑娘躲进这个大箱子里,来一个精彩绝伦并且能吓死京都校烂橘子的亮相。
七海建人别开了脸,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好在和他一样,对这种傻逼行为感到不适的还有对方家长,青年臭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他闺女离白痴远点。
……被说成白痴了啊,五条先生。
对方无论是眼神还是话语都直白到让七海建人想要拍手叫好。
窸窸窣窣的纸张翻动声响湮灭在摆钟的轰鸣声中,璀璨的日轮攀爬上连绵起伏的山脉,葱翠绿茵的深林里溢满了柔软的光带。
柔软的日光穿过透明的落地窗,斜坠着映在桌面。
最后的结局是五条悟噘着嘴,不情不愿地把大箱子换成了小箱子,从犄角旮旯里掏出了一堆木乃伊一样的娃娃,据说是给京都校的见面礼物。
见面礼被堆在了金属箱子的箱盖,随着推车滑轮的滑动,时不时抖两下。
七海建人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兴致高涨地推着装着虎杖悠仁的金属箱子走人了,内心冷静到麻木,回头的剎那,看到的就是宇智波斑波澜不惊的表情,可那目光分明是在看一个超级大白痴的眼神。
据说对方不是术师圈子里的人,会跑到高专来纯属是因为不放心自己的女儿,思及至此,七海建人心中莫名有了一种脸都丢光了家丑外扬的萧瑟感觉。
“奈奈。”青年的嗓音低沉。
小猫一样的女孩眨巴了两下眼睛。
“离白痴远一点。”宇智波斑面无表情地开口。
小姑娘又眨巴了两下眼睛,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
七海建人:“……”
又被说成是白痴了啊,五条先生。
七海建人看看和之前的桀骜不驯形象大相径庭、人畜无害的宇智波神奈,又看看表情阴沉的宇智波斑,一时间心中五味成杂。
当现代最强咒术师推着沉重的金属箱子,单脚旋转,像是歌舞剧舞台上的芭蕾舞演员一样轻盈自然,最后高高翘起,招来了己方阵营的学生大肆吐槽。
事实证明,在“认为五条悟是白痴”这件事情上,和宇智波斑同一个立场的还有东京咒术高专的各位和隔壁京都咒术高专的庵歌姬老师。
唯一没认为对方是白痴的怕也是只有跟只从厨房里推出来的烤鸭一样,被厨师一一展示给食客看的虎杖悠仁。
人群里的伏黑惠和吉野顺平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动作默契到诡异,这样的举动落在同期的钉崎野蔷薇眼中,这三个王八蛋明显有猫腻。
被当成烤鸭一样展示的虎杖悠仁抖了抖,葱茏的树影抖下温暖的光斑,映在皮肤上泛起暖洋洋的感觉,九月初的气候,透心的凉意却顺着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对上钉崎野蔷薇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表情,虎杖悠仁有种人生一眼就能看得到头的悲凉沧桑感。
“我、我能解释的……”虎杖悠仁弱弱地开口。
“那你可得好、好、解、释。”女孩咬牙切齿,大半张脸现在浓郁的阴影里,像极了一只面目狰狞的母狼。
玩完学生的五条悟回头便看到了表情阴沉的老人,爬满皱纹的面庞,被须发遮住的眼睛深深陷入眼窝之中,像是会把猎物盯住的秃鹫。
在看到从箱子里蹦出来的虎杖悠仁的剎那,深陷的眼珠瞳孔收缩,心中充满了对死而复生的震撼,表情显得更加阴郁,在五条悟的挑衅拍到脸上的瞬间,目光宛若要化为实质一样的利刃。
“乐严寺校长。”五条悟回头,热情地朝老爷子挥挥手,转过身,两手抄在口袋里,腰肢微微弯下,语气轻佻又戏谑,“太好了,太好了,我还担心要是你惊吓过度归西怎么办?”
总之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就差把一句“老不死”的骂到老人家脸上去。
从七月份的少年院事件发生到现在足足两个月,宿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