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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针对廖邵伯的全面调查开始,内部搜寻监控,外部走访亲朋好友以及同事。
耿雯死亡前后乃至两个月内,廖邵伯做过什么,去过哪里,很快就会有结果。
办案大厅。
江晓欣将一份资料打印出来,起身来到陈益这边。
“陈队,银行那边反馈过来了,耿雯的资产和日常流水。”
陈益接过,从上到下扫了一眼,最终视线放在了资金余额上。
“还剩八百多万,这个耿雯没怎么花钱啊。”陈益开口,“只挣钱,不花钱,这在诈骗犯里也算少见了。”
大部分诈骗犯都有这样的心理:只要让警方逮到,不义之财立即就会被没收,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能花多少就花多少,先舒服了再说。
除非,有能力做到动态分散转款,让经侦支队的高手都无法做到追溯。
成百上千个账户,短时间内怎么追?
当追到终点的时候,发现钱已经到国外了,而且还是不知名的小国,连国际交涉都起不到作用。
至于源头……
各城镇乡村的大爷大妈,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银行卡为何成了犯罪工具。
这也是大型诈骗集团,赃款难以追查的主要原因。
而耿雯,显然是没有这样的能力。
江晓欣说道:“可能是上学时候穷怕了吧,哪怕之后骗了很多钱,也舍不得花,想着有朝一日收手,直接财富自由。”
陈益点了点头:“也许吧,她太贪了点,两三个或者三四个收手,也不至于被杀。”
消费的少一点,一百万即可财富自由,就算多点,每年花个十万,三百万也能实现财富自由。
耿雯这都得到八百万了,还不满足,最终自食恶果。
她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没想到遇见了一个比她强大很多的猎物,遭到真正字面意思的反杀。
谁也别说谁,反正都有错,程度的问题。
“还有什么需要查的吗?”江晓欣问。
陈益:“暂时没有了,歇着吧,我去找老何。”
江晓欣:“好。”
排查工作连续进行了两天,这是一个相当耗费时间的活,哪怕是何时新,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锁定目标。
而此刻,收获已经非常大了。
通信科,何时新指着监控大屏幕道:“你看,这是护城河附近的监控画面,拍到了廖邵伯在这里出现过。”
“他很聪明,来回改变了好几次路线,最终消失在了监控下,应该是去抛尸了。”
“发现耿雯以及郭佳茵的地方是监控盲区,这也是为什么两名凶手都选择在那个位置抛尸的原因。”
“说句玩笑话,抛尸的风水宝地啊。”
陈益看了一眼没有关心,视线转到了另一个监控画面。
那是一辆小型皮卡离开廖邵伯小区的监控画面,车斗里放着一个沙发。
“联系车主,马上去见他。”陈益开口。
何时新:“好。”
一个小时后,几人见到了那辆皮卡车的车主,并从对方口中得知了沙发的具体情况。
根据对方所说,沙发的确是廖邵伯的,但不是卖,而是免费回收。
一个月前的某一天,廖邵伯来到这家二手家具回收商场,声称自己家里的沙发坏了,不用给钱,免费去拉走就行。
店里员工一听还有这好事,马上开车去了对方所在的小区,并搬走了沙发。
沙发是真皮的,确实已经坏的很严重了,大部分皮革缺失,露出了里面的填充物。
坏成这个样子确实不值钱,但对二手家具回收的人来说,依然存在一定的价值,比如换皮翻新,拆掉可利用零件等等。
最终他们的处理方式是……拆了。
“拆了?!”何时新脸色有些难看,“剩下的皮革呢?剩下的皮革人扔了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把对方吓了一跳,连忙开口:“没扔没扔,还在仓库里堆着呢。”
何时新转头看向陈益,后者果断说道:“马上找出来,都去帮忙。”
秦飞等人:“是!”
动静吸引了商场的老板,他赶紧来到仓库,看着自己的员工和不少警察在垃圾堆里翻找。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出了什么大案子。
“警……警官,怎么回事啊?”
老板不知道谁是领导,找了半天,最终锁定了何时新,对方的年龄和气质比较符合。
何时新说了一句:“找物证,感谢配合。”
老板:“呃……”
物证,也就是真有案子?
自家店牵扯到了违法犯罪,这可不是小事,看来以后还真得规范点,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搜寻工作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一大包沙发皮革被拿了出来。
陆永强带人立即上前,对皮革现场进行勘查。
陈益走了过来,很快,陆永强有了结果,转头道:“还有一丁点的血迹,应该没问题。”
dna鉴定技术的强大之处,就在于它能够通过极其微小的样本,精准地识别并比对出个体的dna信息。
甚至,只需数微克的血液或者唾液。
现在的刑事侦查技术,可不是你把鲜血擦干净了,就查不到了,哪怕是所谓的漂白产品,双氧水,消毒液之类的东西,也不行。
外行终归是外行,道听途说的知识,做不到完美祛除痕迹。
唯一能掩盖犯罪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犯罪。
“马上带回去交给法医科检测。”陈益挥手。
当天晚上,方书瑜拿着检测报告从法医科走出,交给了坐在办案大厅的陈益。
“比对结果出来了,是耿雯的血迹没错,可以提审了吧?”
陈益摇头:“不,还不够,再等等。”
何时新回来后正在继续查监控,需要等他的结果。
廖邵伯心理素质比较稳定,仅凭沙发上存在耿雯的血迹,还不足以让他认罪。
问:沙发上为什么有耿雯的血迹。答:耿雯的手破了。
问:手破了为什么尸体上没有伤口。答:那么长时间早愈合了,你没医学常识吗?
问:为什么扔掉沙发,沙发怎么坏的。答:不小心弄坏的,坏了自然要扔掉。
诸如此类的问题,廖邵伯都可以给出合理的回答,不必浪费时间。
现在还有三件事。
第一,是否能找到杀人凶器。
第二,是否能找到曲平蕾。
第三,是否能找到裹尸袋来源。
三件事难度都不低,陈益比较倾向于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
在阳城找一个人,要比找一个烟灰缸容易很多,廖邵伯要是打碎了扔进垃圾桶,甚至一点点冲进下水道,寻找难度是极大的。
翻找垃圾场或者抽空化粪池,都是海量的工作强度。
在摊开警力之前,陈益希望能通过曲平蕾和裹尸袋来源,让廖邵伯松口。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何时新离开通信科,快步来到了办案大厅,边走边说道:“陈益,应该……找到了。”
“廖邵伯在和曲平蕾最后一次联系后,频繁去过一个乡镇,而且一个月前,道路监控拍到了他开车带着曲平蕾的影像。”
听得此话,陈益猛地站起身:“集合队伍,出发!”
晚上九点,市局刑侦支队七八辆警车停在了乡镇的街道旁,众人开门下车。
刺目的警灯闪烁,吸引了周围所有行人的视线。
“就在附近。”何时新打量周围环境,说道。
陈益挥了挥手,所有警员四散开来,挨家挨户的寻找。
廖邵伯在一个月内多次来到这里,算是个好消息,说明曲平蕾应该还没死,大概率被囚禁了。
否则的话,他只来一次抛尸或者埋尸即可,不必多次前来。
那么,囚禁的地方,应该就是民房或者沿街了。
陈益站在路旁,点燃香烟,默默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有警员的声音传来:“陈队!!这里有问题!”
听到声音,陈益立即动身,与何时新跑了过来。
眼前是一座二层民房,并非沿街,但距离大路也不是很远。
周围其他房子都还亮着灯,只有这里是黑暗的,而且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陈益尝试推了推,锁着。
何时新开口:“要不先找人问问这是谁家,万一搞错……”
话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踹开,锈迹斑斑的锁芯应声而断,孤零零的挂在那里摇晃。
陈益收回右腿,抬手一挥:“搜!”
众人:“是!”
何时新:“……”
他跟随人群走了进去。
院子很破旧,应该很长时间没人住了,警员冲进大门,从一层搜到二楼,最终集合在二楼靠西的房间门口。
楼下大门是朝东的,这个房间属于最角落了。
卓云趴在门口听了听,目光一凝:“里边有动静!”
没有犹豫,他也学着陈益的动作,一脚踹了上去。
砰!
门颤动了一下,但并未打开。
卓云有些尴尬,改用身体去撞。
砰!
砰!
砰!
撞了五六次后,伴随着咔嚓一声断裂,门开了。
因为惯性,卓云差点没摔倒在地,当他抬头看向房间,脸色当即一变。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女人被绑在那里,周围散发着一股恶臭。
还好,不是尸臭,而且女人还活着,只是嘴巴封住了而已,此刻正如蒙大赦般看着闯进来的警察,不停的挣扎。
她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连重点都无法遮盖了。
所有男警员看到后,连忙转移视线,两名女警立即上前,为其解开束缚并披上衣服。
陈益与何时新走了进来,确实是曲平蕾无疑后,后者叹了口气,道:“够狠,报警不就得了,何必如此。”
杀了一个人囚禁一个人,廖邵伯的处理方式,已经远远突破了正常人的底线。
陈益道:“要是每个人的想法都和我们一样,那世界上就没有违法犯罪了。”
当女警撕开曲平蕾嘴巴上的胶带后,曲平蕾放声大哭起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惊惧和劫后余生,并死死抓住女警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生怕下一秒,自己会再次堕入地狱。
整容后看似精致的面容,此时也没有了一点美丽的样子,只剩下狼狈的凄惨。
陈益:“带回去给她处理一下,换身衣服。”
女警:“是,陈队。”
“谢谢,谢谢,谢谢……”曲平蕾不停的开口。
对方临走前,陈益说了一句:“曲平蕾,一会冷静下来,我们需要和伱聊聊,关于联合耿雯骗婚一事。”
曲平蕾身体微颤,下意识回头:“什……什么骗婚?”
陈益:“你知道耿雯死了吗?”
曲平蕾不说话。
见得曲平蕾默认,陈益淡声道:“曲平蕾,我们既然找到了这里,自然已经查清楚了所有事。”
“要不是我们的话,你可能也得死,懂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隐瞒。”
曲平蕾沉默,继而叹了口气,跟随女警离开。
陈益与何时新等人还没走,开始勘查现场。
来到房间墙壁前,陈益凑近仔细观察,还抬手敲了敲,说道:“隔音材料,廖邵伯想的很周到。”
何时新:“应该是提前违规租下,装修了隔音材料,然后对曲平蕾动的手。”
“发泄够了,就会杀了吧?”
陈益嗯了一声:“曲平蕾知道的事情太多,廖邵伯既然杀了耿雯,也不差曲平蕾了。”
动机和行为之间都存在阴影,而廖邵伯的阴影更大。
只要有一个导火索,动机会马上付诸行动。
遗传环境和教育,也许会让某个人内心充满着犯罪欲望,只需一个契机。
你无法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才会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
何时新:“这么说的话,幸亏杜才斌……把郭佳茵扔到了那里。”
耿雯是孤儿,朋友又少,失踪后无人报警,如果不是碰巧发现,真不知廖邵伯什么时候才能案发。
陈益点头:“某种程度上讲确实如此,再晚几天,曲平蕾是死是活就无法保证了。”
何时新无奈摇头,这可真是戏剧,一起失踪案,现在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凶杀,捞尸,诈骗,一个案子变成了四个。
不算离奇,也称不上多复杂,就是巧合性的东西太多了。
“能结案了吗?”何时新道。
陈益:“再等等走访结果,裹尸袋这种东西,很少有人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