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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咖啡馆内,西摩与塞西莉娅隔着一面木桌,互相坐在对角线上。
西摩仔细研究着偶学课本,发出感叹。
罗杰斯福真是个努力的天才啊,几乎所有遗迹都被他考古了个遍。
除此之外,他发现偶学中的所有研究似乎都与罗杰斯福有关。
整本书甚至可以算得上他一人的著作。
这就是开创偶学之人的力量吗?
什么沉积层,遗物器件的特色,甚至还有什么放射性圣光测年法。
最后这个就让西摩有些不明白,这几个词是怎么能组合在一起的。
根据圣光的波动来检测其内神秘学力量的衰减程度?
不懂,完全不懂。
“咔嚓、咔嚓。”塞西莉娅不停嚼着薯片,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却让正在阅读偶学书籍的西摩有些忍俊不禁。
自从通过轮回明白她如今的身躯是人偶后,西摩才终于明白了一些她在各方面的异常表现。
比如那冷漠的声线,凝固的表情与行动上的强烈反差。
比如那偶尔会有的滞涩感。
比如什么身体的能量转换效率高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语。
所以说她本质是人偶,还是一个蜗居在某地,暗中操控的真人呢?
不会背后是一个抠脚大汉吧?
“怎么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停下,塞西莉娅疑惑的望向脸色怪异的西摩。
“是要上厕所吗?”
西摩摇头,“我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
“哦?什么事。”她疑惑的歪着头,眼神直勾勾盯着西摩。
难道要说自己期待揭穿塞西莉娅异端与人偶身份时她的反应吗?
这种事,别人说出来可比自己说出来要羞耻很多。
“我只是想到,我给同学们留了半本书的背诵,一想到这里,我便有些想笑。”
塞西莉娅沉默了。
可是西摩还在那里自顾自往下说,“有个笑话不是这样讲的吗?从前有一个圣偶学院的学生,人们都说他疯了。因为他竟然要写完作业!”
“而当他发誓写完作业再吃饭后,他便饿死了。”
西摩摇着头,憋着笑,看向塞西莉娅。
“你怎么不笑?”
“亚斯杂货铺,祝您笑口常开!”外界有些滞涩的声音响起,看来店主稍微有些感冒。
每天西摩都能听到这句话,几乎是要成为习惯。
听说这家杂货铺的东西卖了不少年了,老板依然精神矍铄,奔跑在第一线。
西摩也曾好奇在这间商铺中翻看货物,却发现都是一些精巧的首饰与项链,没有一点令他好奇的东西,所以索然无味的放弃。
哪怕没有什么陀螺或着旋转球,好歹放点蒸汽喷枪和动力武装模型啊。
乔伊便利店外的学生们来来往往,所有精神看似正常的学生都在手中拿着本书,嘴巴一边哆嗦,一边背书。
塞西莉娅幽幽盯着西摩,你猜我为什么不笑?
当西摩意识到问题后,瞬间收敛了神态。
他充满歉意的向塞西莉娅致歉,清风随之拂过心田。
可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清风无论怎么爬升,都无法到达那理想的田野。
“没关系,至少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偶学老师…”西摩清清嗓子,“老师当然不用写作业。”
西摩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少,终于,他无奈承认。
“抱歉塞西莉娅,因为某些原因,我没上过什么学。”他叫店员递给塞西莉娅一杯圣代。
“我不会给予他们惩罚的,相反,我会在课堂上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以后作业尽量达到精准化。”
塞西莉娅吃着圣代,望着西摩,不由想起自己曾经对他的评价。
直率、开朗温柔、内心没有多余的话……她暗自下定决心,要告诉莉莉娅将这件事封存起来。
她看着西摩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又有些愧疚。
“我的意思是”,她思索着,“以后的作业批改与布置我们可以共同进行,就目前来看,在异种处理中我所能派上的用场甚至不如一颗锻造石。”
随后她又补充,“这里的锻造石专指《破碎圣杯:葫芦兄弟之影》中无法用来锻造高级武器的破石头。”
计划通.JPG
西摩刚刚勾起嘴角,便忽然意识到什么。
“坏了。”他喃喃道。
“怎么?”香甜冰凉的草莓圣代已经被瓜分干净。塞西莉娅疑惑的看着西摩。
“我怎么记得,我们小组有三个人呢?”
西摩和塞西莉娅面面相觑。
天文学瞎子仔细调试着望远镜,皱着眉头呢喃道,“倍数还不够大啊。”
“主曰,马勒戈日,再多调试调试。”神学疯子用手指按摩着瞎子的太阳穴,舒缓着他的神经。
裸男艺术家安静的调试着吉他,望向窗外的阳光,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唱出了月亮与大雪的苍凉。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你说爱像云,要自在漂浮才美丽……”
裸男仿佛看到了三人之间究葛的感情,不由为那个遗留下来的人献上自己美好的祝愿。
而希娜的脸色青白,口中就差吐出白沫。
她披头撒发,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向两位迎去。
塞西莉娅和西摩下意识后退,互相对视一眼。
怎么办?塞西莉娅询问,她好像要变成丧尸了啊。
要不,给她喂点食物?西摩用眼神回应。
看到这一幕的希娜终于支撑不住,仰头狂啸!
悠悠青天,何薄于我!
天之亡我,非战之罪!
交流也好,介绍名字也好,明明是我先……
希娜哭丧着脸,如果有一个名词来描述她,那么必然是败犬,如果用一个章节名来形容她,那么必然是《还没上场就输了》。
她满脸怨念,班味和丧尸气铺面而来。
“我和你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希娜有气无力的吐槽着,将一摞折叠起的疑点案件递交给二人,随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们去着手调查……西摩…那些资料,交给你了。剩下的……等我睡会。”然后,她便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纤长而透明的眼睫毛颤抖着,灰尘一粒又一粒的飘起,在这股小小而又微弱的力量下起舞着,最后终于还是踮起脚尖,落到她的脸上。
塞西莉娅安静的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西摩轻轻为她覆上毛毯。
随后,两人便出去了。
翻看档案的时候,塞西莉娅忍不住对西摩调侃道,“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啊?”
西摩有些困扰的笑着,语气充满无奈。
“我遇到过很多次了,塞西莉娅。”
“然后将他们推的一干二净。”
西摩望着窗外探出头的枝丫,“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他将嫩叶摘下,碾碎,“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些什么,对吧?”
复仇是他人生重的主基调,而他之所以如此乐观,如此与他人交流,如此与塞西莉娅、希娜走进异种处理小组,只是因为他正行走在复仇的路上。
铁与血中,他注定要孤独的前行,直至让那教皇断头,神灵陨落。
塞西莉娅不说话,只是用力而快速的翻着案件。
“有机会要不要来芬德看看。”良久后,她发出了声音。
“以后有机会,一定【回去】。”西摩愉快的答应下来。
在那不近又不远处,二人沉默且疏离的各自离开,返回家中。
塞西莉娅一进门,便疲惫的躺倒在床上,她揉着自己脸颊,无力的发出感叹,“好累啊。”
“这是什么奇葩的熟人观,又是什么奇葩的案件?”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抱起枕头不断乱踹,等到气喘吁吁方才停下挣扎,如一条咸鱼般直挺挺的“横死”在现场。
她又想起西摩的话语,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着什么吗?
塞西莉娅喃喃自语,“父亲…”
浅棕色的头发柔顺光滑,挠了挠她的手心,随即将她支撑起来。
是的,很多人都不曾知晓,塞西莉娅是重组家庭,继父一直不在家,母亲也忙于务工,是莉莉娅一手将她带大。
也有很多人不知道,她的生父,名字叫鲁贝尔。
他是一位传奇,每日沉迷于研究,流窜于各个考古队和博物馆。
他是偶学研究之父,亦是塞西莉娅喜欢游戏的起源。
在很早的时候,塞西莉娅尚在晖城,作为一名异端,她无法轻易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无法被教会允许存在。
于是,父亲便会偷偷从芬德那里运来游戏机的各类废件,将它拼装而成。于是在那狭窄的房间中,父女一起痛快的进行着游戏。
角色扮演、动作冒险,像素风格、写实特色,红白机、3DS…记忆因此而熠熠生辉。
后来,圣偶学院作为他的母校,聘请他成为教授;再后来,为了偶像学殚精竭虑,他想尽办法阐明其中的原理,不得不在各地周转调查。
圣格兰教皇在位二十年,他发表一篇关于偶像变迁历史的文章,他提出,这个世界并不完整,应该还有其他的地域,与神明存在。
罗杰斯福虽然不知道这位神明的音容样貌,也无法描述具体事例,但他言之凿凿,称其发现了相关线索,且将会近一步调查。
随后,他便在朝圣地失踪。
而他当时任教的圣格兰修道院,则于二十三年正式更名为圣格兰与偶像研究院。
他就是罗杰斯福·鲁贝尔。孔乙斯基口中的鲁贝尔,校长口中的老师,塞西莉娅的父亲。
而这也是她来到圣偶学院的原因。
为了偶学,也为了罗杰斯福。
塞西莉娅披头散发,一些头发自顾自流到地上,搜寻着锅瓦瓢盆,准备做一顿美味的燕麦粥。
西摩翻看着偶学,同时拿出希娜悄悄递给他的档案。
这上面写着种种与罗杰斯福有关的事迹,以及他在此处失踪的原因。
他不禁感叹一句希娜的办事效率,随后总结起案件来。
罗杰斯福失踪于圣格兰历二十一年,在那天他上完早课,随后便请假申请去进行实地考察。
而当圣偶学院意识到罗杰斯福的失踪时,已经过了将近一月。
而偶学大师的失踪,引起了学术界的轩然大波。
不少人都怀疑是教会所为,毕竟偶学的矛头直指三重伟大的历史地位。
万一考古出什么真的东西呢?
而罗杰斯福似乎对此事很认真,而且亦有能力可以办到。
而教会当然对此矢口否认,并严肃要求学界拿出证据,否则就是违背人类公理。诋毁三重伟大这样有求必应的偶像,无异于忘恩负义。
要知道,教会的确在无私且坦荡的帮助人类发展,哪怕是对芬德和莱尔,都基本采取不干扰的政策。
而在那之后不久,教会更是将修道院改名为圣偶学院,特意加入偶学课程,以此来祭奠罗杰斯福,以及他的丰功伟绩。
这样看来,罗杰斯福的失踪的确与教会无关。
可是也并非没有其他证据指向教会。
要说这件事的疑云,最明显的便是当时任职修道院院长的主教格里高利,在建成研究院后,他因贪污腐败引咎辞职,不得不前往晖城接收禁闭。
而这位格里高利,则是一位红衣主教,是仅在教皇之下的那一小撮人。
他风评看似不错,挥金如土,买下一片又一片的土地,然后盖起千万间广厦,时而又给予那些无法抵达市民阶层者便利,帮助他们跃升。
但是,他的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西摩思索着,想起了那残破的贫民窟。
还有学校内松弛的教学。
也许格里高利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呢。
而且他似乎也是懂得拉结党羽,巩固地位的政客。
在圣偶学院里,颇受老教士和一些喜欢宴会的教授们欢迎。
而在罗杰斯福失踪案中,格里高利似乎是唯一收到惩罚者。
这是教会的态度吗?
而在失踪案之前,格力高利似乎陷入过意外杀人的风波里。
这些事件接连发生,很难不怀疑他所知晓的情况,以及他在此次事件中发挥的作用。
而格里高利走前,唯一一个遭受提拔的人则是
——前修道院教士,现神学理论教授。
孔乙斯基。
孔乙斯基藏在昏暗的灯火中,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着。
他时而愤恨,时而嫉妒,时而一片青白,时而懊悔不已。
这些情绪似乎在这位古板的教士心中不断交织,使得这个意气风发的中年教士这些年饱受摧残,变得苍老无比。
他颤抖着拿起一张朱红的纸张,随后缓缓折叠,吞入口中。
就这样,他一直端坐在晨曦到来,随后便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