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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怒号,近乎冲破耳膜。
心脏擂着鼓,一下又一下的重击被砸下,越来越疾,越来越烫,血液如蛇般相互衔接,唾液的丝线在相互编织,热与力在呼吸中流淌,眼中的炽热永不停息。
快点,再快点!
西摩不断靠近那位狂徒,一次又一次,在神灵垂下的死线上挣扎,如同西西弗一般,向着滚石发出咆哮。
抛弃斩剑,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却因没有抵挡伤害而死。
将其脑袋拔下,却发现爆炸依然持续而死。
试图消除对方体内的偶力,却发现仅能维持几个瞬间而死。
死亡并不痛苦,可痛苦存在于死亡前,也铭刻进他的灵魂。
每个存档只能读一次档,如今,他只能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他选择将神父和塞西莉娅救出门外,他就要罔顾平民的死亡。
他选择拯救平民,就要接受死伤过半的惨痛代价。
命运如同给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真的,只是一个轻微的捉弄。
他仿佛看到一个人带着黑框偏光大墨镜,躺在豪华沙发上,唱机的碟片扭动着红后乐队的《狂想曲》。这个人一口汽水饮料,一把黄金酥脆的爆米花,戏谑的看着视频中的西摩,津津有味的搓手。
“嘿西摩,你到底要选择哪个?”
选择其实意味着放弃,所以这句话更应该是,
你到底要放弃哪个?
mamamiya!
西摩都要被自己的幽默逗笑了,在这种关头还能苦中作乐,说明还不够痛!还不够麻木!
这也是他喜欢如此喜欢地狱笑话的原因。
在绝望与死寂中绽放出笑来,戏谑与嘲讽着一切苦难与悲哀。
以为世界毁灭便能击败我?
以为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便能逼迫我?
你以为我会说“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西摩看向命运之神,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
何必这么严肃?
苦难即是欢乐!
那么这次,我要回祂一句什么呢?
一次轮回,他对着天空破口大骂,
“老子是年轻人,当然选择全要!”
神父和塞西莉娅都不明所以,可他就这样在剧痛中笑着炸成了灰烬。
他的技艺越来越纯熟,动作越来越快,偶力激荡着,形成一股海啸。
西摩仿佛又置身于末日之中,七日内颠沛流离,还要与那个恶毒女人虚与委蛇,不暴露一丝一毫。
“这一次,我要拯救所有人。”他喃喃自语,“管他们在不在乎。”
若山要拦我,我便劈开这山,若命运要阻我,我便打碎这命运。
哪怕是神也如此。
西摩睁开眼睛。
第十三次。
“【割吻教徒代替罗杰斯福…】”灰袍被抛到门外,却炸死了路人。
第十九次。
“【割吻教徒…】”西摩用牙咬破灰袍的咽喉,两人撞到在火中,成为了薪柴。
第二十五次。
“割…”
灰袍振臂高呼,刚刚张嘴,迎面便砸来一头疯兽。
“代罗杰斯福问好!”
西摩将手掌覆在灰袍面上,狂徒便如陨石般砸出坑来,“给你修修脸!”
斩剑敲动脸颊,狂徒的面容瞬间四分五裂。
“【强征】!”偶力开始渗入狂徒不断膨胀的身躯。
“【暴敛】!”
在狂徒凝固的一瞬间,西摩再次开始操作。
“【割吻】?”
西摩狂笑着,对那虚空中的未知偶像发出嘲笑。
狂徒的衣领顺势被抓住,“滚!”
【强征】在上一轮【暴敛】结束的瞬间再次发动,偶力穿透那狂徒的灰袍,于是灰袍瞬间缩紧,将狂徒牢牢锁住。
既然一次难以控制两种物质,难以操控大块物件,那何不将其当作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西摩将【暴敛】与【强征】连续起来,形成完美的循环!
狂徒飞舞着,如同台风中飞舞的树,被高高抛弃,砸向教堂顶部。
莱耶那张彩绘的脸与他相拥,随后天顶破裂,竹笋出土,衣服死死缠住狂徒,将他禁锢,动弹不得。
石块不断落下,砸向教堂前部。
三角状的巨大教徽分崩离析,布高台歪歪斜斜,埋藏在滚石下方。
一束烟火在空中绽放,如同是庆典的开场。
“这场宴会,我才是主角。”
西摩向天空吐了一口唾沫,竖起中指,张扬的笑了起来。
周围的人群寂静了一瞬间,看向天空的烟花,慢慢回味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是…
被圣偶学院的教授拯救了?
神父带着些感激,看了几眼崩塌的前堂,又带着些愁苦的上前迎接西摩,而塞西莉娅看着西摩张狂的样子,第一次意识到他是如此的年轻,又是如此的光彩夺目。
我是旧日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人群欢呼着,称赞西摩像三重伟大的分身祭司托特一般未卜先知,是来拯救世界的英雄。他们如海洋一般将西摩包裹,而当西摩向前,他们便让开道路。
“西摩!”
“西摩!”
不知是谁,在这一刻高喊一声。
“救主!”
于是,人群便愈发狂热,他们鼓掌呐喊,“救主!”
“救主!”
怀表的指针近乎疯狂的旋转着,【登阶检测】几个字重复的洗刷着屏幕,可西摩此时却无暇顾及。
西摩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着警惕。
他不断扫视着人群,戒备着洁白的蜘蛛爬上他们的身躯。
狂热的人群张开他们的嘴巴,似是央求投喂的鱼,西摩仿佛看见了洁白张翅的眼球在乱舞。
可是,却不见一丝动静。
“走吧。”他来到塞西莉娅身边,对她说一声。
而塞西莉娅则满眼复杂的看着他。
这就是你所言的,狡兔之窟的白兔?
可恶的骗子。
等到塞西莉娅回过神来,西摩便这样对她说。
“这是双方约定的地点,也是实实在在的阳谋。”
“阳谋?”
西摩面色沉冷,手中捏住那张从灰袍处得来的纸条,空气似乎也要冻结。
那张纸条上赫然写着:【贫民窟乞眼见】。
“割吻教徒的到来并非巧合,商店街恰好发生了命案,摊位上有着大量商货,附近的卫兵都不在岗位。”
他一边配合着塞西莉娅的脚步,一边揣测着计划。
“而无论结局怎么样,要么是死,要么是活着站在那名所谓的审判官面前。”
“而站在他面前的”,西摩有些严肃,“一定是教会的敌人。”
“另外,你要做好准备。”他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你的姐姐大抵已经被抓了。”
塞西莉娅惊愕的睁大双眼。
姐姐被抓了?
孔乙斯基?
商业街!
她想通其中关节,咬着牙,从缝中硬生生挤出声音。
“是了,你能查到我的身份,他们也能”,塞西莉娅的头发不安地扭动着,“而且校长失踪了。”
一环扣一环,严丝合缝,无论从哪里开始搜查,落点都会回到贫民窟。
看来斯坦尔打从一开始,便想钓一条大鱼。
罗杰斯福如同沉入海底的血食,吸引着无数条鲨鱼前来探索。
尤大…他的眼中浮光闪动,你在贫民窟吗?
西摩想起尤大说他有要事,需要临时出一趟远门。
“接下来,我们生死有命。”
他嘴中续上一句话,令空气都为之沉默。
塞西莉娅明白西摩的潜台词,可她还是说道。
“她是我姐姐,而校长也对我有恩。在情况危机时,请你信任我的能力。”
“那便走吧”,西摩尊重她的意愿,“在你死后我会为你复仇的。”
塞西莉娅耸耸肩,“你死了的话,我就把你的样子做成人偶怎么样?”她似乎在尝试讲一种地狱笑话,“反正我现在只是人偶,死的人不会是我。”
“也叫西摩吗?”
“错了,叫摩西。”
太阳挂在晴空中,树木摇晃,芳草低低,鲜花着锦,万物为他们喝彩,微风拂过塞西莉娅的头发,捏红了她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