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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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尔有些失算，他没有想到有人能从割吻教徒手中活下来。

他在一间没有天花板的烂屋里，来回踱步。

“这不合理啊？他是灵门还是众徒？”

斯坦尔喃喃地看着烟花，看向孔乙斯基。

“我也不清楚”，孔乙斯基喏喏连声，擦着汗，给斯坦尔倒水。

“复仇与庇护的偶像就是不顶事，异端就是异端。”他嘀咕着，心里却仍在暗自思忖。

冲破教堂，爆炸迅速。显然对方气力极高，反应极快，是个高手。他低头开始擦拭起镰刀来。

高手啊。

镰刀倒映着他已经有些沧桑的模样。

“孔乙己啊”，他慢悠悠开口，“如果说有的选，你想做个好人吗？”

孔乙斯基低着头，良久之后，他回答道，“我忠于教会，自是好人。”

是吗？

杀了罗杰斯福的好人？

恬不知耻留在圣偶学院，满口主说，却投靠了格里高利的好人？

他终是没有问出声来，而是继续自言自语起来。

“要我说，迷途知返，放下屠刀者才是恶人，他们被所有人怜悯着，手中沾满了鲜血，却依然安之若素的生活着。

而其他人都为了自己的生计奔波，善到不行。”

嗜杀与残忍逐渐在他的眼神中凝聚，斯坦尔面露兴奋，又有一丝黯然。

“整顿学校，我不会，处理异端倒是拿手。”

“教妻育子，我不懂，杀人放火倒是擅长。”

他有些自嘲，“不是不明白，是当了两年审判官，给忘了。”

“本来满腔愤恨的想找恶主复仇，结果自己有了女儿，连这份心思也淡了。”

可是命运不会改变你之前犯下的罪恶，也不会承认它所开的玩笑。你能做到的，便只有接受，然后义无反顾的走到底。

善便是善，恶便是恶，如若不当善人，那他便要做最狡诈残忍的恶人。

他的手随着镰刀滑动，眼神再度愤恨起来。

“你且将这位莉莉娅看住。”

莉莉娅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与尸体相类。

罗伯斯庇尔耍了一个镰花，出门去了。

“让我看看来者是何人。”

……

西摩有些警戒的踏入腐败的小道。

雨河不断从高天鲸落，模糊着视线，也遮掩着声音。雷蛇划破长空，足以把最深沉的睡眠惊得支离破碎。

环顾四周，尽是雨雾重重，他思考起如何找到对方。

他们是踏入丛林的猎人，双方都在同一个场地，互相寻找着踪迹。谁先找到对方，谁就更有可能成为猎物。

西摩将脚步放缓，如同轻盈矫健的猎豹，不发出一点异响。

贫民窟的地形错综复杂，但大致呈现出横竖交错、相互挤压的状态。

如若他表明在贫民窟乞眼，那这分明已经锁定对方的范围。可西摩并不认为以这位审判官的计策，会让出所谓的优势来。

依西摩所想，可以兵分两路，一路直面审判官，一路寻求孔乙斯基的线索，顺便看看莉莉娅是否在这附近。

可这样的做法终有弊端，一来可能被田忌赛马，塞西莉娅被审判官初见杀；二来若莉莉娅真的存在，少不得被用来威胁。

当然，最佳方法是他选择【存档】后，找到对方的目的地，查明情报，直接下次轮回直奔目的地。

西摩打定主意，怀表秒针划动，随即【存档】，便准备出去找寻线索。

塞西莉娅则有着不同的想法，她将自己的头摘下，发丝不断生长，在空间中蔓延开来。

雨水滴落在头发上，却也在柔顺整齐的发海中滑落，一片又一片头发，足以支撑自己的头颅维持在高处。

整个空间就这样密布着探寻敌人的丝线，而塞西莉娅将头上的一只眼睛取下，放置在仍在往外绵延的发丝上，示意可以用头发来进行探索。

西摩几乎快用一种别开生面的目光看着塞西莉娅，为她的脑洞感到惊叹。

连接五感的话，难道不会痛吗？

塞西莉娅似乎看出西摩的疑虑，再次摘下一只胳膊给他看，肩膀与胳膊的连接处光滑无比，没有血肉相连，更没有嵌合结构。

地上的头颅嘴巴一闭一睁，小声说道，“这是芬德人偶的一点小小力量。当然，如果攻击单一模块，还是有痛觉的。”

真神奇啊，人偶，西摩不由有些感慨，然后心中一动，顺势跟上塞西莉娅的节奏，将她的另一颗眼球放置在高处。

这样也好，获取信息的获取信息，进行攻坚的进行攻坚，两者各司其职便好。

也省去了自己找寻的心思。

随后他的手往下一探，泥泞的土地便瞬间开出一个窟窿，旁边的地面则略微隆起，更加潮湿。

两人就这样躲藏在里面，静静等待斯坦尔的到来。

他将手放在地上，地面顺势开出一个洞来。

一切都变得寂静，只有无穷无尽的雨点打击声。

斯坦尔扫视着贫民窟的景象，耐心的搜查着每一座建筑，每一处角落。

他脚步不停，镰刀划破空气，整个人浸润在冷光中，杀气四溢。

“你在哪里呢～”他的嘴角止不住弯了下来，如同小丑画出的唇线。

斯坦尔停顿下来，发现了前方的缕缕发丝。

“找到你了！”他兴奋的嚷着，向着那处奔袭而去。

乌云遮盖了太阳，墨色翻滚着，衬得斯坦尔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

斯坦尔手着镰刀，神力与其相连，直接横斩过去，宽大的气浪伴随着金属的切割声肆意躁动着，切割着周遭的发丝。

此种镰刀名为缭风，主镰刃宽刀长，子镰刃小配重，刀柄与主镰同向。

缭风以百锻钢炼制，千磨万击，刀光如水，往往杀人于一痕之中，是斯坦尔最钟情的武器。每当挥舞着这把武器，他便觉得自己如同死神一般，审判那些异种和异端的罪恶。

有日月高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

发丝如同摧枯拉朽般被隔开，斯坦尔近乎有一种狞笑产生，他享受的听着切割的声音，往里面直冲而去，随后有些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等等，这是什么玩意？是罗杰斯福的异端女儿塞西莉娅？

一颗没有眼睛的头颅披头散发，滚落在地，嘴巴殷红如血，一张一合，看起来分外惊悚。

是谁杀了她吗？

还是我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