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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偶学院内部,无数学生躺在学院大道,一动不动。
他们湿痕累累,满眼无神的盯着即将消散的乌云。
具体来讲,便是之前一个裸男大呼小叫着跑到学院大道中心,在雨中搔首弄姿,跳着舞蹈。
随后张开怀抱,在雨中痛快咆哮。
“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雕塑,是我裸男的雕塑!”
然后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鄙夷的瞥视他一眼,随后迫不及待的一甩衣服,向路过的教授和学生展示自己的帅气。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一个学生蹲在地上,双手扑腾着,如一只落汤走地鸡,自以为是优雅的海燕。
“取我伞来!”
另一个学生叹息一声,优雅的拿起雨伞,准备跳一首雨中曲,他自信满满的按下按钮。
“你们…”
话没说完,他就连人带伞被吹飞,抱在了一颗老树上。
切。
法学教授冷哼一声,得意的露齿一笑。
大家都屏息凝神,瞪大眼睛准备看他的表演。
只见他单膝跪地,大声呼唤着身前的修女。
“茱莉亚,嫁给我吧!我把这场暴风雨作为你的聘礼!”
学生们齐齐叹息,看来又是一场失败的爱情。
可是没想到,那位鼻尖有着雀斑的茱莉亚,羞涩的轻嗯了一声。
叫兽狂喜,睥睨众生,张狂大笑。
忽然他便被水花糊了一脸。
“众将士,随我冲锋。”裸男艺术家仿佛面对着血流成河的沙场,一脸悲愤。
“末将领命。”他们磨拳擦掌,面露狞笑。
“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某个挂在树上的学生发出呼救,可是地面上的群雄怎么也听不到。
泼水大战开始了。
当叫兽被击倒在地,茱莉亚心疼的背起他时,群雄如丧考妣。
随后内部产生分裂,讨贼联盟解散,他们开始割据,争夺着没有胜利的战争。
互相泼完水后,他们还举行了喝雨大赛,一群湿透的学生踮起脚尖,张大嘴巴,接着从天而降的雨水。
“谁来救救我…”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声音为他们鼓劲。
他们就这样在暴风狂雨中站了整整一个时辰。
随后,便是如今的画面。
“浑身都湿透了。”一个人有气无力的打着哈欠。
“感觉身体好重啊。”一个女大学生在水坑中翻滚,“不想起身…不想早八…”
这人已经开始借此发泄不满了。
“谁来救…”
另一个人躺在地上,双目涣散,口中翻来覆去,反复呢喃着。
这人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向往自由,我要谈恋爱!”裸男鬼哭狼嚎,捶胸顿足。
这位更是已经分不清现实了。
希娜气喘吁吁,赶到学校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幕。
学院不是在高处吗?也遭洪水了?
她来不及惊讶,向他们大喊道。
“快来救人啊!贫民窟里发洪水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
“很多房屋都塌落,不少人都被压在了房梁下,孩子们差点被淹死…”
“不对啊…那圣偶学院怎么…”一个学生疑惑着。
可是裸男已经站了起来,他大吼一声。
“学院有主庇佑,众将士,快随我去救人!”
学生们纷纷回神,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然后都向校外冲去。
乌泱泱的人群,是比洪水更汹涌的河流。
有不少筋疲力尽,无法动弹的学生,转头去各个办公室与楼层奔走相告。
法学教授骂骂咧咧,驼着背就跑过来。
“他娘的,光人去有什么用…物资呢?没有物资不行啊!”
他吩咐着旁边的学生,“迎新厅的酒,食堂的各种餐饮全都准备上;来个人去卫兵所,告诉鲁德,就是一个拽到不行的金毛,让他想办法腾屋,去阻止管理现场秩序。”
法学教授喘了口气,对着希娜说道,“现在有谁在那边处理?”
“是西摩。”
教授呼出一口气,“西摩吗…”
既然是无所不能的西摩教授,那么救援应该还算稳妥。
他心中大定,披上外套,直直冲向贫民窟。
一间教室内,歪鼻梁将鲜艳的花朵缠在一个大圆盘上,并在下方系上绸缎。
西摩教授最近的心情不怎么好,在教室里放点装扮,想必他的心情一定不错。
他喜滋滋的向旁边的艺术学教授询问,“这样可以吗?”
艺术学教授左看看,又看看,总感觉缺些什么。
“你看,我画张像贴在花圈上如何?”
他琢磨着,满意点头。
“然后再旁边放一个他的头雕。作为偶学教授,想必一定会非常满意。”
歪鼻梁一脸钦佩的看着艺术学教授,不愧是学艺术的,真有格调。
他扶了扶巫师帽,转身看向正在忙碌的学生。
“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墨镜男潇洒的打了个响指,“我这里搞到了东天的一种鞭炮,据说非常喜庆。”
一个女生柔和的笑了笑,“我们也准备了感谢词,等西摩教授进屋,鞭炮一响,我们便给他送上祝福。”
歪鼻梁满意的点头。
此次事件,一定要扭转自己在西摩教授那里的印象,不成功,便成仁!
窗外忽然传来各种各样的呼喊声。
“贫民窟遭大水了,快去救人啊!”
“高年级的学生都去了,我们不能落下!”
歪鼻梁有些惊愕,贫民窟?
有个学生耸肩,“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平日里也没见你们周济穷人啊。咱们只是学生,做好自己的本职动作就行。”
阳光的照射下,大家都有些沉默了。
“而且咱们现在也是在做事呢…”又有一个学生发言,“课业都没有动…”
艺术学教授砸吧着嘴,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们思考。
歪鼻梁此时发话了。
“那不想去的就不用去了,大家可以在学校内部念些祈祷词。”他挠着鼻梁,郑重的扫视着学生们。
“不过,我倒是想去看看。”
歪鼻梁从前总是跟着父亲前往各地经商,他很明白如今学生们的心理。
平日不做,不代表现在不能做。
一切说辞,皆因没有利益。
而且,他也很清楚,不能在此刻强制命令他人。
一旦踏入道德绑架的怪圈,便会迎来永无止境的麻烦。
“愿意跟我去欣赏贫民窟风景的,便随我来吧。”
歪鼻梁放下花圈,抬腿就走。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呼喊。
“西摩教授说去的以后都没有作业,不用挂科!”
一万匹脱缰的野马,瞬间往远方奔跑。
教室内空荡荡,瞬间便剩下艺术学教授一人。
他咳嗽一声,满意点头。
这批新生,也要慢慢变成老生喽。
瞎子静坐在高楼,眼眸微闭,似乎在倾听着流金的太阳。
这是一个完美的时间点,是他经过无数次计算,得出来的最佳结果。
日复一日的调整,使自己的双眼混浊,遮光片的失效,将自己的双眼刺瞎。
望远镜不断调整,自己的朋友鼎力相助。
这是他距离真理最近的一刻,同时也是距离谬误最近的一刻。
金星凌日。
那庞大而流金的太阳,挂在高天,向世界洒向斑点不一的光辉。
哪怕是夜空中最明亮的金星,也在白日里黯然失色。
可是,他却钟爱这颗启明星。
在天文学女教授带着他触碰星空的第一秒,他便被其吸引。
唯一的星辰,唯一的光芒,宣判着日与夜的颠倒,却又那样沉默无声。
换句话说,便是他对这颗星星一见钟情。
这也再正常不过。天文学家都会找到属于他的那颗星,而研究这颗星星,便是他的宿命。
亦是他的真理。
教授曾说,天文学的真理还未探尽,所以他们始终无法因为理念而被某尊偶像眷顾。
那他便要成为这第一人。
可是。
楼下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呼喊,他们争先恐后,前去救人。
“你也去吧。”
瞎子突然对站在他身边,准备充当观察员的疯子说道。
疯子有些愕然,“为什么?我觉得人已经足够多了。”
“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他脸色平淡,下定了决心。
“能救一个是一个。《三一经》中不是这样说吗,我们是主的仆人,当要替他救恩。”
瞎子摩挲着望远镜,缓缓将它放下。
“金星凌日一直在那里,发现的人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而且先不说我的计算是否正确,哪怕观测到什么,又有什么用呢?只是自然现象罢了。”
他慢慢转头,握住疯子的手。
“它是我的真理,而非你们的。”
瞎子哈哈大笑,充满信念,“再说,说不定几年后还有一轮呢,我只要活到那时就行。去吧,等你们回来,咱们一起去吃炸鸡。”
可是,疯子也笑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的主难道不是你吗?”
她将望远镜举起,架设好方向。
“什么时候观测?”她问。
“下午四时。”
“来得及。”疯子肯定。
随后,她便走出主楼,赴往贫民窟。
瞎子一愣,再仔细回想他们的对话,不由感到一种羞耻。
怎么跟文青病似的,这么矫揉造作?
什么唯一的星辰,什么一见钟情,听起来都让他不由抠起脚趾。
他咳嗽一声,沉默了几分钟。
随后忍不住,在窗前吱哇乱叫。
“唔啊啊啊啊!”
……
朝圣地里,在一个任何学生都找不到的地方,金毛鲁德看着一群比他都高的陶瓷人,眼皮抽搐一下。
“你们的年龄是…”他试探着问。
瓷生生的声音响起,“八岁…”
这是八岁?
舞衣不愧是邪神,和神父有的一拼啊。
鲁德感慨着,随后有两个卫兵一前一后,踏着正步走来,向他报告。
“报告败家玩意,老头让我们去贫民窟救人。”
鲁德眉头一皱,扫视一眼卫兵,“叫我所长,还想不想要实习分了?把他们关起来,虽是孩童,但赠人偶像,罪不容赦,判以终身监禁。”
“好的金毛狮王。”卫兵不为所动,“顺便还有房屋住所,卫兵队常年忽略贫民窟,趁着这次好好整顿吧。”
鲁德有些生气,“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以为你是谁?我爹吗?”
早在之前便听闻他们谈论什么纨绔儿子,败家子弟之类的东西,现在看来,儿子这样想必一定和这群老小子脱离不了关系。
哼,虫豸,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他一把将卫兵的头盔薅下,顿觉不妙。
“爹…你…您怎么来了?”鲁德的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有些谄媚的捏住卫兵的肩膀。
卫兵冷哼一声,“关了自己的叔叔,自己当这劳什子所长,还将卫兵都换成实习生?不仅如此,甚至逢人就说,传的到处都是,我倒要看看,你在圣偶学院学成了个什么样。”
他拍拍鲁德的肩膀,“还不赶快去救灾?”
鲁德连声称是,连滚带爬,带着一队卫兵就冲出监狱。
直到他走后,鲁德父亲板着的脸才稍稍松弛,露出了些许笑意。
这小子…现在可以啊。
我看谁以后还说他玩世不恭,只是纨绔子弟?
至于行事作风…这不是圣偶学院的标配吗?同样毕业于学院的审判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跟着鲁德父亲身后的卫兵艰难摘下头盔,气喘吁吁的擦了一把汗。
“在这里潜伏是真麻烦啊。”那个卫兵感慨着,“这一个月真是要人命了。”
鲁德父亲拍了拍卫兵的大肚腩,“西卡长老,你是比我狠。你小子入学,你比他早半个月到朝圣地,混了个卫兵监视他,真是宝刀未老。”
西卡长老并不觉得什么,笑呵呵的挑眉。
“如果我不这样做,怎么知道那傻帽身边跟着一只异种?也得亏了万能的西摩教授施以援手。真不愧是异种处理专家。”
审判长耸耸肩,环顾一下监狱。
“那现在怎么办?我看这暴雨根本不寻常,应该是有高位登阶者在附近战斗。”
西卡叹息一声,“躺平喽。”
他就这样睡了下来,目光呆滞,不一会,呼噜声便响起。
审判长情不自禁的鼓掌,这一手监狱速睡,佩服!
他要是学会西卡这一招,不就可以在长老院相互扯皮时好好休息了么?
可惜,此等绝活并非法学专长,而是经济学的强项。
审判长不由有些羡慕西卡,要知道,曾经教导他们的,可是大名鼎鼎的股真人啊!
他瞥视一眼陶瓷人,“走吧各位,新的未来正等待着你们。”
无数的人都奔向乞眼,去平复这一场天灾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