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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莉娅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再看看满地滚落的白骨,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枉死者?”
西摩眼皮不抬,“我更倾向于这个区域便是被三重伟大毁灭。”
他一手指着天顶的月光,一手指着地底的火湖,有些沉郁。
“毫无疑问,这里并非地狱,反而更像是一片从未发现过的区域,被这两尊神祇掩盖了起来。”
塞西莉娅理解了他的意思,“那么这些人,全都是这个区域的原住民…”
她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有种莫名的不安在发酵。
父亲当年便是发现了这里吗?
如果她没记错,罗杰斯福想要寻找的东西,是一尊要比三重伟大古老的偶像。可是在他追寻历史的路上,竟然发现了这样的真相?
要知道,他虽然不怎么喜欢教会,对三重伟大的功绩确是相当肯定。
塞西莉娅无法想象父亲看到此幕的冲击。
而西摩则已经在峭壁上看到一抹又一抹悠长的印痕,这是一串又一串脚印相互黏连的痕迹。
“我们沿着脚印走,应该便能到达我们的目的地。”
西摩转头吩咐着仍在发呆的塞西莉娅,“虽然我知道你的情绪很激动,我也一样。”他深吸一口气,“但是我们务必要谨慎行事。”
他们随后便在这片裂谷中跋涉起来。
悬崖下的蛆虫无声蠕动,火湖炸裂着火泡,溅射在蛆虫上,将它们烧灼。
距离着铭刻【趣果间】的石碑愈来愈近,正当他们要松一口气时,平地便无声无息的卷起了风雷。
一抹灰袍叠着八只赤红的手臂迥然飘在空中,那每一只手臂上都有一只圆滚滚的眼球,或温和或冷漠的注视着西摩与塞西莉娅。
【$^%*_+】
西摩警惕的望向那人影,这种语言…是无间轮回所用的语言!
而那抹身影见二者不回应,却仍旧呆板的重复着说辞。
他不退亦不进,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西摩听不懂的话。
西摩掏出怀表,那指针不停旋转,划出一道字幕来。
【赏善罚恶,阴律查察。】
“赏善罚恶,阴律查察。”西摩喃喃自语,而塞西莉娅则不免有些吃惊。
“你能听懂它说的话?”
西摩仍然警惕的盯着那抹人影,“以前和父亲在南方学过。”
身后的火湖不断迸射着火泡,岩浆弥漫着,似要喷涌而出。
难道说这里还会间歇性岩浆喷发?
回头望了一眼火湖,西摩脸色微变。
他尝试着回忆那些奇怪的语言,竭尽所能的模仿起来。
【“就(…】
【u!/$kai门ian】
那抹身影依然一动不动,重复着语言。
火湖渐渐爬升,塞西莉娅看着不时溅跃的小虫,心中思索。
如果是罗杰斯福,他会怎么做?
答案显而易见。
勇往直前,一去不返。
塞西莉娅将自己的脑袋拆下,用力向高空抛去。
灰袍此时终于有了动静,他迟钝的伸出手,袍中裸露出一面光滑的镜子。
一颗璀璨夺目的灵魂在镜中晃荡着冰蓝的光芒。
他呜咽着,缓缓将镜子对准塞西莉娅的头颅,便要抓向镜中的头颅。
西摩瞳孔收缩,她想要干什么?
【~ge&价】
怀表指针转动着,似乎想要牵涉人影。
可是那月色如纱,陡生出锁链,在空中飞舞。
月光的锁链垂下,缚住那道灰色的人影,使他无法抓住那面镜子。
一个活泼的声音若隐若现,在空中飘荡。
“欲望与真相,总是不可兼得。”
月光如纱,遮住那灰色的身影,那声音哼着轻盈的歌谣,锁链也随之摇曳。
“揭开那面纱,将情绪藏起,向那真理前行。”
七重纱,对应的是七种代价?!
他看着丝毫不感到意外的塞西莉娅,内心复杂。
“我们都是来探查罗杰斯福之死,我不仅是他的女儿,更要探查偶学的真理何在。”
塞西莉娅的声音中透露着理所当然。
“不仅如此,我还是人偶之躯,无论是针对灵魂还是肉体,都对我的效果不好。你应该也知道,圣光对异端有着无可争议的压制力,而我甚至可以抵抗住来自初光者的圣光,硬生生杀死孔乙斯基。”
她见西摩仍旧不说话,于是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人一道代价如何?”
怀表仍在不停转动,火湖越涨越高。
终于有浴火的蛆虫,打到了地面上。
他看着沉默的灰影,轻笑一声。
“那我便相信你了。而你,也请相信我。”
“这是当然。”
面纱轻叠,镜面反射着弧光。
那道身影挣扎着,吟诵着古老的语言。
“趣果坠落,人生命终。即刻坠此狱中,无有间隔。”
那道女声悠悠叹息着,“当人生没有乐趣,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呢?或许只有些傻子,才会为了某物而奋不顾身。”
镜中那道灵魂之光逐渐黯淡,冰蓝仿若蒙上了灰。
下一秒,月光猛得揭下帷幕,塞西莉娅和西摩二人瞬间消失在趣果间中,不见踪影。
爬满了疤痕的石碑,如同整片区域的墓碑,沉默无声。
而那道人影浑身锁满镣铐,颓然在那高天,背对着直插云霄的墓碑。
叮咚——
火湖的岩浆汹涌的喷薄而出,似要将这世界再次冲刷。
可是那瓷片碰撞的脆响,清晰可闻。
一片又一片的火湖,瞬间绽放了一片又一片的瓷花。
一声轻笑响起,非男非女,诡异莫测。
肮脏的蛆虫也在此刻变为白洁的瓷片,凝固在峡谷中。
一个无面无容的瓷衣,便这样伴随着八音盒的叮咚声悠然舞动。
末日之下,唯有那一幕幕瓷白,在舞动着蔓延,侵蚀着一切灾难。
祂轻笑着,声线慵懒。
“还真是谢谢这两位小朋友了,如果不是他们,我又怎能找到【七重纱】?”
舞衣似乎对那异端的死亡混不在意,反而有些自怨自怜起来。
“哎呀,真怪那该死的暗夜之纱,位阶越高,对隐秘的察觉便越难;也怪那三重伟大的眼睛,老是半睁半闭,让我只能苟且起来。”
祂的语气嗔怪,一座微小的舞衣便在祂手边出现。
而这只舞衣,耳朵比起其余舞衣,都要稍显尖锐。
叮咚——
八音盒的音乐更加欢快,回响在一层又一层月光下。
“你们也太小看一尊偶像了呀,哪怕是异端自己雕刻,难道我便不能生出感应吗?”
那尊奇形怪状的瓷像,赫然是西摩与塞西莉娅,在天精种那里发现的那台八音盒!
舞衣吟哦,舞动,飘然至那石碑面前。
“判官啊,真可怜。好一个鸠占鹊巢,夺人意志。”
一颗僵硬瓷化的龙头随之被扔到一边。
舞衣笑意盈盈,瓷花一抹,石碑随之又被补上一个大字。
【趣果无间】
随后那灰衣判官痛苦挣扎着,八条手臂跌落在地,镜中显露出一颗布满伤疤,缝合在一起的灵魂。
“无有因,头悬市曹何故?”
月光撒下,轻快的女声似要解释规则,却被祂撕下如纱的月光,放在空洞的喉中吞咽。
“让你们解脱,也好让我一次鸠占鹊巢呀。”
祂似乎满意的点头,轻声细语。
“魏正。”
“钟魁。”
“陆判。”
“崔玦。”
那道诡异的身影逐渐凝结,化为一道瓷花,濒临破碎。
“晚辈在此有礼了。”
尤利西斯已经离去,格里高利半死不活,而此处还有暗夜之纱作为阻挡,隔绝高天的目光。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瓷山之中,祂就这样迈动着步伐,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