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最丰盛的祭品是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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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建立的祭坛丝毫不见陈旧，那浮在中心的巨大世界泡闪烁着光芒。

西摩看着这个世界泡，不自觉眯了眯眼睛。

理论上来说，七重纱应该只有七道考验，此处应该便是最后一道关卡，试炼即将迎来尾声。现在他所要做到的，便是进入【人间】。

不过，以无间轮回的权能来看，他尚不知这个世界究竟只是一抹幻影，还是与破庙相连通的，那个属于他的家乡。

莱耶，施洗约翰，七重纱；【暗夜之纱】与【无间轮回】，这些因素串联起来，让他很难不去怀疑这其中是否有着些许蹊跷。

原本他以为莎乐美是鸠占鹊巢，与那三重伟大同流合污；现在看来，反倒是七重纱在配合【无间轮回】进行试炼。

无论是失去情绪，还是失去记忆，都是为了帮助试炼者度过下一重考验，从而更好的接近【无间轮回】。

不过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为何？

“这个气泡里的世界好奇怪。”

塞西莉娅的话语打断了西摩的思考。

他回过神来，看着仔细观察世界泡的塞西莉娅。

“奇怪的服装，奇怪的建筑，还有奇怪的武器。”她指指点点，看向人类与异种堆叠的街道。

“这个世界使用的是电力吗？我看到了像是电缆之类的东西。芬德那边倒是有人在研究这种能源，只是终究不如蒸汽便捷。要知道，蒸汽本身是可以被械人超载运行的，效率远比电力强大。”

人偶的脑袋微微一歪，显得有些疑惑。“这里也是神祇的试验场吗？就和之前的神话时代一样？”

西摩摇摇头，“并非如此。”他指着焦黑的天空，“这是三重伟大的末日审判。”

他的语气沉凝，“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被三重伟大毁灭的世界。早在我们与罗杰斯福之前，圣格兰教皇便拜访了此地，无论是欣嫩谷的枯骨与火湖，还是浸有血迹的青铜转轮，都有着明显的痕迹。”

“再看看这些异种，它们没有遵循自己独有的生物栖居逻辑，反而集聚在一起，显然早有预谋。除此之外，这些人中似乎并不存在登阶者，也不存在异端。”

看着断壁残垣，他波澜不惊，“这里似乎是一个迥异于偶像世界的地方。”

如此一来，这些人的怪异便显得合理。塞西莉娅恍然，“真不愧是异种处理专家。”

“所以三重伟大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被异种侵蚀，所以消灭了一切生命？”

西摩摇头，他也并不知晓。

无论是针对无间轮回也好，还是异种也罢，哪怕再荒唐些，只是要毁灭一个对他们具有威胁的文明，这些原因都无法掩盖世界已被毁灭的事实。

“疑点重重啊。”塞西莉娅喃喃自语。

“这个世界曾经又是如何对抗异种的呢？难道它们来自于偶像世界？”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对西摩开口道。

“有没有可能是所谓的异种之王的布局？”

西摩蹲在地上，研究着如何进入气泡之中。

气泡漂浮的地方，很明显有着凹口，凹口边缘则有着一圈黄铜的波形圆环。圆环外侧，祭坛深处，则有着一张披着白布的黄金供桌，三重圆环交替的图案在上面清晰可见。

“不太可能。”他靠近凹口往下看，却发现凹口平滑，没有什么机关存在。

“还记得舞衣与异种之间的协议吗？很显然它们也在寻找七重纱掩埋下的世界。这些异种究竟为何会聚集，又为何可以如此轻松的进入气泡的世界，一切都是迷雾。”

西摩低语，不过，他早晚会弄清楚真相。他绕过凹口，径直向供桌走去。

塞西莉娅若有所思，紧随其后。

气泡悠悠滚动着，如同尘封时间的琥珀，又似一颗巨大的眼珠，泛着眼白盯住他们的背影。

西摩仔细翻看着这张宽大的供桌，但是除了白布外一无所有。而在供桌前面，又有一个凹口。他摩挲着怀表，比对着凹口，似乎难以契合。于是他便再次晃动怀表，可是怀表此时却没有任何回应。

西摩有些一筹莫展，只能揉了揉眉心。

这里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空旷的祭坛，并没有什么可以关注的地方。

塞西莉娅看着那个凹口，又看看供桌，闭上眼睛。

“我还以为，这里会放一尊偶像。”

她站在供桌前，喃喃自语。

棕色的长发摇曳着，遮住她的神情，阴翳在她的身躯上攀爬。

如同惊雷劈响，照彻昏暗的世界，她忽然有些明白，究竟要如何行动。她的大脑转动，记忆在不断涌现。

此刻的塞西莉娅，脑海中划过孔乙斯基的话语。

“一重一代价，这是血淋淋的交换。”

她想起了在那漫长的时间中，曾经在螈群中广为流传的祭祀手段。那天的她俯瞰着大地，杀死了一条特雷尔鱼，也差点将一只鱼石螈践踏至死。

“荣冠战争。”

她喃喃自语。

“什么？”

西摩有些莫名其妙。荣冠战争？那不是为了祭祀太阳神而进行的战争吗，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塞西莉娅攥了攥手心，明白了如何突破这层试炼。

东天有句古话，叫做朝闻道，夕可死矣。

要进入最后的世界，便要为之附上生命的代价。以那短暂的光辉，抵达最终的人间。

她从怀中掏出一尊小小的，无首无心的雕塑，将它放在供桌面前。

西摩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愕。

“这是…”

“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来自这片世界的拥有者，神灵无间轮回的雕塑。”塞西莉娅看出了西摩的疑虑，对他解释道。

不等西摩开口，她便再度开口。

“你要相信我。”

塞西莉娅轻声细语。

空旷的祭坛上，他们便都不再说话。塞西莉娅看着沉默的西摩，眼中闪动着光芒。“祭坛，为人与神交感的地方；而祭品，则是联系人神的方式。”

祭品越丰盛，便越是得以祈得神之恩赐。

塞西莉娅看着宽大的供桌，嘴角勾起冰凉的弧度，然后径直躺了上去。

“赞美无间轮回。”

她轻声说道。

咔嚓——

怀表的指针转动，气泡的凹口迸射出璀璨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