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大厅,蓝毓看到蓝堂海打帘进来,急忙走过去问:“阿爸,怎么样了?”
蓝堂海一脸颓丧,摇了摇头。
其余人皆是面色严肃。
蓝堂海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为了救回自己的女儿,已经拉下脸求了很多人。
商人讲究利益置换,能帮得上忙的人,心底一衡量,不愿意得罪易允;交情好的人跟着想办法,靠人脉牵桥搭线,但往往到最后都石沉大海。阶层的壁垒,比想象中更高不可攀。
阿糖最近都忧心得瘦了七八斤,“好久都没见到嘉嘉了,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万一易允那个变态对她做些什么该怎么办?”
蓝毓:“阿爸,你找沈肄南了吗?他怎么说?”
这人是谢家背后的实际掌权人,弘兴商会现任两大会长之一,在东珠和易允齐名,两人一个名声顶好,被叫做沈大善人,另一个声名狼藉,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蓝堂海和沈建南交情尚可,如果找他,说不定还有用。
提起沈肄南,蓝堂海有些头疼:“找了,人在国外陪自己的弟妹度蜜月,没用。”
沈生这个人确实不错,但也不是善茬,就算两家有交情,也比不过话事人之间的利益捆绑。
可以说易允就是条疯狗,大家都不愿沾上他,自讨苦吃。
就在众人愁眉苦展时,钟伯拿着一封殷红鎏金的请帖急匆匆跑进来,“大事不好了,易家已经在广派婚宴请帖了。
蓝毓夺过,打开一看,脸色铁青地咬牙切齿:“我就没见过这么卑鄙无耻的人!”
他们都是阿嘉的亲人,可现在易允直接无视他们,甚至把他们当作外人,一手操控了蓝嘉的婚姻。
蓝堂海拿着婚贴,气得手发抖,“跟我去易家!”
蓝嘉试完婚纱后,并没有需要更改的地方。既然如此,易允直接让何扬去准备接下来的事。
他揽着女孩的肩带到自己怀里,挠了挠她的下巴,“三天后,正式举行婚礼。”
虽然有些仓促,但该准备的都有,也不算亏待蓝嘉。
蓝嘉被迫依偎在他的怀里,沉默地听完,点点头。
“在家闷了这么久,要不要带你出去逛逛?”易允心情不错,“想去哪?”
蓝嘉不愿意折腾,“呆在这挺好的,不想出去。”
易允捏着她的下颔瞧了两秒,“你想先领证还是先举办婚礼?”
蓝嘉眸光微动,婚礼时间定在三天后,要是在此之前先领证......
她不想那么快确定夫妻关系,但对上易允深邃含笑的视线,也不难猜出他这是试探。
蓝嘉说话滴水不漏:“我都行,你决定吧。”
易允知道她言不由衷,但不妨碍。
男人扣住蓝嘉的后脑勺,低头亲了口,“以后都要像现在这样会说话,明白吗?”
蓝嘉淡淡地嗯了声。
“那就办完婚礼再领证,不差这几天。”
最重要的是,他还得再去趟蓝家,把蓝嘉的证件弄到手。
“今天就要住在这吗?”
“怎么?你想住哪?“
“我想回东珠。”
婚礼时间太近,来回一趟不值得,但谁让蓝嘉喜欢,而且还主动跟他提要求。
易允自然是要答应的。
“行,都依你,我们回东珠,好不好?”
就这样落地不到半天,两人又搭乘私人飞机返航。
蓝嘉依旧是话很少的样子,易允由她去,然后进书房处理事情。
等他忙完回来,蓝嘉已经缩在床的边角睡着了。
易允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盯着她,他的视线从来都不知道收敛,蓝嘉有所察觉,也知道他在看自己,可她不想睁眼,不想面对那张曾经让她喜欢得不得了的脸。
她的喜欢转变为恐惧、退却、逃跑。
易允盯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心底发笑。
装睡呢。
他难得没有折腾她,拉过被子盖好,然后捞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转身出去了。
寂静的室内充斥着轻微的脚步声和火机响起的动静,蓝嘉松了口气,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确定没人后,这才坐起来,搭在肩口的薄被滑落至腰间,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手指的温度。
易允的精神向来不错,睡不着,他看了会赛事,结束后,也差不多通宵了,距离飞机落地不足十分钟。
他正要回房叫蓝嘉,对方却醒了,披着外套出来。
“过来。”易允对她招手。
蓝嘉平静地走过去,被拉着坐在他腿上。
“越来越瘦了,这样可不行。”易允说:“你不是喜欢那家早茶店吗?待会我们就去,怎么样?“
“嗯。”
蓝嘉垂眸,盯着膝盖走神,一动不动像尊乖巧的雕塑。
易允不介意,反正人都坐在怀里了,他望着蓝嘉,手指一会拨弄她的头发,一会捏捏耳垂,总会见缝插针地在她身上流连辗转。
飞机停在庄园的停机坪,不远处候着几辆待行的防弹车,保镖打开车门,蓝嘉弯腰坐进去。
大半个月前被易允掳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不过那时很晚了,灯火通明也无法细观全貌,而今天是蓝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坐车离开庄园,外边的景色被她尽收眼底,她才发现原来易允的地盘比她想象中还要辽阔。
能在寸土寸金的东珠占据这么大的位置,他的权势可想而知。
“嗯,知道了。
坐在副驾驶的何扬接了一通电话,看了眼后视镜,正好对上易允的眼神。
后座里,男人正在逗弄搂在怀里的女孩。
“怎么了?”他漫不经心。
何扬看了眼蓝嘉,“蓝堂海带人来了,就在正门。”
蓝嘉像是触发到关键词的机械,反应颇大地弹起,“你说我阿爹来了?“
思念里掺杂巨大的惊喜,险些眼泪失控。
易允皱眉,不满脱离他怀抱的蓝嘉。
蓝嘉没有注意他,认真问何扬:“我们待会是不是要去正门呀?可不??”
“不行。
易允冷血地斩断她的想法。
蓝嘉的期待在顷刻间消失。
何扬明显察觉到允哥的心情变得糟糕,又看了眼抿着唇的蓝嘉。
“蓝小姐,抱歉了。”他有意调节,不动声色暗示她,又多此一举问易允:“允哥,换路吗?”
易允冷冷扫他一眼,“你很闲?”
何扬自知被看穿,扭头吩咐司机。
蓝嘉不是根木头,自然听懂何扬的暗示,明白真正需要向谁开口。
她真的好想念自己的亲人。
蓝嘉心底吸气,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捏紧,扭头看向身边姿态慵懒的男人。
她轻轻叫他:“易生......”
易允淡淡地看着她。
“可不可以走正门?”蓝嘉鼻尖发酸,眼眶有些热,“我想阿爹了。”
啧,这就开始哽咽了。
易允冲她勾手,意思很明显。
蓝嘉乖乖坐回去,任由他的手臂揽着自己。
“你都多大的人了?”
“......二十。”
“那还像小孩似的,这么念家?“
蓝嘉被他一噎,就这瞬间委屈涌上心头。
易允把人逗哭了,也不哄,但心情明显好多了。
蓝嘉默默擦了擦眼泪,更讨厌他了。
“我不去了!”她赌气地说了这么句。
易允瞧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在跟我闹脾气?”
蓝嘉不想理他,胡乱抹了泪水。为此,她还往车门边坐,故意离他远远的。
过了三分钟,易允伸手扒拉她,“蓝嘉。”
蓝嘉往后扬肘,甩开,但不说话。
“你说那是蓝堂海吗?”他懒洋洋说。
蓝嘉猛地回头,她脸上还挂着泪痕,水汪汪地看着易允那边的车窗。
从这个视觉看过去,不远处的正门有好多人。这时车子拐入笔直的主道,蓝嘉的目光随着变动,死死盯着正前方。
她看到阿爹了!
易允瞧着他丰富多彩的表情变化,忍不住笑了,“见着了?”
蓝嘉背影一僵,反应过来他刚刚在故意逗她。
她咬着唇瓣,到底还是没有回头。
男人却说:“哟,你爹带了这么多人,还有枪呢。”
语气不屑极了。
一把年纪还这么天真,难怪养出蓝嘉。
这是蓝堂海第二次带人来到易家,跟上次不同,这次他几乎带了所有能带的人,乌泱泱的大卡停在正门,几乎堵死所有的路。
蓝堂海手里握着枪,正跟那些值守的保镖对峙,气氛压抑到剑拔弩张。
“阿爸,你看??”蓝毓率先发现坐在车里的妹妹,一喜,“是阿嘉!”
阿糖也看见了,“真的是嘉嘉!”
他们都来了。蓝嘉感觉这一刻恍若隔世,她变得贪心起来,欣喜回头,“易生??”
“想下去啊?”他这次倒是很爽快,“可以。”
蓝嘉眼睛一亮,杏眸亮晶晶,像藏了细碎的星星。易允对这样的她并不陌生。
他的掌心暗示性地摩挲过女孩的薄腰,“待会当着你亲人的面亲我一下,我就允许你下去跟他们短暂的团聚。当然了??”
男人故意一顿,笑意淡淡,眼神锋利:“你要是想趁机跟他们回去,就别怪我让人开枪了。你不会有事,但他们会死。”
蓝嘉心中的隐秘想法被无情击碎。
这时正门打开,车子驶出后停下。
阿糖第一个冲上来,挥手:“嘉嘉!”
车窗降下,露出蓝嘉那张久病恢复后消瘦的脸蛋,眼睛还有些红,在她身后光线晦暗,坐着那个可恶又卑鄙的男人。
阿糖觉得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心都是坏的!
“阿嘉!”
“二小姐!”
父女俩和阿凯的声音同时响起。
蓝嘉迫不及待下车,却被易允拽住手腕,她回头,男人开始不耐烦,不满她这几秒钟的记性。
蓝嘉抿唇,又有点羞耻,尤其是在亲人的目睹下......
她咬咬牙,凑上去亲了口易允的脸,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扭头,赶紧打开车门溜了。
与此同时,蓝堂海几人看见这幕,忽然沉默了。
蓝嘉窘迫得红了脸,低头喊阿爹阿姐。
蓝堂海生气地看着车内的易允,尤其是对方似挑衅,似回味地摸了摸脸时,更是恨不得一枪将他崩了。
这样的地痞流氓,配不上他的女儿!
“阿嘉,你刚刚??”
蓝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易允耳聪目明,蓝嘉也知道家里人对他多有不满,蓝嘉为了避免冲突,赶紧拉着蓝堂海和蓝毓往旁边走。
阿糖盯着易允,用眼神表示不满,然后重重一哼跟过去。
商序南也欲离开,却被易允叫住:“喂。
“蓝家的事跟你一个外人没有关系,少打不该有的主意。”
上位者的居高临下,轻蔑和警告如雷贯耳,商序南垂在身侧的手捏紧。
“不然,你们商家就真要绝种了,明白吗?”
车外和蓝嘉同龄的男生看似隐忍,实则暴露无遗,他面部肌肉抖动,似乎控制着情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易允故意往他心口扎刀:“哪听不懂?是你商家破产清算听不懂?还是你爸跳楼自杀听不懂?亦或者是那些车祸意外听不懂?还是??”
“我让你离蓝嘉远点听不懂?”
一个毛头小子,心里什么想法,全写在眼睛上。也就蓝家做善事做多了,圣母心爆棚才会养一条不吭声但会咬人的狗。
哪天被害了都不知道。
易允心底嗤笑,却并不打算再多管,反正蓝嘉在他身边不会有事,至于蓝家其他人,死了也好,省得占据蓝嘉的心神。
不得不说易允的话成功刺激到商序南,他条件反射就要冲过去,但被眼疾手快的保镖撂倒在地,半张脸贴着地面,脑袋被人狠狠踩在脚下。
易允像看戏一样,“真是不自量力。”
蓝嘉把家人带到旁边,顶着家人的目光:“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蓝堂海看出小女儿的为难,拽住她的手,千言万语,最后变成一句:“阿嘉瘦了,阿爹带你回家。
这瞬间,蓝嘉的眼泪藏不住。
她想起小时候在国外接受治疗的时候,每天有扎不完的针,照不完的图谱,吃不完的药,病痛将她折磨得痛不欲生,她骨瘦如柴,随时可能会死,那时阿爹就站在治疗室外,大大的玻璃窗上映出他正值壮年的身躯,眼里含着鼓励,对她说:阿
嘉别怕,治疗好了,阿爹就带你回家。
她在阿爹的呵护和关心下一点点长大,随着时间推移,阿爹的年纪越来越大,曾经笔直的肩背开始变弯,两鬓生出白发,脸上也有皱纹了。
“阿爹......”蓝嘉吸了吸鼻子,强压住心底的酸涩,她看到阿爹的白头发又多了,这段时间肯定为她操碎了心,“你别担心。”
她拍了拍蓝堂海的手背,笑道:“我瘦了是因为之前生病了,才好呢。而且易生对我挺好的,在易家,我也很自由。我决定嫁给他,婚礼就在三天后,我,我挺喜欢他的......”
蓝嘉发现她最近说的谎言越来越多了。
蓝堂海盯着女儿的眼睛,一言不发。
蓝毓心疼又生气:“阿嘉,他要是真的对你好,那你哭什么?还有你要真的自由,这么久了会不给家里打电话?”
“......“
这时,不远处传来被翻的动静,几人回头,看见商序南被人踩在脚底。
他们连忙过去。
易允看了出无聊的戏,抬眸,见蓝嘉过来,脸上重新挂起笑,然而,当他看到她伸手去扶商序南时,脸色瞬间阴沉。
“蓝嘉,过来。”
蓝嘉的手在半空,不明白易允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她胆战心惊地看向他,易允眸光阴鸷,扫了眼地上的商序南。
蓝嘉收回手,朝车子走去,保镖打开车门请她进去。
只是刚一坐到车内,男人结实的手臂缠上来,像蟒蛇直勾勾又侵略地绞住她。
她被拖着往后退,跌进易允的怀抱。
男人心满意足了,跟她咬耳朵说悄悄话:“对了,就该这么听话,做得很棒。”
易允掀起眼皮看向窗外,语气难掩嚣张轻狂:“蓝老板,三天后记得来参加我和你女儿的婚礼。人,我就先带走了。’
蓝毓一点就炸:“你??”
车窗已经升起,彻底隔绝外面。
蓝堂海拉住大女儿,蓝毓不解:“阿爸,我们今天过来不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带走阿嘉吗?你怎么还放任易允把人抢走?!”
她发现阿爸在听完小妹说的那番话后,就一直保持沉默。
蓝堂海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被阿糖扶起的商序南,最后目光定格在逐渐消失的车影上。
他平静地说:“抢得了一时,抢不了一辈子。只有人死了,阿嘉才会平安无事。”
这世上不是只有他易允会杀人。
转眼就到三天后,婚礼地点在法国的一座宫殿,占地超一百一十法亩,中世纪时期曾是皇家王宫,后遭洗掠荒废,直到一百六十年前才被重新修复,成为历史博物馆,上次在这举办婚礼的还是福布斯排行榜名列前茅的某集团千金和公子,强强
联合,包下了这座庞大的宫殿,诞生当时轰动一时的世纪婚礼。
两个多月前,易允派人包下这座宫殿,并让人着手布置,在这期间光是空运过来用以装饰的名贵鲜花就总计重达三千万公斤,就连婚礼序曲随处可见的伴奏都是全球最顶尖的一批小提琴演奏家,而这些种种不过是奢侈中的冰山一角,不值一
提。
当晚,出席婚宴的有各国权贵名流,商客政客不计其数,单拎出去都是能影响一国经济或战争的重要人物。
蓝嘉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易允也不会让她接触所谓的亲朋好友。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下午起就呆在这了,外面依旧是层层把守的保镖,里面的人忙上忙下为她精心打扮。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用知道具体的流程,只要像一具傀儡,好好当好今晚的新娘,做好嫁给易允的准备就行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真漂亮啊,比试穿婚纱那天还要漂亮。
蓝嘉有些恍惚了,里面的人真的是她吗?不爱笑了,眼里没有光,好陌生啊。
负责引婚的是一位叫kinda的女士,据说身份斐然,好像是某国的王妃,学术界里也有一席之地,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位大人物来充当一个引婚人的角色,蓝嘉并不知道。
这时,kinda用英文对她说:“嘉,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原来婚礼没有那些约定俗成的东西,蓝嘉点头,回了一句好。
kinda让人给她盖好洁白的头纱。
清
透的薄纱由四个人牵引着落下,精绣的花纹从眼前落下,逐渐遮隐住蓝嘉的面容。
kinda带着蓝嘉往外走,身后是国际名模做伴娘,直到连通镜廊的殿门被一扇扇推开,蓝嘉才看见过分梦幻浪漫的场景。
易允真的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他给了她最喜欢的婚礼。
可惜,蓝嘉就是不喜欢他。
头纱的那张脸没有太多笑容,很平静,就像在完成一件任务,照着指示走过,沿途有穿着礼服拉小提琴的演奏家,作为婚礼的序曲,只有她一个人独自走过漫长的镜廊。
前来参加婚宴的人很多,而有些面孔……………
蓝嘉微垂眼帘,心中又一次刷新对易允的认知。
在东珠,他是易家话事人、弘兴商会会长,影响着这座在国际上都赫赫有名的城市三分之一的GDP;在国际上,他的势力更是让人摸不透,在场里有些人可不是用一句简单的财阀或者大官就能概括的。
难怪他能肆意妄为。
确实有这资本。
思
毫不犹豫分手。
及此,蓝嘉又为自己未知的命运感到迷茫,她不信易允有多爱她,毕竟他是那么恶劣、讨人,喜欢捉弄她;而她对易允,哪怕追溯到还未分手时,她也顶多算是喜欢,如果在他和蓝家之间做抉择,她永远会选择自己的亲人,因此她可以做到
男人比女人更薄情寡义。
戏剧里多得是这样的例子。
如今易允是对她有好感才做到现在这些,那以后呢?当这些不复存在时又会怎么样?蓝嘉不知道,所以她很迷茫、无解。
在镜廊的尽头,易允站在那,看着蓝嘉穿着婚纱一步步走向他。
他嘴角勾起,觉得这场婚礼花费二点四亿美金是他做过最值的事。
易允牵起蓝嘉戴着白丝绒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向神父,在这迈向高高的台阶过程中,蓝嘉的余光瞥见很多熟悉的影子。
她不由得怔了两秒。
本次出席的不仅有她的亲人,还有所有和她交好的朋友同学老师,就连剧团的人也都来了。
只是这么多人里,没有阿爹……………
阿爹是不是对她失望了?毕竟她骗他说真心喜欢易允。
蓝嘉垂下眼帘,被牵着走上去。
宾客席间,阿糖心疼得不得了,拽着蓝毓的手臂低声说:“阿毓姐,嘉嘉骗人,她根本不喜欢易允那个疯子,你没看见她刚刚的表情可揪心了。”
蓝毓当然知道,阿凯在旁提醒她:“大小姐,老爷出门前叮嘱过,让你切记不能轻举妄动。”
是的。
蓝堂海前天就离开东珠了,没人知道他去哪,只吩咐阿凯一定要寸步不离跟着蓝毓,让她作为家人参加婚礼,但不可胡来。
蓝家不认可这门婚事,但目前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以后就说不准了。
有谁规定,结了婚就真的是一辈子,就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导致丧夫?
负责宣誓的神父德高望重,现今九十三岁,为皇室成员、各国权贵举办过很多次婚礼。
他捧着圣经站在高处,慈眉善目地看着这对郎才女貌的新人。
神父嘴里念念有词,展开圣经,并指轻点眉间和双肩三处,然后开始致辞。
“今日我们聚集于此,在上帝及众人的见证下,为新郎易允和新娘蓝嘉举行神圣的婚礼。”
神父看向易允,问他:“新郎易允,你是否愿意娶新娘蓝嘉作为你的妻子?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
耳边是即将宣誓的提问,蓝嘉有些走神,到后面已经屏蔽神父说的那些话,甚至没有听见易允说的那句‘我愿意‘,直到神父将目光投向她,蓝嘉在恍惚间清醒了些,听见对方的话说到??
“你都将爱他、对他忠诚、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话落,神父慈祥地笑望蓝嘉,等着她回应宣誓。
女孩抿唇,陷入短暂的沉默,易允牵着她的手,脸上依旧是不变的笑容,也只有蓝嘉知道,他在一寸寸捏紧她的手,似在无声警告。
半晌,蓝嘉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在庄严神圣的神父注视下说出违心的谎言。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