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嘉也不想闭眼睛,可是紧绷的神经已经抻到极致,让她身体很疲惫,还有一副煎的中药也没吃,她感觉自己浑身没劲,软绵绵,肌肉酸麻抽痛。
更难受的是,莉莉一直枕在她身上。
蓝嘉又疼又累,想推开,但低头见她蜷缩可怜的样子,于心不忍,也就咬牙继续撑着了。
她疲惫地上眼皮,已经顾不上牢笼里潮湿腥臭的气息。
然而,没过多久,绑在铁栅栏上的大锁晃动,莉莉说的那些龌龊可怕的事,远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两个长得彪悍强壮的男人冲进来,开始挑选“货物”准备抓去拍片??录制的影像可以批量做成光盘线下销售,还可以上传到专门的网站,供那些交付
昂贵会员费的男人观看,三大禁止里面,黄能带来的利益远远超乎想象。
笼子里的女孩们似乎已经经历过这种事,他们一进来,各个开始应激尖叫,抱着身子躲闪,霎时间,凄厉的叫声和哭声吵得耳膜破裂,蓝嘉直接惊醒,再次切身感受到这里的可怕,不仅如此,其他牢笼里也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她们不断往里躲,
涌动的人群将蓝嘉挤得喘不过气,赛依旧靠着她,感受到蓝嘉瑟瑟发抖,她和那些人一样害怕。
害怕?
这有什么怕的?
因为家庭情况特殊,赛莉几岁的时候就经历过别人的刺杀、绑架、恐吓、甚至挨过枪子。
所以恐惧是什么?
她只会觉得兴奋,灵魂都在颤栗。
她不懂,但很喜欢吓唬蓝嘉,故意贴着对方的耳朵,用一种很诡异的语气轻声说:“他们要随机抓女孩去艾草。”
蓝嘉好不容易强忍着没掉眼泪,听见莉莉的话,吓得僵住,瞪圆眼睛。
赛莉摇头晃脑慢悠悠地看着她,声音就像催命符:“那些不露脸的男人又脏又臭,宾周又小又软,长得就像泥鳅,恶心死了,他们心理都不健康,会疯狂在我们这些女孩身上??“
蓝嘉吓得直掉眼泪,颤抖声音哽咽:“别,别说了!求求你了......”
曾经留学时被loyen骚扰的阴影至今还没有走出来,现在又要面临这些,蓝嘉整个人都处于精神错乱和恍惚中。
这也太不经事了。
赛莉不明白她怕这个干什么?
她不是已经嫁给易允了吗?难道没有经历过这些事?必然是不可能的。
易允那种人,比她的畜牲哥哥还要坏,他们看似平辈,但在资历方面,易允却是他们的“长辈‘。
东南亚这边的玩法很低端,血腥恐吓摆在明面上,但欧美那边可不一样。
易允不可能不知道。
这时,已经有三个女孩被挑出去,就像拎鸡仔一样。
蓝嘉蜷缩着,瑟瑟发抖,忽然,长着粗粝厚茧的手伸到蓝嘉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脸,汗臭袭来,女孩像惊弓之鸟,脚不断蹬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地,单薄的后背死死贴着剥皮脱落的生锈栏杆。
掐她的这个男人和同伴说着外人听不懂的话,似乎对蓝嘉很满意。
蓝嘉埋着脑袋,羸弱的身子像摇摇欲坠的蒲公英,下一秒,衣领收紧,勒住她的脖子,整个人腾空,她被人轻而易举提起来,跃过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孩,来到最前面。
他们肆无忌惮地打量,蓝嘉被看货物一样的目光刺激到,抖成筛糠,泪水糊了满脸,视野一团模糊。
这些人的力气也很大,哪怕是单手,蓝嘉也无法挣脱。
她的反抗显得渺小而苍白无力,蓝嘉心如死灰。
就在她和另外三个女孩子被拎走时,莉莉喊了声,接着,蓝嘉的小腿被撞了下,她泪眼婆娑地低头,看见那个仅和她相处不到半天的同龄姑娘扑过来,抓住身边男人的裤腿,她跑得急切,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暴露得一览无遗,从高往下
看,全是紫红的痕迹,触目惊心又让人热血沸腾。
赛莉仰头哭着说:“你,你们抓我吧,我,我愿意代替她??”
她指着蓝嘉。
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拼命躲闪的时候,她说她要用自己和蓝嘉交换。
蓝嘉已经被吓傻了,怔愣地对上莉莉哭花脸的眼睛。
显然,那个抓蓝嘉的男人不答应,一脚踹过去,赛被踢翻,蓝嘉被拖着到了牢笼的门口,她又扑上来,这次是边哭边脱衣服,各种服从和讨好逗弄的技巧都用了,似乎被拐来的这段时间,已经彻底沦为他们赚钱的奴隶,知道该怎么做才会让
他们满意。
另一个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抓着蓝嘉的同伴说:“换她,她玩得开,录像更容易。”
于是,蓝嘉就这么轻易地躲过一劫。
她自己都不可置信,跌坐在地上,眼泪已经风干,看到代替她的莉莉衣衫不整,被拖走的时候还被他们揩油,划破的小腿不断往外冒血,在脏兮兮的地上迤逦出蜿蜒的痕迹。
蓝嘉的脑子一团浆糊,半晌,她失声痛哭。
距离蓝嘉已经消失十个小时。
蓝堂海动用在北城的一切人脉,最后,警署局几乎倾巢而出,全市设卡寻找蓝嘉。
深夜里,到处都是警车出动的声音,窗户大开,全是趴在那好奇观看的市民。
蓝毓虽然很着急妹妹的安慰,但眼下,她更担心蓝堂海。
两鬓生了白发的中年男人,似乎在几个小时里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他捂着心口,脸色不太好。
“阿爸,您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要先去医院?”
“不用,阿毓,你不用管我,你带着阿凯去跟跟进度。”
蓝毓吩咐保镖寸步不离,最后不放心地看了眼蓝海,咬牙带着阿凯和其余几个保镖走了。
蓝堂海心口痉挛,阵痛迟迟没有缓解。
他双眼含泪,神色颓丧地望着外面刺眼的阳光。
阿瑶,是我没用,辜负了你的信任。
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阿嘉平安无事。
易允欠的人情,对从政人员而言是政绩的保障,往上爬的垫脚石??落地的项目会带来持续的产值,税收和就业,促进经济发展。
很多人和他交好,都是为了日后在关键时刻得到一大助力。
交通运输部部长黄正在接到他的电话后,连忙对下级给出指示,很快,当晚十一点三十八分以后由城南郊区梓潼路出发的所有途径,囊括海陆空三地的通行备案,均汇集到数据库转交给易允的人。
当他听说易允的夫人失踪后,更是热心地给予帮助。
庞大的数据几乎以秒激增,数据分析师开始构建模型,在蓝嘉失踪的七个小时内成功锁定她被运走的路线。
失踪的八个半小时里,正式缩小范围到掸邦。
失踪的第九个小时,完全确认蓝嘉的位置??大边林世纪赌坊。
与此同时,派去调查赛莉行踪的人也回来了:“允哥,找到了,赛莉几个小时前秘密去了掸邦,落点就在大边林世纪赌坊。”
易允面无表情地抽着烟,桌上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
掸邦,张祈夫的地盘;大边林世纪赌坊,赛卡持股的地方。
赛莉把这趟水搅得越来越浑。
这事就很棘手,何扬拧眉:“允哥,张夫今年宣布成立掸邦国,公然反缅甸政府,在他治理的地区,严禁外人携带私武入境。”
这人丧心病狂,曾是MTA总司令,四年前“白面”贸易达到巅峰,控制整个金三角地区百分之八十的交易,如今成了缅甸政府最头疼的存在。
易允一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贸然带人进去,只怕会惹一身腥。
男人摁灭烟蒂,拉开抽屉,取出一把没有组装的枪支,三两下完成并上膛,“去掸邦。”
赛莉一路哭哭啼啼被拖走,沿途不少人看见她衣衫不整的可怜模样。
演戏演全套,直到她被弄到三楼。
那些人立马对她换了态度,“莉姐。”
有身强体壮的光膀子女人拿着一张大的白色毛巾给她披上。
赛莉遮住原本暴露的身体,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另外三个跟她同行的女孩,她们似乎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反转,一时间全部忘了哭。
她嗤笑,轻描淡写地决定她们的生死:“一个不留。”
红唇轻启,说出的却是杀人不眨眼的话。
她们瞪大眼,下一秒,‘砰砰砰‘地枪声响起。
处决她们的人表情冷漠,全然不在意又死了人。
在这个地方,每天不死百来个人,怎么可能?
大家都麻木了。
很快,有人进来收拾尸体,赛伸手,站在她身边的女人立马递上手枪,她上膛扣下扳机,果决地射杀刚刚带她上楼的两个男人,出手迅速,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机会。
屋里其他人见了,眼神都没晃一下。
赛莉又往他们的眼睛,手掌上补枪,殷红温热的鲜血像喷泉一样洒在她的脸上,玷污纯白的毛巾。
赛莉开心大笑,抹了把脸,满手的血,她伸舌尝了口,笑得更大声,随后趴在窗边的栏杆上,持枪的手腕交叠,看着下面赌得热火朝天的赌场。
“我的戏演完了,接下来就该好好看戏了。哈哈哈哈哈。”
掸邦,位于缅甸,东与老挝、泰国接壤,西接曼德勒。内部设二十一个县,四个特区。
大边林世纪赌坊坐落在四面环山且多水路的县镇,这里的土壤具有微酸性、疏松肥沃,再加上一年四季阳光充足,是种植‘白面‘的最佳地,世代农户以此为生,收取烟膏的商贩更是络绎不绝,长此以往逐渐衍生出一座世纪赌坊,里面集齐了所有
交易,只要有钱或者‘白面’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玩。
早上十点,世纪赌坊仍在营业,进出的人源源不断,有去赌钱输得骂骂咧咧,有去玩人后神清气爽的,更有在里面......形形色色,眼里全是堕落的麻木和麻痹神经后的快乐,赌坊大门外面还有不少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脸上和四肢都发烂
了,嘴里的牙齿脱落,整个人骨瘦如柴。
突然,天空中由远及近传来嗡嗡作响的声音,似有螺旋桨搅动四周的空气,接着大片黑压压侵袭,那些趴在地上乞讨的毒虫们仰头、眯起眼看着赫然盘旋在赌坊上面的直升机,很多,粗略有二十架,呈包围趋势,舱门打开,空降绳往下抛,穿
着统一服饰训练有素的雇佣兵接连下降,这一幕吓得地上的人成了惊弓之鸟,以为又是什么私武冲突,立马抱头逃窜,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赌坊的天台和每一道门都被封锁,每架盘旋的直升机舱门边都踏坐着两个端着狙击枪的人,红外线扫描每一个可能让人逃生的地方,易允带人从正门进去,里面醉生梦死的人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乌烟瘴气,纸醉金迷。
他上膛扣动扳机,接连数枪炸响,惊得里面的人尖叫逃窜,直到有人中?倒地,所有的惊慌失措都被按下暂停键,全部抱头蹲在地上躲了起来。
易允挪开杀鸡儆猴的枪,笑里藏刀的假面也懒得披了,阴鸷的眼神扫过每个人:“谁动,我就请谁吃枪子。”
他挥手,大批的雇佣兵开始地毯式搜索。
赛卡要晚来一步,当看到外面的直升机和那些落在身上的红外线瞄点,顿时脸都黑了,尤其是当他冲进去,看到冷着脸要杀人的易允时,更是眉头紧锁。
“易允,你他妈疯了?!”赛卡指着他:“这是掸邦,张祈夫的地盘,你不知道他的规矩?还有大边林世纪赌坊??“
易允冷不丁地看着他:“你跟赛的账,等我找到蓝嘉后再慢慢跟你们算。”
十五分钟后,有人确定蓝嘉的位置。
蓝嘉一直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周围连个窗户都没有,她不知道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距离被绑过去多久了,这里又阴冷又腥臭,时不时还蹿出几只咬人的大耗子和数不清的蟑螂。
她浑身泛痒,一直挠,皮肤都抓破了,比这更痛苦的是她一直没有吃药,浑身的骨头像被敲碎般,疼得她在地上直打滚,眼睛也开始疼,不知道是哭的原因还是没有吃药,心脏也在痉挛,呼进肺部的空气像尖锐的针在密密麻麻地扎。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眼皮很重,甚至出现幻觉??有枪声,还有短暂的嘈杂,但很快归于寂静。
这里负责看守的人已经被解决了。
易允赶来的时候,一眼看到关在笼子里,可怜兮兮蜷缩在地上的蓝嘉,她浑身很脏,手上脚上都绑在掉皮的铁链。
男人的眼睛瞬间红了,心脏紧紧一缩。
蓝嘉跟他吵架,把他气到怒不可遏的时候,他动过要将她锁起来的念头,只要锁起来,她哪都去不了,只能呆在他身边,然而,疯长的想法在扭头抱上她的刹那就彻底打消了。
二十岁的姑娘,叛逆,不愿意和他亲近,总是嫌弃他,逃避他,他也只能对自己说,她现在年纪小,心智不成熟,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就好了,总归人已经嫁给他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她这辈子能怎么办?还能逃吗?还能闹着跟他离婚吗?
要不是她身体不好,他都想逼她怀上属于他们的孩子,心善如她,总会为了孩子妥协。他们总会一直生活下去,等到百年之后合于一坟。
所以,他对她格外包容。
有人拿来切割机直接断掉铁栅栏上的大锁,厚重的锁啪嗒掉地上,笼子里的女孩们纷纷抱着膝盖缩在各个角落,畏惧地看着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有些手足无措地轻轻抱住那个过分清瘦的姑娘。
易允轻轻拍了拍她脏兮兮的脸,“阿嘉?”
蓝嘉还没晕,但也快了,她意识模糊,耳膜嗡嗡,没有第一时间听出易允的声音,而且他也很少这么温柔,毕竟他们结婚后,冷战和吵架对半开,再不济他总是逗她,唯有阿嘉两个字,让她想到阿爹和阿姐,不过阿姐的怀抱不是这样,会更柔
软,所以一定是阿爹来救她了。
她顿时哭出声一头扎进男人胸膛,豆大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浸透易允的衬衣,在心口处灼热生烫。
“阿爹,你怎么才来啊?”
委屈的哭腔带着酸涩劲,哭得快要喘不上气。
易允拿着枪支的那只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拍了拍蓝嘉单薄的背脊,低头亲了亲女孩的发顶。
“你阿爹在过来的路上。
“阿嘉,是我,是易生。
最后三个字快要贴在耳边,蓝嘉的嚎啕大哭和哽咽像被摁下暂停键。
她整个人像清醒不少,娇瘦的身体骤然僵硬,过了几秒,蓝嘉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间对上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眸。
“好了,别哭了,待会就成小瞎子了。”易允给她擦眼泪,将人打横抱起,“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