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饕餮

“什么事情？”‘阿诺’一怔。

卡罗琳坐了下来，正色道：“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利维亚死的那天，我还被盗走了一张银行卡的事情吗？”

‘阿诺’点了点头，跟着也坐了下来。

卡罗琳说道：“其实那张卡，是别人暂时交给我保管的……对方说，里面的钱有些麻烦，不能够随便动的。我也具体不清楚原因，只是那个家伙说，这笔钱一旦动了，很有可能就会给警察找上。”

‘阿诺’皱起了眉头，冷不丁道：“你是说……那是黑钱？”

卡罗琳摇摇头：“我说了，我不知道。我只是帮人保管而已，事成之后，那个人说，会给我一笔很丰厚的报酬。”

卡罗琳看了一眼‘阿诺’，然后道：“那张卡上有写着密码的，我没有忍住，悄悄地去看了一下……里面的数字有些吓人！”

‘阿诺’忽然道：“有多少。”

卡罗琳却露出一丝警戒的神情，“关键不是这钱有多少，而是我觉得，海利一定会去取这笔钱的。因为他不知道里面的钱不能动。”

“这……”‘阿诺’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你怎么确定这笔钱真的不能动？再说，那个人为什么会让你保管这么一大笔钱，而且还把密码写在卡上？”

卡罗琳苦笑道：“不然你觉得我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哪里来的这么一大笔钱？我要是有这本事的话，哪里还会像现在这里，东躲西藏，害怕一个波斯顿老大？而且，我更加不知道他把密码写在卡上的原因，正如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我代为保管……不过，我总感觉那人不是普通人。本来，拿着这么一大笔钱的人，还敢找我这样不干系的人来保管，一定是有什么把握的吧？”

‘阿诺’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忽然问道：“这个神秘人，真的这么危险吗？”

卡罗琳认真地点了点头，想着道：“事情发生的同一天晚上，我们贫民区的内马尔老大就被人暗杀了，同时还有隔壁一个势力强大的老大的心腹，也一块死了。为此，两大帮派都疯狂地火拼起来。说起来，利维亚当时就是因为家里头太乱了，才打算跑出来躲几天的……”

她不经意地看了‘阿诺’一眼，然后苦笑道：“只是她恐怕永远都不会想到，外边更加的危险。”

“节哀。”‘阿诺’安慰了一下，旋即有小心翼翼地道：“所以，你觉得，这笔钱是和两个大帮派之间的火拼是有关系的？”

卡罗琳摇摇头道：“我哪里知道这么多，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但我觉得这之间或许是有关系的吧？不然也不会发生在同一天晚上。不过其实这样也好，我当时财迷心窍接了这活，现在想想还是太冲动了。那笔钱不是我这种人能够捧得……现在海利既然把他偷走了，也好，有什么事情都能转到他的身上。”

“那家伙居然杀了利维亚……也算是一种报应吧。”卡罗琳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阿诺’，忽然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毕竟再怎么说，海利也是你的……”

‘阿诺’脸色有些不自然，然后摇摇头道：“没关系的，我们早就没有感情了，他死他活，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话题突然陷入了沉默中，‘阿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卡罗琳见状，便忽然说道：“那……要不我帮你弄一下？”

‘阿诺’一愣，疑惑地朝着卡罗琳看来。

只见卡罗琳此时手掌虚握了起来，然后上下地摆动了几下，咬着嘴唇道：“对不起……我、我就只会这种安慰男人的方法……我感觉你应该挺难受的。”

“不……不用。”‘阿诺’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我想到外边走走……走走就好。你……你没什么事情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出去吧。”

卡罗琳点点头表示知道。

阿诺很快就穿戴好，然后直接离开了寝室。卡罗琳等了一会儿之后，也连忙地套上了一件宽松的外套，悄悄地跟着出去。

她所有东西都没有了，不仅仅是那张银行卡，甚至连自己的积蓄都被波斯顿老大搜括了去……这一切，都因为叫做海利的家伙。

她不知道现在的这个‘阿诺’到底是不是海利，但或许这一趟自己会找到一丝线索。

人为财死。

……

……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奥菲先生今晚回家的时间比往常要早一些。当他回到家中的时候，却见佣人芭拉连忙就走到了他的面前，神情担忧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奥菲先生皱眉问道。

芭拉摇摇头：“先生，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要不，你自己去看一眼吧，费兰奇先生今天好像有些不正常。”

奥菲先生一怔，再次皱眉道：“他人呢？”

芭拉连忙道：“他在后院的工作间。”

奥菲先生直接把公文包仍在沙发上，便和芭拉一起走到了后院的工作间中——说是工作间，其实只是一间小木屋，平常用来放置杂物，以及一些家庭能够用得着的五金器材一类的东西。

当奥菲先生与芭拉到来的时候，只见费兰奇博士正趴在地上。他手拿着粉笔，正在地板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一串串，是各种符号和等式构成的复杂的公式——不仅仅是地板上，就连墙壁上，桌子上，但凡能够看见空白的地方，此刻都已经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公式。

费兰奇博士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地上密密麻麻地都是扔掉了的粉笔头。

“他这个样子已经多久了？”奥菲先生眉头皱得更深了。

“已经好久了。”芭拉道：“费兰奇先生旁晚的时候一回来，就直接走到这里了。我当时也没有在意。等我做好了晚饭准备喊他的时候，才发现这些。而且不管我怎么喊他，他都不理我。”

奥菲先生这时候直接走到了费兰奇博士的身后，正想要说话的时候，费兰奇博士却忽然站了起来，“哈利，火箭的推进剂的数量以及发动机参数对理想速度，我说过了多少次，不能单独只是用齐奥尔科夫斯基公式来计算的？那套公式已经过时了！”

奥菲先生一下子被费兰奇博士的咆哮给吓了一跳。

他脸色微变，看着费兰奇博士此时竟是对着桌子上放置的一个老旧的棕熊布偶说起了话来……奥菲先生不知道费兰奇博士此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他看来，费兰奇博士完全就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这个是哈利。”芭拉此时走了过来，指着那棕熊布偶，然后又指着不远处的一台破旧的晶管电视机道：“这个是博韦夫。”

在奥菲先生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芭拉无奈地一一指着工作间内的其余东西，锤子，电钻，还有鱼竿等等的东西，说出一个个的名字。

最后，芭拉捡起来地上一个没气了的足球，苦笑道：“这个是你，奥菲先生……博士说你碍着他工作了，所以直接把你……噢，我是说说，他把这球给踢开了。”

每当奥菲先生听到芭拉说出的名字的时候，奥菲先生的脸色都会变得难看起来。

芭拉此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喊住了奥菲先生，然后迟疑着用手指在自己的脑袋磅礴绕指了指，“先生，费兰奇博士这里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些家伙，都是当年的……”奥菲先生猛然打了个激灵。

他重重地扳着费兰奇博士的肩膀，然后认真地盯着费兰奇博士的眼睛，却见费兰奇博士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喃喃自语着什么，“高能量推进剂，要用高比推力更加有效的推进剂……一级二级火箭的结构还要轻一些，应该还可以更轻一些……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老家伙！”奥菲先生此时用力地摇动着费兰奇博士的肩膀，“听不听得见！！清醒一下！！”

“还是不行……还是不行……玛姬，再帮我做一次模拟，我好像想到了新的突破点了……”

“玛姬已经死了！！”奥菲先生猛然咆哮起来。

费兰奇博士却忽然一怔，然后疑惑地看着奥菲先生，皱眉道：“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实验室？别打扰我的工作！下一次实验还有半年就开始了！给我滚出去，别碍事！”

费兰奇博士甩开了奥菲先生的双手，然后拿着手上的粉笔，转身又把桌子上的一堆公式擦点，然后继续写着起来。

奥菲先生一怒，直接伸手去抓住费兰奇博士的手臂，抢走了他手上的粉笔，怒道：“你给我发什么神经！我说，玛姬已经死了！是你害死的！！”

费兰奇博士却也尖叫起来，甚至用力推开了奥菲先生，“保卫！保卫！把人给我轰出去！！保卫！！”

只见费兰奇博士疯狂地抓起桌子上的各种工具，朝着奥菲先生摔来。

剪刀，锤子，胶水……

芭拉见状，连忙拉着奥菲先生走出了工作间，“先生，我想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刺激费兰奇博士……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他简直疯了！”奥菲先生怒骂了一句，“他居然连我也不认得！”

却见费兰奇博士在奥菲先生和芭拉离开了工作间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又开始趴在地上涂画起来。

奥菲先生见状，便恨恨地把工作间的门给关上，然后怒道：“锁上！不给他吃饭，我看他能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

奥菲先生转身就走。

芭拉无奈地看了一眼窗户，费兰奇博士却像是没事儿般。

芭拉叹了口，她多少知道这个家庭的事情……这是费兰奇博士对奥菲先生强硬地辞去他科研院工作的一种反击？

……

……

宋天佑已经很久没有一觉睡得这么晚了。

快到早上十点的时候，他才爬起了床来，精神饱满的同时，他还感觉到了一种充实的感觉，再没有比完成了多年的夙愿还要让人感觉到高兴的事情。

“老爷，您醒了。”

五叔已经带着佣人，分别拿着毛巾等洗簌的东西，来到了宋天佑的面前。

宋天佑并不急着梳洗，而是问道：“洛邱呢？他醒过来了吗？昨晚没什么事情吧？怪我，睡得太早了。”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五叔笑了笑道：“邱少爷也是累了一天，早早就睡着了。不过他现在已经醒过来，正在和大少一起，说去给你买点吃的。”

宋天佑莞尔道：“想吃什么，让老四做就行了，还用亲自出去买？”

五叔道：“是大少说，有点想吃豆浆油条，就到中华街去买了……应该快回来了。”

宋天佑却一阵的欣慰道：“这俩孩子有心了……老五，扶我起来吧。”

五叔连忙扶着宋天佑起来，“老爷，小心点。”

忽然一名男子快步地走到了房间的门前，恭敬道：“老爷，您的卫星电话，是华国打来的。”

“华国？”宋天佑皱了皱眉头，连忙道：“接过来吧。”

五叔此时挥了挥手，一众的佣人有序不乱地退出了房间。而五叔接过电话交给了宋天佑之后，也退出了房间，并且关好了门。

宋天佑这时候才正色道：“我是宋天佑。”

“宋家小鬼，是我。”

宋天佑连忙坐值了身子，态度也变得谦卑起来，“李大姐，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情。”

这电话是华国深夜打来的电话……来自张家张李兰芳老夫人的电话。

“宋家小鬼，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我这边找到了一些东西。我估摸着你会很感兴趣的。”

“您说。”宋天佑皱紧了眉头。

“你们这个宋家人，恐怕是被人暗中害死的。”书桌前，张李兰芳看着面前的一些材料，“这里有几份资料，我给你说说……”

这是施世杰送来的，并且已经整理好的东西。张李兰芳也没有隐瞒什么，把自己这边打听到了的东西，一五一十平静地陈述着。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的人手还在查当年出勤的，在现场的所有人员，希望能够尽快给你更多的消息吧。宋家小鬼，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宋天佑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地道：“李大姐，能再多劳烦您一件事情吗？”

“说吧，什么事情？”

“我想回去一趟。”

张李兰芳皱了皱眉头，“多少人？”

宋天佑沉声道：“三百！”

“太多了。”

“再多也不算多！”宋天佑沉声道：“我知道这个有点强人所难，如果李大姐觉得太麻烦的话，天佑会另外想别的办法。”

“你这是要带来一场腥风血雨啊……宋家小鬼。”张李兰芳叹了口气：“我想想办法吧，不过只能分批次，也希望你不要做得太过火了。”

“大恩不言谢。”

“不过我有个条件。”

“您说。”

“我最近接了一个活，差点专业的人手。宋家小鬼，你这三百号人，到时候需要借我用一用，如何？”

“谨凭吩咐就是。”宋天佑眉头也不皱一下，直接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