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卫湘不解,琼芳又笑道:“凝姬的确算是得宠,但娘子也知道,陛下并不多么贪恋后宫,所以凝姬在去年入宫的新宫嫔中虽算得出挑,论风光’却也只是平平。现在宫中上下若论起上一位“风光”的,大多还都会想妩贵姬呢。“
妩贵姬,这三个字便是对卫湘来说也如雷贯耳。
这位在丽婕妤陈氏有孕时得幸的宫女据说只用了一夜便让天子对其着迷,令今上罕见的在半个月中有十日都去了后宫,且都是翻她一人的牌子。往后的两个月中,她自正九品长使逐级晋封至从七品宝林,并破例赐了“妩”字封号。不料这却招致将
她荐上龙榻的丽婕妤嫉妒,竟直接以一剂砒霜要了她的性命。
皇帝为此大恸,不仅下旨追尊其为贵,还在她的灵堂守了整晚。
随之而来的便是雷霆之怒,丽婕妤被褫夺封号,降为从八品采女。据传清妃曾为她求过情,求皇帝顾念她腹中胎儿,却也遭到斥责,皇帝只说:“此等恶妇,正因顾念她身怀有孕,朕才留了她一命。”
自此之后,陈氏便再无翻身余地了,即便顺利诞下公主也无封赏,小公主更是在降生当晚就被交给了恭妃抚育。身为生母的陈氏还没出月子就被迁去了最偏僻的一处院落,虽是明面上没被打入冷宫,可那地方荒凉破败,与冷宫已别无二致。
??这些故事宫中无人不知,卫湘因样貌出众,更是常被拿来与妩贵姬相较。
现下又听琼芳提起此人,她忍不住问:“妩贵姬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琼芳不由看了她两眼,笑叹:“妩贵姬生得是美的,却不及娘子万一。”
这话卫湘早听过了,追问:“还有呢?”
琼芳想一想:“若非要说她哪一处长于娘子,大约是比娘子多几许媚态吧。尤其是......”她言及此处却顿了声,垂眸不语。卫湘看了眼她的神色,很快领会:“尤其是在床上?”
琼芳不料她会这样直,嗤笑一声,转而忙说:“娘子慎言!”
说着她压低声音,小声告知卫湘:“娘子也知奴婢并不曾在陛下眼前当差,陛下若去后宫,奴婢亦不随去,他们在跟前的嘴巴又都严得很。只是......”她不大自在地稍稍一咳,声音放得更轻两度,“只是前阵子掌印让张为礼给娘子送书的时候奴婢
也在,那时掌印已有让奴婢日后侍奉娘子的打算,奴婢恐那些书叫旁人瞧见会给娘子惹麻烦便多嘴了一句,张为礼就提起......说是......在贵得幸的第三夜,卧房里的动静一宿都没停过。”
语毕,琼芳已面红耳赤,低下头竭力令自己缓和。
卫湘骇然吸气:“天!”
她想起自己头一晚的疲惫,只听“一宿都没停过”这几个字,便觉得头皮麻了,心下不禁钦佩妩贵的本事。
若这么说,她也懂了贵姬缘何盛宠。今上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不贪恋后宫并不等同于他不享受床第之欢,况且,他那个生龙活虎的劲头她也体会过了,若有精于此道者让他能尽享其乐,他自然欢喜。
……………只是,她与琼芳打听这些细由本是想取长补短,这般一听却放弃了,心下直感叹各人有各人的天赋,妩贵姬的这种“天赋”,旁人怕是学也学不来。
而后复行约莫一刻,便到了凝所住的柔华宫。卫湘唯恐迟了,径直去往正殿观月殿后的花厅,结果却到得有些早,厅中只来了一位嫔妃,另有两名宫女,一名宦官侍奉在侧,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卫湘并不识得此人,但从衣着打扮上看,便知她份也不甚高,双方便相对福身,以平礼相见。礼罢,这位面若盈盘点佳人已满目含笑,看起来一团喜气,好不见外地握住卫湘的手:“出来前刚听闻旨意,正想着要如何备礼贺妹妹晋封,不料这
便见着真人了!”说着左看右看起来,仔细端详卫湘,“妹妹果真绝色。那日在长秋宫,我远远瞧着就觉挪不开眼,今儿个离得近,更觉得是见着天仙了!”
她快语如珠地一通夸赞,卫湘羞赧低头:“姐姐谬赞,不敢当。”边说边看向琼芳,琼芳即刻会意,笑说:“这位是褚美人。”说着又向褚美人福了一福,“美人娘子安好。”“
褚美人看看琼芳,还了一礼:“可有日子不见芳姐姐了。姐姐这是跟了卫氏妹妹?日后走动倒方便许多。”
卫湘自听到“褚美人”三字时心便一悬,又见她与琼芳如此寒暄,更确定她就是容承渊曾提过的那位“美人褚氏”,一时心绪莫名。
她想褚美人应也能想到她的底细,但褚美人面上看不出分毫。卫湘因而也不好说什么,任由褚美人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落座,两个人无关痛痒地闲聊。
这般小坐片刻,另四位参与雅集的嫔妃也陆续到了,众人位份都不高,彼此相互以平礼问安。
做东的凝姬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她是个爽朗的人,穿了鲜橘色绣喜上梅梢图的上袄,搭着白底橘裙?的提花缎子马面,外披的那件浅棕色的狐皮斗篷在进屋前就已褪去,一身的艳丽色彩将她那张本就明媚的脸衬得更加夺目。
几人原已落座,见她到来纷纷离席福身,凝姬的目光一扫,见众人都到了,不由嗔笑:“果真离得越近越易迟到。我离这花厅咫尺之遥,却次次都早不过你们。”
众人哄然一笑,凝姬注意到卫湘,几步迎上前,衔笑欠身:“恭喜御媛妹妹晋封!我这个人就喜欢美人,妹妹生得天仙一般,我那天递出雅集的帖子时都紧张,生怕妹妹去旁的地方,让我眼馋,所幸还是咱们有缘!”
这话引得好几人掩唇而笑,凝径自坐到圆桌主位,牵卫湘坐到自己的身侧,若论后宫位份这自然不合规矩,但她乃是新妃嫔,更是第一次来这雅集,在此更像“客人”,因此凝姬要尽待客之道,众人自不会说什么。
宫人们奉了茶来,是宜冬日暖身的祁门红茶。凝姬才刚进屋,正觉得冷,便端起来饮。褚美人见状,便先与卫湘讲道:“咱这‘品点小聚”说是雅集,其实不过姐妹们凑个趣吃吃点心,算不得正事,也没什么规矩,只是为了常有新意,也琢磨了些
玩法。每每都有一道题目,并一道膳。”
卫湘好奇:“怎么个’一道题目,并一道膳‘?“
褚美人笑答:“这“一道膳’是雅集当日要做的,由凝姐姐想。多是些点心小吃,偶尔也做汤羹蒸食。你放心,都不难的!一应食材尽会让宫人们提前备好,咱们只消坐在这里慢慢制出成品。倘使当中要涉及些煎炸烹炒的繁琐步骤,也都让他们端
去小厨房制好再送回来,不费咱们的事。”
说着她便向凝姬说:“对了,上回我不在,倒不知这回要制什么了?”
凝姬含笑:“三红糕,以红豆、红果、红枣为主料。”
褚美人拊掌:“这个好,养颜又开胃!这会子红果也结得正漂亮呢!”跟着又继续向卫湘说,“至于那一道题目‘,是指雅集的主题,咱们轮着出,这次结束时布置下一次的。下一次每人便依这主题备一道膳食带来,姐妹们一起尝尝!”
褚美人左侧的孟宝林笑言:“是呢,这样咱们便可以边吃边做那一道膳,最是惬意。”
褚美人点一点头:“卫妹妹这是头一回来,自是没的准备;我上次因病不在不知题目,也没准备,这都无妨。但若日后知晓主题却空手而来,亦或带的吃食不切题,可是要罚酒三杯的!”
凝姬适才只一味地听她去讲,此时听她讲完,一哂:“褚妹妹说的是,咱这边只图一份消遣,算不得正事。只是这回倒有些特殊,是有正事的。”
褚美人一怔:“怎么正事?”
凝姬明艳的笑意收敛三分:“不日便是腊八,依着宫里的规矩,这日要给宫人们都赐一碗腊八粥的。从前这粥都由尚食局做,现下因有咱们这小聚,皇后娘娘就将这份差事交给了我。”
卫湘心下明朗:虽同样是粥,但若宫中的主子亲自出了力,宫人们自然更会感恩戴德。
孟宝林闻言托腮:“皇后娘娘素来看重凝姬姐姐,这回又吩咐下这样的差事,若是办得妥帖,姐姐大约便能位至贵嫔、做这柔华宫的主位了。”
“皇后娘娘确有此意。”凝姬垂眸衔笑,承认得坦荡,“所以我想做得漂亮些。你们且帮我想想,除了腊八粥,可还能备些什么?”
她边说边朝宫人们递了个眼色,宫人们会意,即将事先准备好的食材与制糕点的模具端上来。磨得细腻的红豆沙、枣泥与剁碎掺了蜜糖的红果分别盛在白瓷碟子里,此外还有面粉、糯米粉、茯苓粉等几样粉料各装在纯银小盆中,另更有干桂
花、花生碎、核桃碎、玫瑰糖等配料,供众人随性调味。
几人事先备好几样吃食亦端上来,或是样式、颜色,或是口味,或是食材,总有一两样合乎上次布下的题目:霜雪见孤松。1
在座几人各自起身去净了手,再座回来,便一边动手制那三红糕,一边帮凝姬思量腊八事宜。
褚美人先问了句:“这差事,不知有多少银子可使?”
凝姬笑言:“这不必担心。例银虽有定额,但腊八粥做法颇多,食材并无定数。我想着,倘使在旁的方面费用大些,腊八粥就选几样价廉的食材;若旁的费用小,那腊八粥就尽可将桂圆、百合、蜜枣用上,开销高低都好安排。”
她们这般说着,采女陶氏已伸手取了块杨才人带来的糕点来吃。
那糕点小小一碟,找共六块,每块都是两口便能吃完的正方。颜色一分为二,下半为雪白,是大米粉所制,上半则是墨绿,用的是绿豆和茶粉。
一白一绿,正合那句“霜雪见孤松”。
陶采女吃了一口,觉得清甜不?,目露笑意。
她是当下宫中年纪最小的嫔妃,得选只因家世出挑。去年大选入宫时她才十二岁,如今也才十三,尚不懂事,尚不能伴驾,只是先在宫里养着,学着规矩,以待来日侍君。
是以她当下每日只顾吃喝玩乐,十分逍遥。这会儿听凝姬说起腊八吃食,她很快有了主意:“凝姐姐这差事不难,民间腊八吃食可多着哩!”说着将剩下半块糕丢入口中,掰着指头数道,“单是我听爹爹提起过的,就还有腊八面、腊八豆腐、腊八
蒜,还有些地方要吃冰,这都是宫里不做的节俗。凝姬姐姐随意选上一样,都是新意!”
凝姬定神想想,摇头:“节俗都不错,可腊八粥是必然要有的,你说的这几样东西??腊八蒜其实算不得腊八的节令吃食,而是腊八才开始制作,况且宫人们恐怕会嫌味道重,当差不方便。腊八面、腊八豆腐倒合节令,但前者与粥同为主食,赏
做一顿饭就不像样子;后者我是知晓的,名为豆腐,实则更像豆干,制成后很需要些时间晾晒,这会儿以来不及备下了。’
陶氏歪头:“那吃冰呢?”
杨才人性子沉稳又细心,不由皱眉:“这倒不难,只是现下天寒地冻,本就易受凉生病。若因吃冰病倒一批,倒成咱们好心办错事了。”
陶氏皱了皱眉,闷闷不再言语。
褚美人若有所思:“才人说得很是。事关凝姐姐前程,咱们务必尽量周全。”
语毕她又想了一想,复又言道:“其实要我说,赏什么、合不合节令都在其次,只消能让宫人们都念姐姐的好,这差事便算办漂亮了。”
“嗯,这话不假。”凝姬点头赞同。
褚美人便笑起来:“既然如此,姐姐便容我托大充个行家??大家都晓得,我原是做过宫人的。于宫人们而言,得赏自是天大的喜事,只是赏与赏也有所不同。有腊八粥这样的吃食打牙祭自是不错,可这总归吃完便完了,没有也不碍什么事。
凝姬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宫人们更喜欢赏钱?”
“正是!”褚美人笑意更浓,“宫里处处都是使银子的地方,许多人尚有家人,那就更想攒些积蓄送回家去。所以还有什么比赏钱更实在的呢?哪怕每人只赏一钱碎银、几枚铜板,也是赏到心坎儿上了。”
这话听着倒与卫湘先前与琼芳所言不谋而合。
卫湘正用一枚五瓣花的模具制着桂花三红糕,听罢褚美人的话,不动声色地侧首看了眼凝姬,见她正自斟酌,便未急于出言。直至凝神情松动,缓缓点头道:“也是个法子,比起制那些吃食,赏钱也简单些。”
卫湘屏息,心下有些矛盾。
她原只想来做些简单走动,无意惹眼,但想此事关乎凝姬晋封,万一办砸了,凝姬必然怨恼。到时虽说罪不在她,可凝姬若知晓她原在永巷当差,觉得她应当通晓中道理,便不免结怨。
因而卫湘踌躇片刻,终是叹了声,摇头:“恐怕不妥。”
凝姬正静神细丝这事该如何操办,闻言一滞:“怎么呢?”
卫湘望向褚美人,笑意苦涩:“美人姐姐心善,但......想来姐姐是采选入宫的,出身也好些,因而不曾在永巷当过差?”
褚美人拧眉,点了点头:“是。我入宫曾在尚仪局待了三载,便去了御前。永巷怎么了,你且说说看?”
卫湘叹了一声:“比起御前与各宫的宫人,永巷各处的宫人是难见到什么主子的。是以御前与各宫行赏时,纵使也有管事贪婪,会从中抽水,但总不敢将人逼得太狠,以免有人冲到主子跟前告状,闹个鱼死网破,大半赏赐便还能落到宫人手里
头。可在永巷里,管事的才是宫人们头顶上的天。倘若赏的是吃食,管事们多谋那一口粥、一口饭也无用,就还乐得依例赏下去。可若是银钱,只怕不用管事们开口威逼,宫人们为了日子好过,自己就得乖乖将钱献上去了。’
这话说得凝姬脸色变了一变,褚美人亦是哑然:“竟有这等事!”
“是啊。”卫湘苦笑摇头,“诚然,若凝姐姐雷霆手段令管事们畏惧不敢挣这个钱,倒也使得。可那样又不免将手握一方权力的各处管事都得罪了,日后只怕也麻烦不断。”
宫里的势力盘根错节,明面上看着自是嫔妃比宫人们尊贵,可宫人若要暗地里坑人,法子也多得很呢!
陶采女脆生生道:“御媛姐姐说得是!我娘也说,不瞎不聋,不做家翁‘。得凡家业大了,总有些事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可尽管,否则落不着好的!”
凝姬这般一想,已生出后怕:“如此,赏钱是断断使不得的了。”
褚美人面色讪讪,但也露出感激之色:“亏的有御媛妹妹,否则我们真要平白得罪人了。”
于是赏钱的打算只得作罢,众人又商讨一番,最后倒是话不大多的杨才人出了个主意。
因腊八之后过上半月便是小年,按民间习俗要祭灶,还要备些黏牙糊嘴的祭灶糖,糊住灶王爷的嘴,让他“嘴甜”,在天公面前多言好话。杨才人便说可从腊八粥里匀出一小笔开支,备些灶糖赏下去,再每屋赐一幅灶王爷的画像下去供宫人们祭
拜。
这样无论灶糖还是画像,所费都不多,既能让宫人们好好过个节、多一份喜气,又不必在腊八粥上过于俭省,更不必怕事们压榨欺凌,一举多得。
这番主意一说,众人无不连连称好,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后便再无什么正事,几人皆安心制点心、吃点心。
如此共度约莫一个时辰,各自带来的点心都已吃得差不多,三红糕也都差不多制好了。凝便又唤了宫人过来,将各人的三红糕都拿去小厨房,该蒸的蒸、该烤的烤。
再送回来时,蒸糕因糯米粉、茯苓粉发白的颜色褪去、烤制的有了香酥的外皮,颜色便都漂亮起来。卫湘做的那一份都是五瓣花形的蒸糕,掺了桂花,吃来清香;杨才人的只用了那三样主料与糯米粉,味道最是醇厚;凝姬所制的则是酥点,内
馅除了那“三红”外还添了核桃仁,便多一股脆香。
六人的糕点个有不同,一时间满屋都是暖甜的香味。
依照“品点小聚”一贯的规矩,这点心是拿回去自己吃的,宫人们取来食盒,凝姬却执起卫湘的手,声音软绵绵地耍赖:“仙女妹妹,这糕点我们换上半份吧!我只消想想这是位绝世美人做的,胃口都好一些!”
这话一时难免令卫湘忐忑,因吃食上总容易出事。但她转念想想,这小聚本是凝姬做东、食材尽是凝备的,连中途撤下去蒸制也是凝身边的宫人去办,便是真出什么事也难怪到她头上,就大方笑道:“好呀,我也想尝尝姐姐的核桃糕呢!”
两边的宫人闻言,不必她们再行吩咐,就去将点心分好装好了。
而后便是布置下一回的题,此番是该孟宝林出题,她四寸片刻,美眸一转,笑言:“今日得见御媛姐姐,我这满心满眼都是美人,便定个‘看美人头上‘2,如何?”
凝姬会神想想,莞尔:“这题有趣,也应景。”
做东者点头,题就定下来。众人又寒暄几句,就各自道别。因马上要入腊月,宫中事务繁忙,凝更要操办腊八与小年,下次“品点小聚”便直接约到了元月去,暂定是年初三。
卫湘退出柔华宫,不紧不慢地回临照宫去。路上她回思雅集上的一团和气,不由神情复杂,叹道:“我还道今日难免剑拔弩张,亦或至少暗潮汹涌、面和心不和,倒是想多了。”
“自是不会的了。”琼芳不及开口,积霖先行笑道,“娘子新晋得宠,旁人便是心有怨言也大可不必在面上显露,况且‘品点小聚‘上的这几位一贯都是好相与的,不大招惹什么是非。”
“原是这样。”卫湘笑笑。
琼芳见已近晌午,轻声探问:“娘子可要去紫宸殿与陛下同用午膳?”
卫湘一怔,旋即想起皇帝晨起时对她说过,说她若等不及,可直接去紫宸殿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