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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你个瓜皮,你发烧的时候,还是俺给你去烧的热水。”
“你可还记得,你吃不饱的时候,我给你偷的地瓜,小王八蛋现在有长进了,不认我们这些干爹了。”
……
老兵们嘴巴一个比一个损,但是在沈枫听起来,却那么的亲切。
和跟着李斯,还有在将军府的时候不一样,在这里,沈枫才感觉自己是最自在的。
酒坛已经被打开,酒香传遍了整个军帐。
千夫长那边,百夫长已经打好了招呼,现在大军休整,即便是喝上两口,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即便是看到了,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干什么行业,也就只有干过那一行的人,才能够明白其中到底有多少心酸。
再加上沈枫如今的身份已然有了很大的不同,千夫长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所有军帐几乎都是一片寂静,休息的休息,午睡的午睡,唯独沈枫所在的这里是最为热闹的。
老兵们东一句,西一句,说着沈枫曾经的糗事,每当一个人说完,另外一个就紧跟着说了起来。
在他们的眼中,沈枫不仅仅是他们的小兄弟,更多的,还是当亲人了。
一个中午的时间,满满几坛酒就这么被他们这群人喝的干干净净。
但对于沈枫来说,这些酒不过就是簌簌口,想要把他喝醉,还是有点难度。
来到军帐之外,沈枫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酒嗝,坐在地上,脑子里面还在不断思索着,如何才能够让老三脱离出海的名单。
这也是他此次前来的唯一目的。
正想着,大营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沈枫刚想起身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大营外王贲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枫!小王八蛋,老子知道你在这里,快给我出来!”
听到王贲的吼声,沈枫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得到了自己出城的消息。
沈枫急忙起身,转身就准备进入军帐,打算劝阻老三跟随他一同离开。
可是还没走两步,李斯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沈枫,我有话要和你说。”
王贲的到来,沈枫其实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他出城,守城的官兵肯定会和王翦报告,告知了王翦,自然也就等于是告知了王贲。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王贲竟然会带着李斯一起过来。
这家伙是真不讲武德,叫人就算了,还叫家长。
看到沈枫停下了脚步,李斯快步上前,将他拉到一旁,随后看了看周围,面色严肃的说道:“你是觉得你现在已经翅膀硬了吗?”
沈枫一愣,话还没说出口,李斯又说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且不说你会不会连累我和王贲将军,一旦你带着他们离开,最终遭殃的,会是谁?难道不是他们的家人?”
“我知道你天赋异禀,与常人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你可曾想过,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这里是蓝田大营,几十万大军在此驻扎,你觉得你一个人能够带着他们一起逃离?”
“即便是你可以逃出去,那他们呢?”
“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
……
李斯死死的抓住沈枫的肩膀,他希望自己的这些话语可以点醒沈枫,希望沈枫可以明白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但其实,沈枫早就已经明白了,之所以做出转身回到军帐的举动,其实也只是想要和他们告个别而已。
在这万军从中,他不可能轻易的带走老三,即便是他现在可以飞天遁地,也同样无法悄无声息的带走老三的家人。
就算是真的带走了老三和他的家人,那剩下的这些老兵呢?
老三逃离军营,当以逃兵处置,而这些人都要遭受连坐。
沈枫没有说话,李斯说的道理他都懂,难道就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吗?
李斯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也能够理解他心中的感受。
他轻轻松开沈枫的肩膀,转而目光看向那座军帐,淡淡说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一个底层人想要走到最高层,靠的无非是功劳和实力。”
“他既然没有这个功劳和实力,那就只能接受现状,无非是选择退伍回家耕地,要么是选择搏一搏,即便是死,也可以为他家中的家人带来荣华富贵。”
“我知道你是个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无依无靠,但他不是,他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家人,他可以为了他们付出一切。”
“孩子,你的想法,太过于稚嫩,太过于单纯,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如此的幸运。”
“而且……距离出海,还有一段时间。”说完这句话,李斯朝他眨了眨眼睛。
沈枫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自己把很多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些,可是他总该帮一帮。
来到王贲的面前,沈枫微微低头,轻声说道:“将军还请你帮我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他。”
看到沈枫的模样,王贲心中的怒火,也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再接过沈枫递过来的包裹,正打算让人送进去交给老三,却听到沈枫轻声说道:“这里面的羊粪蛋子可以补充气血,在危急时刻服用可保住性命。”
“这里面还有一些草,虽然看着有毒,但可以增强体质,一天顶多服用一次,全部吃完,保证他的肉身可以达到刀剑不入的程度。”
“还有这些野果子,都是可以用来保命的。”
……
沈枫每说一句,王贲的手就都会颤抖一次。
再看向沈枫的时候,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幽怨。
好歹他也在将军府住了那么长时间,可这小子却什么都没给过自己。
外面都在传,沈枫是王贲的私生子,可现在看来,这个叫做老三的,才是他的亲爹。
他娘的,干爹就这么不受待见?
沈枫走了,跟着李斯的马车一同离开了蓝田大营,他并没有前往军帐和老三他们告别。
正如李斯所言,人各有命,强行扭转他人的命运,最终带来的也许并不是自己想要,或许还会牵连很多无辜的人。
而在他离开之后,老三等人也都走了出来。
作为老兵,区区一一坛酒,又岂能轻易的将他们灌醉。
作为照顾沈枫时间最长的人,老三硬着头皮来到了王贲的面前。
“将军,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犟,脑子也不怎么好使,还请将军恕罪。”
王贲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包裹,许久之后,轻叹一声道:“这是沈枫让我转交给你的,好好保管,这里面的东西,可都是能够救你命的。”
若非是沈枫让他转交,他可真想把这些东西给私吞了。
当然,除了那些羊粪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