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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耐的寂静之后藤田税务官先“活”过来,他诚恳又急切的表示二小姐想看什么都可以,税务衙门里绝没有瞒着她的任何事。武士们在这方面就弱多了,毕竟他们还没能成功把持住税收工作的各种细节......对收税的认识还停留在敲门、踹门和砸门
上。
二百撑着膝盖起身,顺手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那就去看看,你们想好该告诉我写什么,那些小孩子闹别扭的赌气车轱辘话就不必再提了。
说完她示意藤田前面带路,顺利被领到书房里坐着喝热茶吃点心,面前的桌子上乱七八糟摆着一堆又一堆账本??收税的第一步当然是要知道该收多少能收多少。
“这些都是鸣神岛上各家店铺每月的税金,包含了人头税,置产税,房屋税,消费税,酒水税……………”
好家伙,林林总总下来十好几二十几项。
这些税都是针对普通人的,如果是有地产的武士家庭就不一样了,武士乃是“士”,不算平民。作为得到他们效忠的回报,自武士以上的大小贵族享受各种各样的免税条款,等级越高免得越多。最普通的武士只需要缴纳人头税和置产税、房屋税三项,
哪怕只是这样也比老百姓要轻松得多。
百姓们哪怕在自家花园里种棵葱也要交税......如果他们能有花园的话。
二百随便瞄了一眼,头痛欲裂。
她确实认不全字,数术只限于最简单的加减,但她不傻!这都是些什么税种名目?这是收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本子上写的死刑名单!
另一本更是离谱,鸣神岛上谁家娶了新妇谁家降生了婴儿都记得清清楚楚??娶媳妇是不是家里人口增加了?添丁是不是一个道理?你家人头多了!得加钱!
“藤田先生,真是调理税务的一把好手呐!”二百叹为观止,似乎明白天守阁房顶上刷的金漆都是从哪儿来的了。
这哪里是把金子磨成粉调和在清漆里?被碾碎的分明是稻妻普通人的血、肉和骨头!也不知道雷神住得安心不安心,反正她这在勘定奉行府吃了六七年剩饭的人只觉胃中翻江倒海。
“算了,反正我也看不懂这都写得什么,你把这一季的税金记录拿来给我看看。”二小姐扔开每本都只翻了一页的账簿,藤田税务官脸上的表情更加骄傲:“在这里!”
他打开一张盖有印信的公文给二百看了一眼,里面的数字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书房外的武士们终于没能耐住性子,吵吵嚷嚷喊出许多会让二小姐感兴趣的事:“藤田私自拿了府库中存的财物在外放高利贷!二小姐,鸣神岛所有的高利贷全都是他在背后控制!”
二百本以为武士们出首要告藤田挪用公款中饱私囊,谁知道他们说得完全是另外一件事:“这家伙收了钱居然不上交!”
?二小姐:“......”
今天也是因为太过正常而与你们这些人格格不入的一天。
勘定奉行将稻妻国库视作私库也不是一代两代,毕竟你把老鼠放在米袋旁就不能指望这玩意儿不偷米。经过数代苦心经营稻妻从上到下所有与财货相关的官员全都可以算作?家的家臣,所谓家臣就是吃主君俸禄给主君消灾的存在,一切都是主
君的恩赐,严格来讲不存在“私产”一说。藤田可以放高利贷逼死老百姓,然而他不可以把得来的钱偷偷昧下,逼死老百姓只是他太想进步太认真去执行主君的命令,赚到的钱不上交就要牵涉到“忠诚”问题了。
孰轻孰重,在稻妻衡量标准可是很不一样的。
“藤田先生?”二小姐漂亮的异色瞳微微睁开,“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藤田“噗通”跪得结实,身后跟着矮下去一大片:“二小姐!我!我………………”
他连冤枉都喊不出,武士们闯进书房递上证据??从被白吃黑的催债打手那儿拷问出来的。他们将这东西揣在怀里走哪儿带到哪儿,为得就是方便及时告状。
“这个事情......我不能自行决断,“二小姐坐直身体,茶水不喝了点心也不吃了。她“无措”的看看跪着的藤田税务官,又看看站得笔直胸口剧烈起伏的武士,“不如修书一封递到家主面前,由他老人家公断?”
还算不枉费她发动那么多人明里暗里帮忙抵把柄,这些武士们做事的效率真不行。
“这样吧,你们一边出一个人,搭伴回离岛。”糊涂上官好像真的有点糊涂:“我得给藤田先生一个自辩的机会,也不能寒了武士们的心?!”
可她说话的语气是那样诚挚,眼神是那样不忍,大约真的希望两边能和和气气一起做事:“你们觉得怎么样?反正最后都是家主裁断,我在中间转述一遍难免有所偏颇。”
无论武士还是税务官都觉得她这是想要偏袒自己但又不好做得太显眼。
说干就干,二小姐马上就磕磕绊绊愁眉苦脸的写了封信出来,一式两份交给两边:“税务衙门这边,我先受点累替你们盯几天,可要早点回来呀!”
挥袖送别即刻向离岛出发的两派领袖,?二小姐揣着袖子笑眯眯向藤田夫人和剩下的武士们告辞:“没事儿,家主一定会公断的,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也要回使领馆那边去了,各司其职才能让家主放心。”
“哪里哪里,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藤田夫人有心留她过夜,但是她更担忧丈夫,眼看亲儿子支棱不起来的模样又不想便宜其他小贱人剩下的孽种,几番思量后她毕恭毕敬送二小姐出门,“家主那里......还得您美言几句。”
两人双手交握时藤田夫人顺势塞了枚纯金嵌珍珠的小东西??这玩意儿本就是准备来送给二百的,只是方才还没来得及铺垫完武士们就把事情闹出来。
“没关系,事儿不大,最多也就补足差?,家主人很好的。”
二百笑得情真意切,事儿确实不大,起码今天不会大。
旁边也跟来送行的武士们虎视眈眈,谁都能看到藤田夫人的小动作,有的年轻人脸色立刻发红,很有点怒发冲冠的意思。
二小姐侧过身来看着他们轻轻笑了一下,反应最激烈的武士只觉自己的袖子被人狠狠扯住。
目送年轻姑娘缓缓走出视野范围,年轻的武士转头看向同伴,后者冲他挤眉弄眼:“你以为二小姐为什么让那两人结伴回离岛?二小姐分明是向着咱们,你可不要冲动!”
“怎么会?!”年轻的武士愤愤不平:“她收下了那个女人的私礼!”
“啧!你是不是傻!”同伴直摇头:“想想这一路上有多少路人迹罕至又有海乱鬼盘踞!”
两人去到家主面前分辨自然两边都有道理,但要是最后只能有一个人抵达离岛呢?
武士可是佩刀的呀!你挂在腰上的刀难不成是个摆设?
也许家主会愤怒吧,但死人和活人的价值是不一样的。璃月有句古话叫做“死无对证”,说得不就是这种时候么!
一群武士马上闭紧嘴巴,心里敲打着兴奋的鼓点走回居所。一路上税务衙门里的景色也好了几分,将来这都是他们能住的地方!
二百揣着袖子溜回至冬使领馆,这会儿运气不大好,赶在门口被任务归来的散兵抓个正着。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斗笠下传出来熟悉的讽刺挖苦,二百都快免疫了。这家伙进进出出总要带个斗笠遮住脸……………会不会就是因为他嘴太毒,生怕出门在外被人认出来就地打死?
不然明明生得那样好看,为何非要藏头露尾?
“呀!”,二小姐“哗”一下子笑开:“瞧瞧是谁出现了?这不是我的牢头吗!”
“?二小姐终于成功从猴子进化成人了?”散兵抱起胳膊非要分个高下不可,二百回得异常流利:“这不是有您在前面打了个好样儿么。”
少年突然静了一下,冷哼着抬脚迈过门槛:“还不快点滚上楼去!”
“滚不得啊,我怕我晚上咳嗽吵着您睡觉。”不管他叫嚣多少次自己一定会打女人,只要没有真动手较量过二百就不在怕的,甚至还能在拌过嘴后无缝衔接一句“欢迎回来”。
除此以外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太亲切吧没到那个份儿上,太生疏吧.....她等会儿还用得到这位御用家庭教师。
散兵脚下又顿住,少年压低斗笠边沿,恶狠狠道:“聒噪!碎嘴子!话痨!”
说完气呼呼踢开闷头偷笑的守卫横冲直撞闯上楼梯。
二百同情的看着那个弯腰下去揉捏小腿的愚人众:“你还好吧,要不要找人换个班?”
“还成!”倒霉的大胡子马拉卡佐夫裂开一条缝:“六席大人没用多少力气。“
别看那少年瘦小伶仃的样子,他要是卯足了力气踹,踹死个把人一点也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