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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疯了。
因为连她自己都察觉到,徐新越的精神状态特别差,离崩溃不远了,他这种人与其说他追求金钱和利益,不如说他毕生都在追求一种“尊严”。
连梁思悯都想象不到能如何打动他了。
他并不蠢,不会相信那一套“只要你放了人质,就给你五百万,放你离开”,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并非对于法律来说没有退路,是从他自己来说。
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既有足够的天赋,也足够努力。
徐家破产后,他靠自己在南城站稳脚跟,梁思悯跟他合伙做项目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可他这个人的缺点也很明显,他极容易冲动,后来又染上赌,飞澳门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不惜挪用项目资金,到最后不得不去坑梁思悯的钱去填那窟窿。
即便没有梁思悯后来切断他的资金链,他也不会长久的。
他所有的缺点都来源于家庭,他从小生活在极度压抑的家庭氛围里,他把快把自己抽干了去喂养每个人,但父母从来看不到他的付出,也很少夸赞他的成就,他太想要证明自己了,这么多年他都躲在那个死胡同里不停地拿头撞墙,但却得不到解脱。
他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每一段关系都变成面目扭曲的样子,他和这个世界建立不了一点正向联系,于是更病态地蜷缩在父母的阴影下无法走出来,更努力地去抓住他们,渴望汲取一点温暖,但又被伤得更深,他始终不敢、也不知道如何走出那些阴影。
如今走到这一步,他不会眷恋任何人或事的,一切连勉强的和谐都维持不了的时候,他只想要毁灭一切,他想要在那沉闷压抑的氛围里,弄出来一点声响,最好轰轰烈烈,最好悲惨壮烈,也好过一脚踏入高墙,他承受不了那种挫败,他这一辈子都没学会如何面临挫败,因为从小父母就告诉他,失败就是该死的,落后就是耻辱。
他从没长大,不仅是父母,他自己也是胆小懦弱的,他自己也不放过自己,所以才走到这一步。
所以梁思悯知道,云舒现在……非常危险。
显然云舒也意识到了,甚至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反而有种难言的平静,她的眼神哀伤地看着前方,第一次体会到,生命是种什么感觉。
她这小半生都没有干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除了父母离世,也没有遭受过不可承受的打击,人生中感到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就是被哥哥逼迫着面对两个人感情的时候,可如今想来,那痛苦好像也很淡了。
她一度觉得自己不怕死,父母离世的时候,尚且年幼的她第一次感觉到绝望,对未来感到由衷的迷茫,夜深人静时也曾向神明祈祷,求死神带走她。
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好难过,她好像还有很多事没有做,那些原本觉得无关痛痒的事,却都变得如此重要,以至于满腔遗憾。
奔驰a200悄无声息驶出地下停车场后,紧追在一辆amggt后,梁思悯和季旸在前车上。
云舒的双手和双脚都绑着,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嘴,她不敢轻举妄动,徐新越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
他手里攥着至少四部手机,现在似乎根本不怕被追踪了,全部开机,他甚至联系了警方,告诉他们车上有一公斤tn/t,只要车子被撞,立马爆炸,他说:“你最好转告梁思悯,千万别试图停车,或者甩开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不然车上的人就死定了。”
然后他开了直播,摄像头冲着云舒,他对云舒说:“很多年前,梁思悯被绑架,赎金要了一个亿,美金,不到二十分钟就到账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不知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起因只是给梁思悯造成了两千万的损失,两千万,对她来说就是一点零花钱,我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可仅仅因为这个,她要对我赶尽杀绝。我跟你无冤无仇,但可惜你命不好,你自认倒霉吧。只是你一个保姆的女儿,不知道值不值一个亿,你猜猜你那个把你当成眼珠子的哥哥,会觉得你值一个亿美金,还是决定放弃你?我好想看看他们这些资本家丑恶的嘴脸,哈哈哈哈哈。”
云舒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和悯悯姐的联系仅限于一年为数不多的相聚时的寒暄,她从来不会对云舒说她在忙什么,云舒也很少对她倾诉烦恼。
但她知道,悯悯姐看似张扬霸道,其实内里十分柔软。
“感情不需要金钱去衡量,哪怕他们选择不救我,我也不会忘记他们对我从前的种种恩情,来世我还会报答。因为对这场无妄之灾来说,他们也是受害者,并不是刽子手。”云舒克服害怕,沉默看他,“你又为什么想看他们伤害我呢,是想看我痛苦,还是想看他们的刻薄?”
云舒的脑子飞快转着,她知道这里必然被监控,或许运气好能被监听,徐新越拒绝谈判,如果她能让他多说话,或许能从言语里分辨出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真实诉求。
徐新越一直在对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压迫他,可他来绑架云舒,甚至都不确定云舒在梁家的地位值得他冒这个险,甚至十分笃定梁家不会花很大的代价救她,而他甚至因此感到兴奋。
那么最可能的情况就是这也是报复的一部分。
如果真的是那样,受伤害最严重的应该是云舒,而云舒和他的确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报复她?
那么只能说这或许是一种移情作用,他能从云舒被辜负被抛弃被践踏这件事上获得快感,很可能是因为他真实想报复的根本不是梁家人,而是他亲生父母和家里人,而他又深知他的父母不会因为伤害过他而感到愧疚,不会因为践踏过他而幡然醒悟痛哭流涕,而他的憎恨和厌恶又始终无法回击过去。
所以他很有可能希望看到云舒的痛苦、憎恨、恐惧、崩溃,来对自己的情绪形成一种代偿:你看,每个人被这样对待都会崩溃的,那不是我的错。
从中获得另一种自我认同。
也可能是希望舆论谴责梁家,甚至他的父母,为自己今日注定的死亡发出掷地有声的呐喊:我不是无缘无故才走到这一步的,我是个可怜人。
云舒不确定,只能大胆猜测:“证明他们虚伪伪善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你走到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不怪任何人,你觉得是别人困住了你,其实困住你的只是你自己。”
“闭嘴!闭嘴!你懂个屁!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想去国外,我要的不多,八十万美金,八十万就足够我开启新生活,我就要八十万……”徐新越发狠了一样去踩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箭,引擎声轰鸣。
他加速,前车也只能跟着加速,道路大概被管制清理了,八车道的宽阔马路上,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