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谈婚论嫁,如同镇上的大部分女生一样。
她对妈妈的感情很复杂,妈妈对她有爱但不多,爸爸呢?家里有爸爸吗?
家里的电器家具是她新买的,入目许许多多她置换的物品,现在她成了外人。
顾念一没有犹豫抱起箱子,“妈,我们走了。”
“给我。”陆今安从她手中夺过。
箱子沉甸甸的,好似抱着的是顾念一的前半生。
三个人一同下楼,陆今安个高腿长,走得快。
“我和你说的你要上心。”李慧玲唠叨完,又递过来一个塑料袋,“这是你爱吃的,带路上吃。”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的戏码,顾念一早已习惯。
楼下几个邻居散步回来,和李慧玲聊天。
“这是你女婿啊,真俊哪。”
“一一命好,嫁了个好老公。”
“那个车看着就很贵,彩礼一定不少吧。”
“这下好了,明轩的彩礼和房子不愁了。”
邻居的讨论声越来越小,顾念一只想快点离开这儿。
临走时,顾念一去看望爷爷奶奶,忍不住叮嘱,“爷爷您要定期去复查,奶奶要去体检,还有,走路要小心,不能再摔倒了。”
顾爷爷:“你看看,小小年纪就好唠叨。”
顾奶奶将陆今安拉到一旁,“今安,我没什么资格说这话,但奶奶还是请求你,对一一好点,这孩子……”
陆今安推己及人,郑重承诺,“我会的,您放心。”
顾爷爷和顾念一在另一边,“一一啊,这是爷爷奶奶给你的嫁妆,密码是你生日。”
一个用红色塑料袋包裹的红色存折。
“我不要,我有钱,你们自己收着。”
“收着吧。”
拗不过老人的执着,顾念一收下了。
顾念一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人,爷爷奶奶在和她挥手告别,直至看不见人了。
只能勉强分辨人在挥手。
她不忍心看后方,又忍不住看。
顾念一攥着红色存折,塑料袋里面是红色手帕,存折被手帕紧紧包裹。
上面的余额是,【13578.21元。】
有零有整,是爷爷奶奶攒了半辈子的积蓄。
全部给她了。
倏地,顾念一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眼眶滑落。
她忙偏过头,眼睛看向窗外,尽力控制自己的哭声,不想让陆今安听见。
一颗、一颗泪珠,打在存折上,印出透明的花。
更是在心里下了一场大雨。
潮湿,浸透了心脏。
顾念一忙找纸巾,这不是她的车,她找不到。
泪水止不住地向下流,视线模糊,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手里拿着一盒纸巾。
第05章拥抱
“谢谢。”
顾念一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似化不开的棉。
她伸手接过纸巾,低着头刻意不去看陆今安。
这么些年,她极少当着旁人面哭。
只有明悦见过她流泪。
顾念一吸了吸鼻子,鼻头、眼眶微红,“抱歉,我马上就好,你可以开车,不要耽误你的事。”
贴心、懂事、温柔,是别人赋予她的标签。
而她也已然习惯,且执行得非常完美。
陆今安按开车窗,手肘支在窗边,“不急,手术延迟了。”
李慧玲喊顾念一进房间的神色不太对劲,他天天在医院,见多了人情冷暖,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领。
即使刻意压着音量,但奈何门板和墙面非常非常不隔音。
从房间里渗透出来低气压,他几乎没有犹豫,叩响门板。
手术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须臾片刻,顾念一捏着纸巾,温声说:“好了,我们走吧。”
车子缓慢驶入主干道,没入川流不息的车流里。
顾念一收好存折,如同奶奶一样,一层一层包裹严实,小心翼翼放在包的夹层中,手指隔着塑料袋轻轻摩挲。
这是她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车内恢复平静,只余下机械的女声毫无温度地指路。
顾念一收拾好分别的心情,昨夜她心里装着回门的事,没有睡好。
此刻神经放松下来,拆掉绾起的盘发,头一直向下点,上下眼皮狂打架。
陆今安开车很稳,没有颠簸之感,顾念一强撑不住,阖上眼睛。
但睡得不安稳。
座位没调,她的后脑勺被椅背抵住,不得不坐得板正,睡得太难受,翻来覆去想寻找一个舒适的角度。
终不得劲,架不住瞌睡虫,只能忍受。
高速一路顺畅,不到2个小时便到了南城。
车子停在望月湾门前,顾念一醒过来眼前灰蒙蒙一片,下意识问:“这是在哪儿?”
她扭动脖子,发现座椅后调,身上盖着薄毯。
睡觉前明明座椅不是这样半躺下去,可能睡着后无意识调的。
但薄毯很明显是怎么一回事,睡前她的手边并没有。
陆今安淡声回:“到小区了。”
“谢谢,我先回去了,不耽误你的事。”顾念一按开手机,与计划中的到达时间,晚了半小时。
女生推开车门,走进小区。
陆今安刚准备发车,视线落在副驾驶座位,上面静静躺着的毯子,被叠得方方正正,像超市里的小豆腐块。
座椅被调回原样。
阴沉了一路的天,此刻终于雨落,雨珠在地面蹦跶。
不知为何,今年的秋雨偏多。
雨中夹杂一丝凉气。
陆今安向小区里望去,只见顾念一加快脚步,包抱在怀中,宁愿自己淋湿。
他想也没想,拿起脚下的伞,推开车门向小区里跑去。
雨点越来越密集,顾念一的头发很快被淋湿,身上的旗袍变成藕粉色。
衣服和包她只能顾一个,羊皮包是阮女士送的,不能沾水。
耳边除了雨声,便是赶路的脚步声。
倏然,她的头顶多了一把黑色雨伞,挡住了所有的雨,顾念一回头,看到一张矜贵的脸。
一如往常的淡漠、疏离,乌黑的头发被雨打湿,中和了冷冽的气质,顾念一的视线下移,修长的手中抓着一把黑色的伞。
这不是有伞吗?怎么会淋湿?
陆今安将伞塞到顾念一手中,“你拿着。”
雨珠顺着伞面落下,形成密密麻麻的白色雨线,绵延不绝,顾念一撑开雨伞,“一起吧,雨挺大的,你的手术怎么办?”
“取消了。”陆今安比她高出一个头,顾念一费力举起雨伞。
“走吧。”伞重新回到男人手中。
两个人并肩走在伞下,胳膊肘时不时碰到,谁也没有刻意拉开距离。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顾念一已然习惯陆今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