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当时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他不只是徒劳等待古鸿意来拯救了。
“我做的好吗。”白行玉笑了一下,无声地说。又说,“你的剑真好。”
下一秒,他看清古鸿意披风摇曳的身影,手中提着一把剑。
月光下,那把剑的清辉温润如玉。
白行玉神情一震,瞳孔不自觉张大,抬手揉了揉眼睛。
没看错。
古鸿意慢慢走向他,半跪下来,单手抹去他脸颊上的血迹。
杀人的时候一向空洞得连仇恨都看不见的眼睛,此刻颤颤地摇晃,月光也在其间波动。
白行玉眼睫摇晃,定定地盯着古鸿意给自己擦拭血迹,有些不敢相信。
古鸿意郑重地把锦水将双泪交给他。
“我来还你的泪。”
古鸿意轻声说。
再一次握住锦水将双泪时,他感觉有些陌生。
轻盈的剑柄,流水的纹路,华亮的触感。
和虎口的老茧嵌合的完美。
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变回白幽人了。
古鸿意仍半跪在他身旁,自顾自地说着话,他只觉得那声音很模糊,很遥远。
“……你大概和我一样,命运不好。上苍总是让你遇见这些坏人。你该先遇见我的。”
……
“现在,我们两个,都有剑了。”
……
呼吸几乎凝结成一团,眉宇也错乱地打颤,白行玉垂眸,剑在手中的触感如此真实,他摇摇头。
不用去天山了。
天赐的洪福,就在眼前。
月光如水,那个人的声音温柔地传来:“你承诺过,教我用剑,不许食言。”
古鸿意见他低垂着眼帘,肩头有些打颤,便去揉揉他的脸颊,一本正经地问,
“你知不知道有人想害你?锦水将双泪就在楼顶。……我该早点遇见你,便能早点帮你找回来泪。”
“你怎么找得到……”古鸿意的手掌被拉起,白行玉贴着他的掌心的疤痕写字。
古鸿意舒舒畅畅地笑了,严肃的眉宇山川一样展开,白行玉第一次在他古板的脸上见到这样纯粹的……骄傲。
很快意。
“我不过是听见了声响。风吹过你的泪的声响。”
盗贼的基本功就是听声、记声。古鸿意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绝技。
“你是绝世的天下第一剑客,但我也不差,毕竟,我是绝世的天下第一大盗。”
衰兰送客手的一对酒窝和一双明亮的眼睛,都盛满了月光。
砰。砰。
白行玉眼睫颤颤,怔然盯着月光下古鸿意的轮廓。
老鸨和李守义歪七八扭地倒在一块,无言的对视一眼,默默地靠口型骂了起来,
“这俩人叽里咕噜谈情说爱什么呢?”
“听不懂,什么还泪啊?我看我要先哭了!”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啊!——”
古鸿意偏过头,敛起笑容,瞥一眼老鸨和李守义,正思索怎么盘问他们二人。
温热覆上手背,是白行玉往他手心塞了小小一个瓷瓶。
古鸿意一愣,与白行玉对视一眼,两人便一齐点头。
老板娘的——醉真散!
第35章共犯
醉真散!
古鸿意心中默念,老板娘,多谢。
来汴京这一遭,他孤独的人生发生了太多的奇遇,不仅有残月、梅一笑、老鸨之流让他流血、让小白伤神的奇遇……
更有千红一窟红裙张扬,笑意盈盈地招呼他们俩回家,给他们俩做衣服。
他不再那般孤独了。也许,这便是繁华的汴京!
上前一步,古鸿意依次捏起李守义和老鸨的下巴,便将醉真散灌去。
李守义本就口吐白沫,这一番灌药后更是咳嗽连连,捏起脖颈干呕,“这是什么毒药……狗东西……”
古鸿意冷冷地看着他,以脚背抬起他的下巴,李守义拼尽最后的力气,猛然跃起,竟从衣袖中翻出一把匕首!
“不要命的小子,老子跟你拼了——”
李守义目眦尽裂,狠狠抡臂,那把匕首便直直冲古鸿意眉心而去。
他狞笑一声,见古鸿意手中并无武器,想必敌不过真真白银的匕首!
古鸿意不动声色,只是冷嗤一声,站定不动。
银光逼近了那小子眉心!他却一动不动,傻子!李守义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
叮。
清脆如碎玉迸溅的一声。
那把纯银匕首,如触柔柔冷雨,轨迹轻微偏移。
然后,直直回旋,疾速扎进李守义的肩头。
李守义震惊,捂着肩头吃痛大叫一声,不忘大骂,“小子,你明明未动……”话语未落,李守义眼前闪过一道杀气清冽的银光,一把细如流水的剑,已然横在了古鸿意面前。
锦水将双泪,将古鸿意整个护在身后。
白行玉横剑于古鸿意面前,冷眼盯着李守义,杀意凛冽。
古鸿意自然不用动。自己刚得了剑,霜刃未曾试,锦水将双泪,你想必寂寞无比。
古鸿意垂手而立,目光不曾落在气急败坏的李守义身上一眼,那把匕首,不值得他一眼。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静静落在白行玉挥剑而出的身影上,几分痴痴的神情。
天下第一的剑……
起手,翻腕,花剑,挑穴,贯穿,流水行云春去也。
瞬间,李守义身上落下极其对称的几个血洞,踉跄摔去,再无叫骂之语。
白行玉利落收剑,抬手擦拭一把脸颊星星点点的血迹,便转身,去望着古鸿意。
衰兰送客手,我的剑,有当年几分风采?
月光倾泻,衰兰送客手胸膛稍稍起伏,愣神片刻。
衰兰送客手看见那个重新提起剑的侠客,笑了。
和当年那个冷如冰霜的白幽人不一样。
回过神来,古鸿意上前一步,踹一脚李守义,便严肃问正事,
“你为何要卖了他?”
醉真散渐渐生效,李守义目光空了下来,喉咙滚滚,“我又不止卖他这一个……”
古鸿意蹙眉。这个李守义,确实没有武功,不是江湖中人,看起来只是个人贩子。
“谁指使的你。说话。”
李守义翻了个白眼,“老子干这行多少年了,风尘地赫赫有名的人贩子……什么什么指使!”
“你只是为了钱?”古鸿意不信。
李守义瞪眼,“不然呢。他长得挺好看,卖了不少钱,就是不听话。老子干这行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天天拳打脚踢的,当真有病,乖顺点不就好了?”
“嗷!你揍我做甚,莫名其妙的小子……啊!——”
李守义的言语中断于狠狠砸下来的拳头。
古鸿意绕绕手腕,只觉得还是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