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徒劳地挣扎,竟有笑。
白行玉冷眼瞥他,心说,我的武功马上便能恢复,衰兰你逞不了几时风头。
古鸿意安静地看着身下人挣扎。他的泪痣随眉心皱皱,撩得人心头又是轻轻难受。
他只是睡一觉,让自己等半年,他想得挺好哈。
然后古鸿意垂下眼帘,松开手腕,整个人覆了上去。
……
“再抱一会儿。”他的气息紊乱又粗热搅合在颈间。
“你都要睡了,我再抱一会。”“……你刚刚推开我呢。”他语无伦次地喃喃。
有点委屈的样子。
好烦躁。舍不得。舍不得。
第54章小古的表白
抱了不知道多久。古鸿意慢慢抬头,“走,找袖玲珑师兄,这就把婚书打了。”
“好。”
……
在盗帮众人的见证下,古鸿意和白行玉共同打下了铁契婚书。
婚期定在大雪后三日。
古鸿意指尖抹一把霜寒十四州溅起的火星,不怕烫似的。他退远一步端详着,不错。“小白,你看看。”
白行玉举着那铁契,翻过来看一眼,点点头。
玄黄铁契,佳偶天成。
两个人的名字用剑镌刻在铜黄色婚书上。刻下白行玉的名字时,古鸿意用的是锦水将双泪。
袖玲珑讶异,“小子,这不是……白幽人的锦水将双泪么?你从哪弄来的?”
古鸿意只顾挥剑,头也不抬,“路上捡的。”
袖玲珑:“那个面具好像也是白幽人的?”
古鸿意:“师父在路上捡的。”
袖玲珑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这白幽人的阴魂怎么无处不在。
跛子刘走上前来,轻手摸摸两个人名字的剑痕,又开始抹眼泪。
醉得意带了个头鼓起掌来,满院子很快充满了掌声。
师兄师叔们的笑闹与祝福声中,两人自然地对视一眼。
下一步,就是给小白接上手脚筋。
这倒比想象中简单多了。毒药师把小白拉进屋一会儿,不久,两人便出来了,小白照旧活蹦乱跳的。
毒药师告知古鸿意,“我用药吊他一口气,药效是慢慢发散的,今晚亥时,他便要睡去了。”
毒药师又道,“有话赶紧说,有事赶紧做。”
亥时还很远。古鸿意点头应应师兄。
……有什么要在他睡前去说、去做的呢?古鸿意垂眸摩挲着指尖,暂时没什么主意。
他去问白行玉。白行玉比他还无所谓,正蹲在芍药丛里认真薅杂草。
“小白,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做的?”
这话问出来总觉得很怪。
他们现在的生活安谧又平静。没有追杀,也没有悬在头顶的任务。
生活就是生活,慢慢悠悠的。
白行玉抬眼看他,摇摇头。低头去戳弄芍药瓣子。
古鸿意便也蹲下,陪他一块薅杂草。
……
午时,日到天心。
醉得意把昨天庙会上买的时蔬烧了一大桌菜,又搬出来千红一窟的酒坛子,摆了一桌酒。
唯独没给古鸿意酒盏。
“小子,咱们都监督你,戒酒哈。”
白行玉双手碰着酒杯,看了几眼,轻轻尝试抿了一口,感觉还行,他慢慢不再那么抗拒饮酒了。
他不忘看一眼古鸿意。古鸿意正托着腮,盯他喝酒,目光深深。
古鸿意忙转过头去,清清嗓子,耳朵稍红。
……
申时。日光斜去。
白行玉终于有些昏沉,古鸿意便抱他回西厢房,把他卷进被子里。
古鸿意自己也落坐床边。两人许久无话。
古鸿意垂眸捻着衣袖,终于有了些他要睡去的实感。
半年啊。芍药全败了,梅花该开了。
……
酉时。暮色四合。
古鸿意就这么静静坐在床边。他觉得自己该珍惜最后一点时间,却当真不知道做些什么。
婚书打了,婚期定了,没什么大事项了。
白行玉也没动静。
“没到亥时呢,已经睡着了?”他去戳戳白行玉的脸颊,指尖没碰到人,便被对方一把抓住了。
“没睡呢。”
“嗯。”
两人都再没话了。一人躺着,一人坐着。
古鸿意对着窗棂的日光发呆。他想,本来,这也并非死别,并非永别。也没必要那么庄重,那么伤感。
……
戌时,夕阳上来。
古鸿意感到衣袖被轻轻拉住,侧身垂头,是白行玉。
他慢慢昏沉起来,瞳孔空空的,眉宇展开,很愣。但他还有意识。
亥时还没到呢。
古鸿意伸出手掌,抓住他的指尖,让他写字。
“慢慢写,我在听。”
“古鸿意,我醒来,芍药都败了。”慢慢地写。
古鸿意垂眸笑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嘱托呢。“我去买腊梅和天竺果的种子,给你种一院子。你醒来,梅花就开了。”
“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没了。”
又是沉默。
白行玉把被子拉过头,躲被子里皱皱眉,怎么这么像临终交代遗言。
他又拽过古鸿意的手,“现在就去买吧。”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硬发呆,挺尴尬。
古鸿意抬眼看一眼余晖,“时间来得及么?”
白行玉没什么表情。觉得没必要赶他昏去的那个时间,反正他们俩干坐着又不说话。
古鸿意大致判断,“来得及。那我去去就回。”他站起身来。
古鸿意来到西市,轻车熟路地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十五日间,最讨厌热闹的他不知不觉习惯了汴京繁华的市井。
很快,他挑好了腊梅、天竺果种子。
忽然,他有了些……节外生枝的主意。他翻翻衣袖,两指夹出一张字条来,那是银汉三的据条。他盯着“白行玉”三个字呆愣一会儿,算了算时间,来得及在亥时前回家,便使了轻功拐进曲折深巷中。
苍绿小牌匾前,银汉三正斜倚着小憩,忽觉一阵寒风卷来。
银汉三腾地坐直,“小古?”银汉三心中一紧,欲哭无泪,“……你也来洗劫?”
古鸿意对银汉三抱拳拜过,便亮出那张据条,“伯伯,我想看看,他给我买了何物……”
银汉三愣愣,却笑,“不许。赠礼的人的心意,不许提前让人看去。”
他看着那双黧黑的眼睛,怔怔垂下,又心软,道,“这样,这张字条,你拿去。他写的。”
银汉三打开红漆小柜子,翻出来那张仔细叠好的纸条,递给古鸿意。
古鸿意正疑惑,便两指弹开那纸条,不错,是白行玉的笔迹。
他把那张字条反复读了三遍。
银汉三只见面前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