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鸿意慢慢地化开他发梢的雪,顺他的头发,捻着发梢挂着的银珠,思忖片刻,正色道,
“白行玉,你先提剑攻来的。”
白行玉抓起他的手腕咬了一下。
盯。
眼神幽幽。
古鸿意垂眸看他笑。
“还笑。”
又抓起另一只手腕,再咬一下。
古鸿意把他放到腿上,舒展开来,坐稳。
伸手弹掉他额发的积雪。
“今晚是我做错。……小白,其实我很害怕。
我怕再有人来欺负你,抢走你。我怕我不能保护好你。”
不要再看你泫然地跪着的样子。
我也会害怕。
白行玉倚在他怀里,抬眼看他。
眉宇很哀伤地垂着。
他哈出一口白烟,慢慢讲道。
“我们每一次……都功败垂成。我总怕今夜再有人阻拦我娶你。”
“不怕。”
白行玉抬手去捧他的脸颊。
重逢后一次次际遇,是你给我的勇气。现在你也不许胆怯。
苍天眷顾我们,以后都是好日子。
古鸿意伸手弹他的睫毛玩,不禁又轻笑,“你真觉得是雪原日出的功劳?”
白行玉拍拍胸脯。
当然,你的眼睛是我求来的。
睫毛被古鸿意指腹的老茧戳弄得很痒。
“不要迷信。”
古鸿意一本正经。
眼睛好了是师兄药酒的作用吧……
后知后觉,今晚几乎是入了魇,难道也是此药酒的作用……
垂眸看他,琥珀眼睛亮亮的,摇晃着烛光。
“好,功劳归你。”
只用看他一眼,古鸿意便改了口。
怀中人满意地点头,往前一扑,蹭他的手腕玩。
大雪落了两人满头。墨发眼睫都挂了银霜。
雪夜静悄悄。
古鸿意见他已平复下来,便打横抱起他,快步回了西厢房。
“你没有搞砸。我喜欢……很喜欢……”他语无伦次地温声说着。
“真的。”怀中人抬眼盯他。
不信。
“嗯,凡事都需要练习。”古鸿意垂眸正色道。
说法很委婉。
……白行玉那几乎是咬。
怀中人埋在胸脯蹭蹭,又不理人了。
两人带着一身寒气与雪绒闯入房中。
红烛暖暖摇曳。
昏黄的光晕映着两人的影子。
今夜才过了一半。
古鸿意控着白行玉的腰,把他渡到大红缎面的床铺上,稳稳放下。
“多少吻都可以。”他温柔地说。
给你补回来。
白行玉呢喃应他。
发丝压着发丝,十指叩着十指。
古鸿意俯身吻上。
第67章洞房花烛(下)
指腹老茧反复剐蹭白行玉的面颊。
常年覆在白瓷面具之下,没受过风吹日晒的面颊,和戴着破旧斗笠的自己不一样。
已经洗掉了溅上的飞雪,恢复了洁净。
古鸿意见过很多次他面庞沾了血的样子。
……挂着白渍的样子,也好看。
但会心疼。
尤其是他跪着抬眼,怯生生的小兽一样盯自己的时候。
他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不该沾染风雪。
“坐我怀里。”古鸿意把他捞起来,两腿打开,勾住自己的腰腹,又轻声说,“不会再弄脏你。”
膝盖一抬,把白行玉抬高。
“你来吻我。”
古鸿意颔首,仰视膝头上一尊白玉雕刻。
白行玉双手叩在他胸膛。
“我再不主动亲你。”他冷眼嗤了一声。
还在生气呢。
古鸿意思忖片刻,“哦”了一声,便换了个说法,“那我来亲你。”
“自己低头。”
“再低一些。听话。”
声音却很温柔。
白行玉盯着他,犹疑着,被一声声哄着凑近,近到睫毛交错睫毛,直到浅浅地把唇覆了上去。
得逞。古鸿意轻笑着配合他,垂下睫毛,偏头,错开鼻梁。
一样的动作,换个说法他怎么就愿意了。
古鸿意双手都撑在身后的被褥间,没有揽住白行玉的腰,也没有压住他的后颈,故意不给他一个支点。
故意一点点向后仰去,让他亲不到。
白行玉合着眼帘,被引着一点点向前倾去。
双手从叩着古鸿意的胸口,变成搭住他的双肩,却还是够不着,
心空空的,好难受……
不久,便有些恼了,一把扑进他怀里,咬了一下,不解气,便要双手推开他。
两人隔开些距离。
白行玉蹙眉盯他,瞳孔晃着烛火。
下一秒,古鸿意压住他的后颈,把他按回怀里接吻。
琥珀瞳孔中摇曳的烛火熄灭了。
“你只管亲吻。……剩下我来。”
……
古鸿意常用暗器,手掌骨骼发育得很好,指腹结了老茧。
古鸿意的虎口常年抓握玄铁宽剑,厚茧干涩粗糙,抓握有力。
大手忽然松开。吻亦停止了。
白行玉一下子被抽空。失去了支点,颤抖着去抓对方的衣襟。
为什么又突然走了。
古鸿意撩眼睛看他,眼神又沉又烫,声音却平稳温柔。
“试试求我,好么。”
他在真诚地征求同意。
只要白行玉一句话,他就继续。
他看着白行玉凝着眉,睫毛颤颤,呼吸也乱。
古鸿意心里想,再等几秒,他若不情愿,自己就去稳稳抱住他。
他心里有分寸,不能把对方彻底弄坏。
意外地,白行玉点了点头,轻声答,“好。”
“古鸿意,你教教我,我不会……”
他认认真真,抬眼看古鸿意,有些怯。
指尖无措地拨弄着古鸿意的衣襟玩,探入又抽出。
反倒撩得古鸿意心脏一阵难受。
他指尖遥遥一点摇曳的红烛,
“古鸿意,把烛火熄灭了吧。”
“然后怎么欺负我都可以……想听我说什么都可以……”
*
天山,苍山负雪。
一个负着剑的老者,骑着红鬃马,在雪中慢慢前行。
他并不着急。
他的剑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一把寻常的铁剑,辨别不出任何门派。
身后侍从也骑着马,不过是一匹小马。
侍从拍掉身上凝结的雪壳子,喘着气嚷道,“盟主!咱们到底要去何方?”
那人并不应声,策马不停,只是哈出一口粗粗的白烟。
白烟升腾,消逝在连绵的雪山中。
很快,到了一处洞穴。
那洞穴依山而凿,雕刻粗糙,内里布置简单,摆着小佛龛、香炉、香柱,几卷残书,还挂着个破旧的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