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了!
老巢,到了。
古鸿意将白行玉稳稳放下,摸了摸他的脸颊。“去取剑谱。烧了它。”
白行玉应“嗯”。古鸿意把袖中火石抛给他,“小白,你点火,在此处等我。”
说罢,古鸿意转身入了老巢,进了卧房,去取剑谱。
带着一身寒气跨入卧房,先入门中的那条腿立马僵了僵。
古鸿意定在原地。慢慢把腿收回。
他的眼睛现在无碍,因此看清,昨夜在老巢,未能看见的……
一面墙的山穷水尽。
谁的心意。
去找他!
白行玉点了火,双手护住小火苗,盘膝盖坐了下来。等古鸿意取剑谱回来。
背后,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白行玉回头。
手臂被一把牵起,整个人被拉成一条线,不管不顾塞进怀中。
古鸿意随手把那剑谱抛入火中,再不看一眼。目光全全落在怀中人的后颈上,大手轻轻摩挲他的腰侧,把他抱得更紧些。
白行玉有些懵,双手扒着他的肩头踮了踮脚,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火焰与剑谱
……诶。还以为二人会肃穆地看着此物燃烧……再深沉地聊一聊名节、盗帮的未来、盟主的下场……
毕竟这是所有事情的终结!
古鸿意却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只是一下下揽他清瘦的腰背,蹭着他的颈窝。热气呼到他脖颈出,怀中人轻轻瑟缩一下,脚尖放下,完全陷入自己怀中。
古鸿意垂眼看着他,眸中温柔被火光照得很亮。
“小白。你何时……何时也画我了。”
古鸿意忍不住再次压上,双臂交错把他锁进怀里,再深一些。
怀中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闷闷回答:“昨晚你没看见么。唔……松开我些。”
“那时候我半盲着呢。我都没看见你拔剑要杀我。”
!
“谁要杀你……”
“那一墙罩纱也是你笼上的?”
“嗯。”白行玉点头。
“是我们成亲前那一次夜奔的时候?”
“嗯。……”白行玉犹豫片刻,还是承认了。
古鸿意分神想起,师兄告诉自己,成亲前那一次夜奔,老板娘和袖玲珑师兄在雪地上捡到他们二人。
那时还以为两人倒在雪地里昏去。
原来白行玉把自己带进老巢了。……所以,后来又把自己拖回雪地中,给师兄装装样子。
古鸿意一下子笑出声来。
他就这么不好意思。
怀中人谨慎抬头,半张脸仍埋在胸脯里,只露出一双清冽眼睛,睫毛颤颤。
古鸿意叮一下他的额头。“画的好。”
小小的卧房中那一面墙挂满了丹青。一墙的圆圈套圆圈,五官是几个点。但每张白幽人画像上都覆了一张新画。
有的画是几道简单勾勒,一道腰挂宝剑的颀长身影。
有的画是一双眼睛,远山眉,轻轻连着心,睫毛浓郁黧黑,直直垂下时半遮住深瞳。
有的画……不是人像。是景。一条小河……一点小船。一个摇橹的渔夫。
还附了一张折痕累累的信笺。
字拿剑尖写成,极力工整,但还是很难看。差不多是鳖爬般的字迹。
古鸿意翻出那信笺,举高抖抖,不让白行玉够到。
白行玉踮脚去夺。“给我。”
古鸿意趁机啄一下他的脸颊,目光深深望他,
“我给你下的战书,这些年,你都留着。”
他以为白幽人早扔了。那时他并不看得起自己。怎么会在乎一张信笺。
等等。
后来,他不是去逃亡……面具都丢了……
这张战书为何没丢呢。
怀中玉从耳朵尖红到眉眼。
白行玉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要贴身带着那张战书。冥冥之中就是这样做了。
才不是很在乎衰兰……
但,他也确实是他触碰到的,第一个同龄侠客。
不是武林大会上的剑与剑相触。浅尝辄止。
是看见衰兰哀伤的眼睛,听见衰兰跪在自己剑下,讲他的乱七八糟宿命……
“华山后的五年,你一直记得我。”
白行玉懵懵点头。算吧……
“那你有没有也日日梦到我?”
白行玉疑惑蹙眉,什么“也”?
那剑谱不知不觉燃尽了。一切流血与宿怨不知不觉消散在夜空中。
袅袅白烟升腾。
飞雪轻轻落下。
迢迢雪原中的悬着宝剑的两人。
古鸿意双手抓住白行玉的腰,把他高高举起,抱着他转了一大圈。
好像忘了自己有伤。
白行玉被晃得凌乱,伸手去掐他的喉结,按了按。
琥珀眼睛狭起,盯他一眼,又假装看不见他,偏开视线。
古鸿意双手一抬,大腿顺势把他顶得更高些,抱着他又转了一圈。
“古鸿意!”
落下,抱住他,轻轻摇晃。
古鸿意拿鼻梁顶一下他的面颊。望着他笑,温柔全全化开肃穆的长相,一团柔朗的春水,要把他溺进去。
“再转一圈。”
“……”
白行玉被揉得头发乱乱,叹了口气,倒很乖地把双手搭在他肩头。
主动跳上。
飞雪落在眉眼与眉眼中间。
轰一声。
两人倒在茫茫雪地里。
但还牵着手。
这样迎了日出。
日出了!
古鸿意终于看见一次日出了。
也没看见。
他的目光不曾偏离一块玉。润泽了浅浅的日光,随着昏黄转移,面颊阴影明暗交替。
“古鸿意,你的伤。”
古鸿意又蹦又跳的跟没有挨山河一剑似的。
“你的眼睛……”公羊弃消失在剑门的火海中。那半瓶香灰用尽,该如何是好。
“我有解药。”
十指相扣。古鸿意绞紧他的指尖。戳弄他玩。
“师父……会回来吗?”
“会。”
“真的吗。”
“那我们给他求一求。”
“……迷信。”
白行玉叹口气,还是没有告诉古鸿意,师父给他那一套算命,全是假的。
他活得挺快活。就这么糊涂活着吧。
金红日光渡上银亮雪原,金渡银一般交替。
黧黑眼睛和琥珀眼睛同时一合。
第81章大结局(下)
汴京。
今年早雪,也早暖,何事都要快一些。酒楼上,绮丽春风吹进小窗。
开春了。
各式的晏晏笑语,各色的布衣粗麻,推杯换盏的,碰拳行酒令的,汗气和酒气融进早春干燥的空气中,台上说书人的话语在酒客耳边响得更紧凑。
纸扇清脆一合,又哗啦啦展开。
“这厢讲,半年前,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