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只可惜,存了真心又如何,他还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觊觎的。
过往徐柳清利用小世子的种种,他可以既往不咎,但若还敢舞到小世子面前,就别怪燕都容不下他徐家了。
小世子不清楚林麒运的心眼,只觉这三皇子又故意砸场。
他不乐意听这样的话,当即便呛道:“三皇子莫不是眼睛长在了天上,美丑都分得不清不楚。”
“你若是嫉妒,就直说。本世子的朋友大方,多给你一条又何妨,何必说这种话。”
林麒运闻言虚撑着下巴轻笑了声,却并无生气的迹象,“我可不敢要。”
不知小世子若是知道了这个玉佩的含义会有如何的反应,但若是此时他跟小世子说出含义的话,小世子估计是不会相信他的。
啧,要是早知迟星内里竟是个如此有趣的小东西,他先前怎会舍得与他交恶。
他视线落在小世子不断把玩白玉玉佩的手上,又细又白的手指,细腻光滑,看上去甚至比那玉还要令人想要把玩。
“不过小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玉佩实在寒碜。”
“令堂应当是极为看重搭配的,估计见不得这等突兀的物件,不若这样……”
林麒运说着,无视身旁人震惊的眼神和周鸿烟拧在一起快打结的眉坐到了迟星身旁。
然后目标明确地牵起迟星的手就往腰上放。这一次,何光尘耐心地等到了迟星的回答。
对方只是稍一错愕,就主动地靠近他怀中,踮起脚,吻上了何光尘的嘴唇。
津液交换,两人身上相同的洗涤剂味道像是催化剂,勾连亲密的举动,却并不显得暧昧。
——两人虽然做着最亲密的动作,可心思各异。
何光尘的理智全部被侵蚀,只剩下攫取对方气味的原始渴望;而迟星……
他在冷静而理性的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主动亲吻是为了安抚何光尘——他很清楚的知道,就算他说了“不”字,对方还是会不依不饶地贴上来,强迫而粗暴地和他接吻。
除却这些之外,其实还有一点他把何光尘错认为被污染的怪物的愧疚。
既然这样,不如他主动上前。
肺部为数不多的氧气即将耗尽,迟星的思路却越发清明起来。
他和何光尘之间的关系在这短短几天中飞速升温,甚至超出了平常伴侣该有的亲密。
这对现在的迟星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需要何光尘。
作为一个五讲四美的现代守法公民,迟星很难接受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庸、从属,和所有物。
即使那是爱人,也绝不可以。
他要逃离这个囚笼一样的婚姻——
迟星作为快穿局公认的最没用,最胆小怕事的无能之辈,因为各项指标都表现得极其普通,所以被选为了每个世界的路人甲。
只要好好过完这一生,就可以完成任务。
他微微眯起眼,相接的两片唇不舍地分开。
迟星依偎在对方的怀中,那双漂亮的、水光潋滟的眼睛微微眯起,很容易让人错认为是因为爱人一个缠绵悱恻的吻,而无比满足的小娇夫。
可他不是。
比起这个称谓,迟星更愿意自己被称为寡恩少义的败类,像飞鸟击碎金丝笼一样脱离这里,获得一个“普通人”应有的普通生活。前何光尘没有和他接触的时候,联邦传来的目光虽然没有停驻在他身上,但是他要从这个囚笼中逃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要好好把握何光尘留在自己身边的这段时间。
首先,他要解决的,是放置在自己脑内接口中的监视器。
但具体的解决办法,迟星还没有想出来。
何光尘的吻却接续上来。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美味的人类在想什么,但他能看出来,迟星并不专心。
他很饿。
很渴。
要不是那些人带走他之前,何光尘刚和迟星接过吻,他不能确定自己到底会不会在研究院控制不住,随即大开杀戒,让巨大畸形的触手膨胀、扭曲,直至填满整个研究院,把那些无关的小蚂蚁们全部碾死,让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不受任何条件桎梏的攫取他。
占有欲望更加强烈的漫上来,何光尘捏着他消瘦的下巴,强迫迟星仰起头,迎合自己的吻。
烦躁之中,一股念头在心中疯狂的叫嚣着——
把他囚禁、圈养起来吧。
只让他对自己低下头。
这个念头在怪物空洞的心室中膨胀、扭曲地生长着,像是藤蔓的根,想要在对方身上扎得深一些、再深一些……
可还没有等到它们破土成型,生长出名为“贪婪”的果实,检测室走廊的尽头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一道对何光尘而言并不熟悉的人类声音和气味一并传来:“星星,你和光尘还好吗?”
贴在何光尘唇上的嘴唇很快撤了下去。
迟星没注意到对方脸上阴沉下来的眼眸,有些困惑地转头看去——
长廊尽头,有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敲了敲玻璃门。面露关心:“我是听见索兰说小何出了点问题,今天正好到研究院办点事情,顺带来看看你们。”
迟星认出,站在外面的人,是他的小叔叔——也是他仅存于世的亲人。
迟星被何光尘亲得有些不舒服,此刻急于脱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何光尘越发幽暗的神色,迎过去开门。
迟长林和何光尘也不是很熟,两人在研究院只是迟单的上下级同事关系,只能称得上是点头之交。
迟长林很爱护自己这个唯一的侄子,寒暄了好一会儿,指尖搭在他因为亲吻而凌乱的衣服领口,替迟星整理着,温声细语地道:“感觉还算适应吗?”
他虽没有明说,但迟星还是听得出来,他问的是何光尘对他好不好。
迟星其实不在意这些,在对上对方关切的目光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违心道:“挺好的。”
他们在这里寒暄,与他们几步之遥的何光尘却勾着头,似有不耐。
从外表看上去,他堪称建模的侧脸轮廓一般隐没在走廊昏暗的阴影中,那双乌黑的眼睛在偏光下显得深不见底,冷淡的气质浮现在周身,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没人知道,他并不是不耐烦。
以一只刚刚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的学习能力,他尚且还没有学会人类的这种情感。
相反地,他现在是在忍耐。
空荡荡的心室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回荡着无数道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竟然敢摸他……好脏!”
“那是我的!我的!!”
“杀了他,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