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走了。没有读完的一部分,我们可以明天再一起。”
也许是他催促的原因,迟星竟然失手把装着营养液的玻璃瓶摔碎在地上。
在玻璃炸裂的声音中,迟星像是害怕受到责备,急忙躬身去捡。
薄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阻止:“迟老师,你在干什么?”
迟星没有应答。
在缓慢昏暗下去的灯光中,他第一次抬起了眼,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在灯光辉映下亮得惊人,如同一把点燃的篝火。
他躬下身,从方才端庄温顺的假象中走出来,像一只准备捕猎的、拥有着撕碎一切的锐利獠牙的猎豹。
迟星的声音急促又轻快,低声问:“叔叔,你刚刚说得很好。但有一点,你说错了。联邦从不是那个温柔的、充满人情味的联邦。她是屠戮人类生命、将他们推往万劫不复的深渊的侩子手。”
薄登的眼睛慢慢睁大:“你想干什么!”
他几欲向前把迟星扑倒,然而,下一秒,灯光熄灭了。
迟星极好的夜视能力为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他如同鬼魅一般,躬身向前,锐利的玻璃片抵上薄登的喉管。只要再用力一点儿,它就会成为杀害研究员的凶器。
“别说话。现在听我号令,现在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迟星低声要求道。
他的声音极其冷静,和薄登慌忙的心态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别无选择,只能服从。
一分钟后,穿好白大褂的迟星在对方期期艾艾的目光中,伸手敲中了他的麻筋,顺手将他身上所有肉眼可见的电子设备扔到门外。
经过这么多天的改造,他已经没有力气直接敲晕薄登,只能退而求其次。
恢复力量大概需要五分钟,他把薄登关在房间内,大约八分钟后,他会从房间中出来,朝研究院其他人员呼救,响应时间在两分钟内。
做完这一切,迟星毫不犹豫地朝外迈步离开。
他只有十分钟。
他做的局成败与否,只在这一刻。
经过这些天的押解,迟星大略熟悉了这个回字形的建筑布局。
此刻,电力系统已经停止供应,他没办法乘坐电梯逃生,只能从楼梯上下。
从十楼步行向下,快到三楼的时候,迟星听见了刺耳的警报声。
漆黑中,头顶脚步声和诸如“他在楼下”的惊叫声嘈杂地混在一起,刺耳至极。
离他最近的是四楼起居室的研究员……
他从“笃笃”的脚步声中可以判断,这一行人中至少有五个。
他打不过。
迟星别无他法,停止向下,顺便在离开楼道的时候踢到了放在楼梯间的垃圾桶,让它翻滚下去制造声响,为自己吸引一部分的火力,这才闪身进入了二层。
这里的一整层中只有一扇门,平常没有人会来这里。
……与一个人类可能会造成的动乱相比,他们更害怕来自深渊的未知危险。
迟星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密码锁上的铁盖,握着尖锐的玻璃片,用力地戳上了电路系统——
下一秒,红光闪烁,更为激荡剧烈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研究院!
他仍然冷静的一下又一下的戳刺着电路系统,额前沁出一点儿冷汗。
脚步声在逐渐清晰——
五楼、四楼。
三楼,二楼……
就在脚步声近在咫尺、仅仅再拐个弯就可以看见他的那一刻,电路系统终于报废,那扇大门在他面前轰然打开!
莹蓝色的光充斥着视野,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迟星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跳,迅速的关上门,推开门口两个空空的展柜,于事无补的挡在门前。
像是有神指引一般,迟星毫不犹豫地走向前方那个巨大的、注满象征着生机的蓝色液体的展柜——
那是塔纳托斯的寓居之地。
一个生物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从异种研究院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塔纳托斯的本体太珍贵,他离开后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柜子,却仍然是注满液体的状态。
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珍惜资源的联邦会选择浪费如此巨大的资源,去维系一个没有生物的生态缸的循环系统呢?
他疾速奔跑着,毫不犹豫地捡起身旁的尖锐铁锨,在生态缸上撞破了一个仅供一人容身的大洞。
迟星没有等到那些蓝色的液体尽数排出,他深吸了一口气,钻入了那些蓝色液体中。
他绝佳的视力在生态缸的后部,找到了一个宽大的、破口边缘并不规则的洞穴。
迟星知道了。
比起资源的浪费——那些人更怕逃走的塔纳托斯从深渊中游回来,找他们复仇。
这是他们为塔纳托斯设置的绝路。
而绝路之后,必是新生之地。
他凝视着那个洞穴,身后响起隐约的人声。他别无选择,一头钻了进去。
当日的情况确实是小世子做的不对。
当街纵马违背当朝制定的管理条例,少说也是要被抓去关起来几日,真要说起来迟星难免被罚。
原主的性子被王府的人宠得无法无天,眼里哪有这样规矩。
那一日小世子从发小那拿了匹汗血宝马,心情一好便冲上了街,结果恰好撞见了周鸿烟。
只一眼,小世子便看上了周鸿烟腰间的玉佩。
想要去抢时却被男人眼疾手快地制止,结果马跑得太快,小世子同周鸿烟拉扯之间来不及反应就摔下了马,将一双眼睛给摔伤了。
小世子当场便昏了过去,被周鸿烟送回家后一醒来就开始哭闹不止,王爷和王妃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好叫来大将军商量。
大将军哪里擅长处理这样的事,胡子都快捋掉了几根。
他明知自己儿子没做错什么,何须要解决什么,可他儿子又直接的导致了人家手里的掌上明珠摔成了这个惨样子。
现在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自己儿子撒手不管啊……
小世子也不稀罕别的,心里憋着口气,说只要周鸿烟腰间的那块玉佩。
但这玉佩大将军他也做不了主,又让周鸿烟过来跟人亲自去说,果不其然周鸿烟直接拒绝了。
大将军连连叹气,但又不好说周鸿烟什么。
这一下子,小世子可是真找着了出气孔,既然周鸿烟不愿意给他玉佩,那他就非要周鸿烟留下来照顾自己不可。
话一说出口,大将军直接拍掌答应了,生怕自己这暴脾气的儿子继续顶嘴招惹人家。
于是乎,迟星自觉站上了受害者的位置上,毫无顾忌,话语间甚至还敢故意用“伺候”二字来气周鸿烟。
本以为这个什么将军会气得破口大骂,可过了半响,他也没听见周鸿烟答话,只有几声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缓缓靠近着。
小世子有些不安。
因为眼盲